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本就紧张的王铁匠因为这一声怒骂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也不知作何反驳,只能边磕着头边哭诉着:“知府大人!草民绝无假话啊!”
顾长鹤哪里听得了一介草民这般污蔑自己的儿子,也不顾外面是否有那么多的百姓再看着了,连忙去起了身就要唤自家的侍卫去将王铁匠赶出去。
正在此时,穿着一袭月牙白色长袍的许嘉述踱步走进了堂中,他语气淡淡的道:“顾大夫,知府还没断案,怎么就先急着将人赶出去了?”
许嘉述的出现,顿时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堂内的人有些是含着诧异的目光,有些是含着疑惑的目光,都在暗暗的打量着这位四皇子;堂外的百姓自然也是窃窃私语,说着燕王殿下怎么怎么心济天下、貌若潘安。
尤其是顾家父子,看着许嘉述的目光仿若看着什么牛鬼蛇神,掩不住的抵抗意味。于他们二人而言,那日在花船之上许嘉述的出现便已经有些蹊跷了,而此时他却又正好出现在了断案堂中,必定又是专门冲着顾家而来的。
见所有人都只是看着他发愣,许嘉述又道:“怎么,本王已经在汴京这般没有威严了吗?”
这话一说,先是知府麻溜的滚下了座位磕头行了礼,而后才是顾家、李家和素清绾起身行了福礼,这才步入了正题。
“此番小事竟也劳动殿下前来,下官罪过。”先是顾长鹤出了声:“只不过此铁匠满嘴的胡诌,说的都是一些不知哪里听来的腌臜话,不堪入耳,还是不要教他再来干扰断案了。”
许嘉述落座在素清绾一旁,手中的佛珠捻动发出轻微的动静,不知不觉的便教旁人噤了声,他抬眼笑道:“还是那句话,知府还没断案,怎可就将人撵了出去?”
“是知府不想要头上那顶乌纱帽了,还是顾大夫你不想要那张脸了?”
顾长鹤顿时懵住没了声音,还是李常晋说了话:“知府大人还是继续审下去,才能落个真相大白。”
知府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平常的府衙哪能一下子接待这么多的大人物,连忙又擦了擦脸上的汗道:“你,你说清楚些!”
王铁匠连目光都没敢乱扫,就低着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与一块玉佩道:“草民真的所言非虚!这是前些日子顾五郎让草民交于素可云的心,其中还有顾五郎的信物!”
知府抬头示意衙助将东西拿上来,只瞧看上了两眼便立刻大惊失色,眼神飘忽的看向了李常晋。
这一眼便教李常晋瞧出些不同来,于是立刻严肃道:“信于我看。”
衙助只能再次将信转交与李常晋,顾家父子都不知信中内容为何,却瞧见李常晋的神情越来越难看,最后将书信与信物一同狠狠的摔在顾长卿脸上,怒道:“好你个顾五郎,我竟还信你只是手滑推了我儿,没想到竟是早有预谋!”
这话可叫满堂众人都有些发愣,除了素清绾与许嘉述,因为许嘉述此时正含着笑意手指轻轻的敲击桌子,叫她不要担心呢。
顾长卿先是反应了过来,连忙低头去看那封书信,却越看越心惊,最后狠狠皱起眉头起身看向素清绾,言语中是止不住的恨意:“素清绾,你是何用心!?”
信中上书:吾爱娰儿,明日便可与季娘子打好关系,趁她未注意之时于花船熏香中点燃软骨散,届时吾吞服解药,李四郎却手无缚鸡之力,自然轻松制服于他。待吾前途再无阻挡之人,汝便为吾妻。
言之凿凿的话语皆是说的他如何与素可云谋划,那信上字迹也与他手毫无二致,可他从未写过此信,也从未给过素可云信物!
若是此时素清绾没能参与其中,他一万个不信!
猛然被牵扯至此的素清绾明显是呆滞了半刻,而后眼中含泪,说道:“顾郎,你又来怨我?你扪心自问,我可曾与你有过仇怨?花船之上你诬陷与我,如今这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也诬陷与我?”
顾长卿紧咬牙关,口中咯吱咯吱作响却又别无他法,只能满脸怨恨的看着素清绾在一旁哭诉,而堂外的百姓也在愤愤不平,就连知府也是一脸苦相不知如何是好了。
此时一直未曾言语的李政霖终于开口说了话:“顾兄,那日曲水流觞,我抢了你的花名头,所以一直怨恨在心,才想要抢了我女人惹我恼怒,最后将我弄死,是或不是?”
“不是!并非如此!”情形一时间无法控制,顾长卿却还记着定王会将他从牢狱中救出的话,仍保持着一副儒雅的样子,“我非心胸狭隘之人,李兄信我!”
这段话并没能引起李政霖的任何表情波动,甚至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李常晋此时怒火正盛,也不去管定王与他谈成的合作了,狠狠的拍了一下木椅扶手起了身:“够了,顾大夫你真是养的个好儿子!此案明日转交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亲自断案,我今日不想再看见这个龌龊的小人了!”
于是李常晋与李政霖同许嘉述道了别,便都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府衙,任顾大夫在身后喊着道着歉也于事无补了。
顾长卿眼神有些涣散,在回头瞧见素清绾带着些许笑意的脸时,蓦然觉得,自己好像这次真的完了。
第25章侧妃
如果说素可云死了是素清绾的心中一大快事,那现在顾少卿再无翻身之地,就是让素清绾去捐个百两香油钱都是开心极的。
从府衙踏出后,素清绾便是肉眼可见的愉悦,连行走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许嘉述在她身旁笑着道:“好似顾五郎与素三娘并无什么仇怨,为何素三娘会这般开心?”
“殿下这就不知了。”素清绾勾了勾唇角,执着圆扇调皮的遮着半张脸打圈圈,“有些人是第一眼就瞧不上的,那自然他怎么不顺,我怎么开心了。”
许嘉述无奈的摇了摇头,随着心情极好的素清绾在巷中小贩处闲逛了会。
正走着,素清绾便嗅到了一股子香软的味道,连忙提起裙角朝着路边小摊跑去,满眼放光瞧着刚刚出锅的胡饼。这些日子整日忧心这个那个的,栗粉糕与胡饼已经是许久未吃过了,今日好不容易放松了些,定要多买些回去给祖母他们也尝上一尝。
“殿下,您是否……”她想回头问一问许嘉述是否也要来一份,但身后除了颂春哪还有许嘉述的身影了,倒让她稍微懵了一下。
颂春上前道:“殿下适才往另一侧去了,说是有些事,让三娘先自己买着。”
“也好也好。”素清绾点了点头,便含笑同小贩道,“这胡饼,来十张,只不过……”
“是素家三娘吧?知道知道,不要油渍多的、不要油纸皱的、不要麻绳不工整的是吧?这就给你装起来!”
还想说些什么的素清绾立刻就被怼的噤了声,她适才确实是瞧着那刚出锅的胡饼有些碎渣,竟还没等她说出来就先被人家摊贩抢了先,倒一时间教她有些尴尬。
摊贩利落的将胡饼打包装好,然后笑吟吟的递到一旁的颂春手中道:“我这里的胡饼是汴京一等一的正宗味,若是素三娘以后还想吃记得还来这里啊!”
素清绾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便连忙教颂春给了铜钱,转身离开了。
正行了不过几步,肩膀便被人用折扇敲了敲,她回头看去,瞧见许嘉述正立在她的身后,手中提着一包点心道:“想着素三娘应当是许久没吃这栗粉糕了,擅自买了些,不知素三娘可喜欢?”
素清绾看见许嘉述的额头沁着点点汗渍,一时间心头动了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破土而出,即将成了萌芽一般。
嗯,她很喜欢。
“谢殿下好意了。”素清绾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烦闷,福了身子道,“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与阿娘前去寒光寺,就不多逗留了。”
许嘉述将糕点交付到颂春手中,而后道:“也好,那素三娘沿路且要注意安全。”想了想又道,“关于秦四娘和七弟之事,明日后本王会再与你细说,素三娘就不要多担心了。”
素清绾连忙道了谢,而后逃也似的往自家的马车走去,直至坐进了马车内室,心中还仍然砰砰的跳个不停,惹得她整张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娇艳的很。
她从前可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这般小女人性子的时候。而适才那般的许嘉述,总给她一种极为舒心的感觉,却也让她觉得极为不适。
这样,太难受了。
素清绾一时间不知道还能再思虑些什么,才能将脑子中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甩开,干脆就让颂春拿了块薄毯,倚在内侧小憩一会。
她想,又是这里。
这是一个极为寂静的院落,周遭白雪皑皑,有枯老的槐树落于庭院正中,使得整个院落都有些阴恻恻的。
她就坐在面对槐树的窗户前,窗上的雕花纹路已经有些平滑,显然已经是被人摩挲过百遍千遍,原先的样子早已经看不真切了。
有一朵雪花被冷风吹进屋中,正巧落在她的鼻翼,激的她猛然间打了个喷嚏,手上正在作画的纸张因为这一个喷嚏差一些随着风飘走,吓得她连忙起身将纸张拽了回来。
纸上画着一位翩翩少年郎,眉眼柔和如四月的春风,嘴角含笑不带丝毫的调侃,就宛如清冷白玉、让人如置神抵。
画上题字:吾爱有三,国定、家安、子衿在。
马车终于行至素府,而素清绾也终于在此时睁开了双眼,她伸手摸向脸颊,湿漉漉的泪润湿了她大半张脸,也润湿了她这段时日干枯的内心。
子衿,子衿,这是许嘉述的字。
她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又浮现出了止不住的哀思,她到底遗忘了些什么?又与许嘉述,有什么关系在其中?
素清绾将这些疑惑统统记在了心里,想着明日去寒光寺再去寻那老丈算上一算,便先下了马车回素府了。
而此时的国公府却颇有些不太平了。
李常晋已经在许成寅面前摔了无数个许成寅送来的珍稀玩意,就是为了消解自己心中的怒气,并也以此才表述自己心中的不满。
许成寅整整喝完了一壶茶时,暴怒的李常晋才稍微安静了下来,这才听到许成寅出声道:“李国公,你和本王生这么大的气有什么用呢?顾兄虽说心思比较多,但如今日堂上所说的事情,本王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哼,殿下信或者不信,事实已经摆在那里了,这个顾长卿对我儿有不利的心思,怎能留得?”李常晋冷声道,“殿下或许还觉得他有些用,但在下官这里已经是个无用的死人了。”
许成寅顿了顿未曾说话,他思虑了片刻,想着能不能有个两全的办法,能让顾长卿暂时先熬一段时间。
但显然李常晋并不是这般好说话的,他冷声道:“殿下是还想给那个顾长卿留些活路吗?恐怕殿下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下官已经让我儿四郎前去府衙,亲自灭口了。”
饶是刚才还有些好脸色的许成寅听到此话也有些恼了,起身狠狠的道:“李国公何必如此操之过急?明日送至大理寺,是真是假侦查便知,为何偏偏要如此急躁?李国公也切莫忘了,你与本王还有协议在,做何事之前为何不先于本王商讨!?”
李常晋自诩位高权重,面对许成寅这般气愤的对峙,他忽然间就静了下来,抿着府中新茶冷声轻笑:“殿下,大理寺卿也是你那边的人,若是真的留进了大理寺,难免保不住殿下会放了顾长卿。”他抬眼对上许成寅冰冷的目光,神色淡然,“下官,不允许这般情况发生。”
许成寅觉得此事气的有些头晕,满肚子的脏话都不知该如何吐出来,只能瞧着李常晋那张有些得意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
“李国公,本王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许成寅勾唇冷笑,“原来也是个被女人玩的团团转的。”
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有素清绾这个人的参与,虽然一直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指向,可只但看近些日子素清绾与许嘉述走的那般近,便也能猜出个一二来了,但这位身居高位心机深沉的李国公却因为儿子受了那么点伤,而自愿跳进这个坑中。
真是愚蠢至极。
若要真与这般的人合作,最后恐怕结果也不会太好。许成寅这般想着,也不顾李常晋是否有什么疑惑要问了,而是起身便要离开:“本王与李国公属实无法继续相谈下去,便就此作罢。”
而后许成寅便理了衣衫,打开折扇便要离开,却蓦然被闯进来的李二娘拦了住,死活也不教她离开。
“嫣儿,你这是成何体统!”李常晋本就对许成寅有微词了,适才还想着若是就此与许成寅断了合作倒也未尝不可,然此时自家女儿却哭啼啼的扯着许嘉述的衣袖死活也不放手,让他属实难堪的很,“你快些放手,让定王殿下离开!”
李稚嫣哭的梨花带雨,连连摇着头:“父亲!嫣儿都已经听到了你与殿下的谈话,四兄现在已经无事了,为何不能退一步让与殿下呢?”
“女儿家你知道些什么?给我回来!”李常晋扯着李稚嫣往自己身边来,却见她仍是哭哭啼啼的,手也一直不松开许成寅的衣袖,而后道,“父亲!你不能放弃和殿下合作!殿下也是为了我们国公府好!”
李常晋气的牙痒痒,心道自己怎么养了如此不争气的东西,正要再骂些什么的时候,李稚嫣却突然跪在了地上哭诉:“父亲,嫣儿,已经有了殿下的骨肉了!”
这一句话惊了李常晋,同时也惊了许成寅。许成寅稍稍抬头思索了半晌,这才记起那日在御花园好似确实与这李稚嫣发生了关系了,竟就有了?
李常晋却是觉得宛如五雷轰顶一般,他看了看许成寅,而后伸手颤抖的指着李稚嫣,怒道:“你……你个不知廉耻的,你要气死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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