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胸而立,单手拖着杯盏慢慢啜饮,眸光就这么毫无顾忌的落在他身上。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她吻过他,不止一次。
无端端的,怎的想起这句话来?
该死的死太监!
穆百里放下手中的墨笔,勾唇笑得邪魅,抬眸间那双清润的凤眸,不偏不倚的对上赵无忧的视线,那张浓墨重彩的容脸,愈发的魅惑众生。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吐出,“督主今儿这么得空?竟然有空过来与我吟诗作对。”
她放下杯盏走到他身边,只见他在她的后头续了一句话:本作相思骨,岂料空有相思泪。不知相思为何物,空待朝朝暮暮。
而她的上一句却是:本作玲珑骰,误惹离人赠拂柳。谁知红豆生南国,白守年年岁岁。
娇眉微蹙,穆百里温润浅笑,“让赵大人见笑了。”
赵无忧心头腹诽:一个死太监,还整日相思成骨泪成沙的,真真不像话。果然是后宫出来的,脑子里就这点肮脏事儿。
然则面上,她还是得恭维一下,“督主文才武功卓越,果然是任重道远之人。这大邺的江山社稷,缺的就是督主这般人物。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真真是了不得。”
明知她是冷嘲热讽,穆百里还是觉得这人说出来的话。夸夸其谈,而声音绵绵软软的倒也好听,至少没撩起他的杀人之欲,也算是本事。
穆百里笑道,“赵大人这是想念家中的小美人了?”
赵无忧面露难色的摇头,“禁太久,对男人的身体不好。当然,这种事情督主是很难体会的。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万虫噬心,心中瘙痒难耐,却又不得不强行忍耐。唉”她故作无奈的轻叹,“说到底,是生不如死的辗转难眠。”
顿了顿,赵无忧一脸乍然醒悟的表情,“不好意思,我这厢一时口不择言,还望督主莫往心里去。”
穆百里斜着眼,听着她一人自说自话,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打他的脸。归根究底不就是一句话吗?他是太监!不能行人事的太监!还是个太监头子。
无奈的揉着眉心,穆百里道,“便是知晓赵大人此心难耐,所以本座才会夜夜相伴。谁知还是不能打消赵大人的心思,委实是本座的不是。”
他靠近她,“不若,本座再伺候得好一些,饶是没有美人,也能让赵大人心满意足,酣畅淋漓。”
赵无忧呵笑两声,这是在自掘坟墓吗?
当然不是。
她自然有她自己的计划,比如说激怒穆百里,再比如说,让穆百里放松警惕。
一个步步后退,一个步步逼近。
下一刻,她已经退无可退,身子贴在了窗户口。
“督主这是何意?话是您自个儿挑的,如今却又咄咄相逼,绝非君子所为。”赵无忧挑眉看他。
穆百里钳住她的双肩,俯首时笑得凉薄,“谁告诉你,本座是君子?”
“督主此言差矣,梁上君子也是君子,伪君子也是君子。”赵无忧想推开他,与他撕扯。奈何他力道加重,当下疼得她不敢动弹。一双素白纤细的柔荑,就这么轻轻的搭在他的胸口。
身后的窗户半敞着,赵无忧面色微白,“督主难道想让所有人都瞧见,你与我这不伦之态?”
第143章穆百里,我头疼(1)
“你怕吗?”穆百里问。
赵无忧笑得从容,“我是怕有损督主英名,于我这样的人而言,何惧有之?”
“那便无妨。”穆百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有时候,本座真想杀了你。”
“没抓到那北疆蛮子,督主更没有理由杀我了。你就算盯着我也没用,这消息放出去,就如同撒了渔。鱼儿何时上钩,还得看那条鱼的耐性。若是人家耐得住一辈子,难不成督主要锁着我一辈子?你肯答应,我可不愿与你白首。”赵无忧轻叹一声,“赵家,还指着我传宗接代呢!”
穆百里兴致缺缺的望着她,这个时候谈这些,着实有些扫兴。
“赵大人既然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还望赵大人莫要耍花样,否则伤了你,别怪本座没有事先提醒。”语罢,穆百里松了手,转身离开。
赵无忧笑得凉薄,“不送。”
穆百里顿住脚步,回眸看她是,眸色微沉,心里有些异样。赵无忧此人看似病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可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穆百里也不清楚。这白衣书生,从不似外表这般羸弱,内里心狠手辣,从不仁慈。
其实,他们是一类人。
目送穆百里离去的背影,赵无忧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掌心是一根头发。长长吐出一口气,她与他之间本无仁义可言,所以她若是对他下手,自然也不必手下留情。
素兮就在窗外,“公子?”
赵无忧毫不犹豫的将头发丝递出去,“马上照办,按计划行事。”
“是!”素兮颔首,小心翼翼的接过头发丝。
此处里里外外都是穆百里的人,这个院子只能进不能出。好在穆百里教人盯着赵无忧,却没能盯着素兮,是故素兮还能在厨房等地活动。毕竟,她要伺候赵无忧,自然得事无巨细的亲自做。
穆百里控制着赵无忧,却也不想亏待赵无忧。
毕竟他们算是合作关系,不能亏待了盟友。
入了夜,这金陵城又开始热闹。不过七星山庄这边倒是安静的很,仿佛那些所谓的热闹与谁都没有关系。园子里陷入一片无声的死寂之中,安静得让人瘆的慌。
就好像九幽地狱,透着丝丝邪风。
穆百里端坐书房,单手扶额。他也不是铁打的,操劳之事太多,难免也心累。脑子里有些莫名的混沌之象,如同置身薄雾之中,迷茫而不知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