她一心软,就有个毛病,说话不过大脑,当即拍了xiong脯道:“大人且安心,左右我如今从王府抽身,并无住处,刚好能在大人住处附近寻一府宅暂且住下,也能经常探望大人。”
宗炽听徐鸾凤这样一说,心里松了一口气,住得近,有的是机会,这般想着,眼底的笑意更浓,又怕徐鸾凤瞧出端倪,然后虚弱地咳了咳道:“臣感念殿下体恤。”
他话音一落,外头便传开了司徒锦的声音道:“岁岁,时辰不早了,先让人给宗大人上药罢。”
徐鸾凤闻言小脸一红,连忙笑着应了一声,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等着侍卫给宗炽包扎伤口。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方才收拾妥当,乘坐马车往都城而去。
此时都城内尚书府中,越氏端着药汤正在伺候徐老太太,眼底带着恭敬之意,端是一副好媳妇的模样。
“母亲,您也别担心,岁岁吉人自有天相,总会找到的。”她面上是这般说,其实心里恨得牙痒痒,徐鸾凤又一次坏了她的好事。
徐老太太冷眼看着,想起徐鸾凤的告诫,淡淡道:“你先出去罢,这药汤放在一旁,我等会再喝。”
她前几日侥幸从险境中脱离,若非有岁岁相助,她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在山里,如今吃穿用度皆是小心谨慎,唯恐再一次着了别人的道。
“是,母亲好好休息,儿媳先行告退,若有岁岁消息,儿媳一定尽快着人来报。”越氏低眉顺目说完,便将药汤放在一旁走了出去。
一出徐老太太的院子,李嬷嬷便迎上来低声道:“夫人,那个贱蹄子怕是没命了,有人昨日在青山寺看见一个少女被一男子抱入山中,奴婢猜测,应当是她。”
越氏闻言笑了笑,眼底杀意尽显,她回头看了一眼徐老太太的寿安院,冷笑道:“小的死了,老的也该上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这个女婿不太行,换一个。
岁岁:……母亲,换吧。(脖子上都是被某人“拔的罐)
宗某人:岳母,我真的行!(雄赳赳气昂昂将自家媳妇抱进小黑屋)
第52章同住
夏至已至,池子里的莲花铺了大前,花香浓郁,远远望去犹如云朵一般顺着风摇曳,徐鸾凤坐在池子边的大树下,发鬓微乱,珠钗微斜,支着下巴喂池子里的红鲤。
她回到都城已经两日了,如今寄住在宗炽的私宅里,并未随着母亲住在驿站中,因为人多眼杂,她如今是失踪之人,若是显于人前,反而又会惹来麻烦。
而且,只有她“死”了,没了威胁,景王才会安心着手准备让司楚念爬上公主之位,她自然是愿意看这场戏的,看着她们从高处重重摔下,被自己踩在脚底下,毕竟,她一定能笑到最后。
此时雨晴和云瘦守在一旁,其他两个丫鬟则带着丫鬟小厮搬着从景王府运出来的东西,她看着人来人往,发现自己留在景王府的物什并不多,都是从尚书府带过去的,如今也一并带了回来。
她看着开阔的天,发现自己从未这般轻松过,心里好似有一颗大石头落地,整个人想要飘起来似的。
此时晚静走了过来,看着徐鸾凤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也缓了几分,低声道:“主子,宗大人醒了,请您过去一趟。”
徐鸾凤点了点头,将手中鱼食全部洒落在池子里,继而便朝着宗炽的院子走去,此时宗炽已经起身,正站在窗边,温和地看着自己。
宗炽看着少女眉眼弯弯,步伐轻快,莲步轻移之间,裙摆微微荡漾,犹如枝头盛开栀子花,温暖甜美,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大人怎么起来了?您身子还未恢复呢。”徐鸾凤连忙进了屋里,取过一旁的披风,走到男人身边,极为自然地给宗炽披在身上。
“臣躺久了,身子疲软,便起身透透气。”宗炽低头看着少女专心给自己系带子的模样,凤目染了笑意,若非害怕少女疏远自己,他想一把将人拥入怀中。
徐鸾凤系紧带子,看着男人苍白的脸,心思转了转道:“左右离女官说只要躺着便可,我瞧着大人府里有个凉亭,今日天光正好,去那处歇息应当正合适,大人觉得如何?”
她自然不想宗炽身子又出什么问题,她如今就盘算着将人照顾好,宗炽早日痊愈,她便能早些离开,欠的人情也一笔勾销。
少女星眸闪闪发亮,笑颜憨娇,犹如一只猫儿一般,伸着爪子细细挠他的心,宗炽敛目,忍不住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多谢殿下美意,然而臣怕吹了风,到时候若得了风寒,又要劳烦殿下照顾,这并非臣本愿。”男子说罢,微微晃了晃身,捂着肩膀处的伤口,转头便朝着床榻走去,背影寂廖无比。
徐鸾凤看着美人凤目微垂,稠密的睫毛投下阴影,薄唇微抿,声音低沉,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云淡风轻,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她忍不住心里暗骂自己一声,宗炽因她受了伤,自己如今满脑子却想着早日摆脱他,徐鸾凤觉得自己实在冷漠无情,心里忍不住愧疚丛生。
“不是的,大人别多想,我就是想着你躺了两日,出去透透气也好。”她一把拉住宗炽的袖子,连忙安慰道。
宗炽闻言薄唇未勾,敛去眼底的几分深意,沉声道:“太耽误殿下的时间了,臣心里有愧。”
“大人客气,我如今也没什么事做,大人若是这样说,便是嫌弃我了。”徐鸾凤说罢,摇了摇男子的手,语气当中带了几分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亲昵感。
宗炽目的达到,眼底复又染了笑意,男人回身看着少女,伸出大掌揉了揉徐鸾凤的脑袋,满眼宠溺道:“殿下多虑了。”
他怎么会嫌弃她?将她放在心尖宠爱还觉得不够,徐鸾凤哪里能看透宗炽的想法,等她真正看透宗炽时,也成了男人的掌中物了。
徐鸾凤扶着身体“虚弱”的宗炽去了凉亭,此时那处已经备了新鲜的瓜果冰饮,还有盛着妃子笑的冰鉴,皆是徐鸾凤这几日捣鼓出来的。
宗炽躺在一旁的藤椅上,看着徐鸾凤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同前几日压根不同,极为殷勤,想必是方才自己的那番话,让她心里愧疚了。
徐鸾凤不知男人心里所想,她专心致志剥着盘子里的妃子笑,这是今日东厂着人送来的果子,听闻是专门从岭南快马加鞭送来的,也只有王公贵族能够吃到。
她嫁到景王府时,宫里曾送来一筐子,不过当时忙着交际,送给旁支贵族,留给时阳和景王,她自己倒没吃几颗。
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是烂好心,瞎了眼将这等好水果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徐鸾凤将一颗妃子笑送入口中,爆满的果肉轻轻以舌尖一抵,甘美的汁水充斥在唇齿间,让人忍不住出声轻叹。
徐鸾凤忍不住笑言:“古有帝王专宠后妃,为博美人一笑,从岭南让飞骑将妃子笑运往长安,其间累死了多少匹好马,如今细品,倒也知美人为何独爱它了。”
“殿下可喜欢?若是喜欢,臣让他们再送来。”宗炽看着小姑娘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一般吃着妃子笑,娇憨可爱,心里软成一滩水。
“多谢大人,不过这果子已经够啦,今日我沾了大人的光了,话又说回来,我那二哥哥还没大人想得周到呢!”徐鸾凤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打趣道。
她以前不知,知足常乐,人不可贪恋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是祖母的宠爱,还是景王的爱,她都渴望极多。
如今幡然醒悟,当今这个世道,女子本就艰难,别妄想他人能给自己支撑一辈子,女子还是要懂得爱自己,方能长久。
“殿下喜欢就好。”宗炽手里把玩着一颗妃子笑,显得手指修长白皙,笑得漫不经心。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范延看着自家主子眼底的风轻云淡,忍不住摇了摇头,主子这几年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公主的动向。
且不说其他,便是今日的妃子笑,也是主子前段时日便让守着岭南果林的陈伯着人挑了最好的一批来,送到陛下手中的贡果和这一批是一起的,可见主子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何等用心。
宗炽看着少女眼底真切的笑意,不同于以往,他知道徐鸾凤此时是真将景王放下了,这是他乐见其成的事。
男人屈着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着桌案,眼底一片深意,既然徐鸾凤已经同顾佑煊和离,那他也不必顾虑太多,天凉了,有的人也该死了。
“大人,尝一颗!”徐鸾凤将盘子里剥好的妃子笑推到男人跟前,又顺手拿起琉璃彩光壶给被子续了果茶。
他原本只是想要逗逗她罢了,如今能得美人垂怜,个中滋味倒也不错,宗炽喝了口茶,温和道:“殿下不必如此忙碌,此处您便当自己家一般自在,臣过几日便离开。”
徐鸾凤此时正伸出白嫩的小手从盘子里捻了一颗妃子笑,打算塞进自己嘴里,她听着男人的话,察觉到宗炽可能还在介意自己方才说的话,她刚才的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遮遮掩掩反而让他不开心了。
她看着男人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果子,想了想便将其递到男人唇边,弱弱解释道:“大人您别生气,我方才………方才的确是想早些还了欠大人的人情,但并不是嫌弃您。”
宗炽闻言愣了愣,看着少女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薄唇未勾,大掌握着她绵软的小手,将果子含在唇间。
男人温柔炙热的目光紧紧盯着少女,压根不让她逃离半分,他低沉嗓音道:“臣惶恐,让您费心了。”
徐鸾凤看着男人瞳孔里的自己,呆呆的模样,她小脸一红,忍不住啐了自己的毛病,明明她告诉自己,要和眼前人保持距离的,看到美人就忘了这茬。
她连忙将手抽了回来,尴尬地咳了一声,笑道:“大人不必离开,你安心休养便是。”
宗炽看着小姑娘心虚的模样,水眸四处张望,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声音如暮鼓晨钟,低沉醇厚,让徐鸾凤更是羞的低下了头。
她把玩着茶杯陷入沉思,自己好像一而再再而三,默认了男人的靠近,忍不住心里有些迷茫,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这样复杂的情感。
宗炽将徐鸾凤的神态尽收眼底,他沉吟片刻,剥开一枚妃子笑递给递到徐鸾凤眼前,嘶哑着嗓音道:“臣钟意殿下的心意,您定然已经知晓,您觉得为难亦正常,不过……”
男人顿了顿,徐鸾凤闻言疑惑的抬起头,看向男人,宗炽温柔看着少女,继而道:“不过臣还是奢望,殿下能给臣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理由。”
他不希望徐鸾凤因为被景王辜负,便拒绝这世间情爱,错的不是她,而是顾佑煊那等腌臜泼才,她这般美好的少女,应该被宠爱在掌心里,细心呵护。
徐鸾凤接过那枚妃子笑,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还真是小看了宗炽,他果然如自己第一次见他一样,眼睛尖锐,能将自己内心剖析开。
“大人,为何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宗某:殿下,您逃不脱臣掌心。
岁岁:什么?风太大听不清楚!
宗某:没事,晚上榻上风小,您就听得清了。(斯文败类笑)
猪作者骑着小单车路过,高举旗帜:打黄扫非,共建美好生活。
第53章喜欢的缘由
“大人,为何喜欢我?”少女眉梢带笑,并不接男人递来的妃子笑,她眼角带着些许媚意,漫不经心看向男人,彼时安静乖巧的模样,倒是像哄骗人的伪装。
少女目光除了疑惑,还有不信任,她不信会有人莫名喜欢她,也不信会有人不计较得失,只为她。
宗炽将那枚果子放在徐鸾凤面前的碟子里,粘稠的汁水附在他的指尖,甜的发腻,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殿下许是忘了,臣同您的第一次见面,并非客栈,而是青山寺的郊外。”
他第一次见到小姑娘时,她不过五岁,宛若一个白玉团子,乖巧地被乳母抱在怀里,胖乎乎的小手里拿着一大支冰糖葫芦,小嘴砸吧砸吧不停,像只小松鼠一般。
那时的他十岁,不过匆匆看了一眼,心里叹了句乖孩子,便跟着当时东厂的主子去执行任务。
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他是诱饵,虽然最后完成了任务,但却不小心中了埋伏,背后却受了刀伤,昏迷在树林间,那时所有人都忙着逮捕贼人,并未注意到他。
就算是注意到了他,也只当他死了,毕竟他年纪小,这等功劳总会落到别人头上去,宗炽并未抱有希望。
就在他痛不欲生时,便听到有个孩子奶声奶气道:“嬷嬷,岁岁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很像岁岁被大姐姐推到摔破皮时的味道,我们去看看嘛。”
他当时听闻,只觉得惊诧非常,一个不过几岁的小姑娘竟闻着血腥味便来了,那时她身边跟着一个年岁较大的嬷嬷低声劝说,小姑娘压根听不进去。
然而不知是不是最后被带回去了,声音渐渐变弱,他便彻底昏了过去,等他醒来时,一睁眼便看到小姑娘摇头晃脑,笑着看他,旁边还坐着一个老太太。
他记得小姑娘拉着他的手,冲着一旁的老夫人笑道:“祖母,大哥哥醒了,岁岁是不是没有骗你!”
小岁岁陪着他呆了一整日,不过可惜的是,小姑娘第二日便跟着徐老太太回府了,再无音讯,他遇见了山恩大师,便跟着山恩大师听了一年的佛经。
徐鸾凤听完这段往事,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记忆,只隐约记得,的确是儿时去过一趟青山寺,闹着为母亲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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