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疾步进门,“简衍醒了。”俄而担心的望着她,“你没事吧?”
赵无忧轻咳两声下了床榻,脚下有些疲软,倒也能撑得住,“去看看。”
药庐内,简衍的脑袋上裹着厚厚的绷带,温故说伤及后脑勺,所以脑子暂时不会太清醒。由此可见,当时云筝下手有多狠。
赵无忧进去的时候,简衍已经坐起身来,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边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这副神情,带着少许恍惚过后的痴傻。便是见到赵无忧时,简衍的脸上依旧是这副反应迟钝的神色,一时间便是赵无忧也难辨真假。
“怎么回事?”赵无忧冷了眉目。
温故轻叹一声,“伤得不轻,是故现在只能等等看。”
“等什么?”赵无忧凝眉。
素兮愣了愣,“他不会一辈子都这般痴傻吧?”难不成云筝这一花瓶下去,就把好好的一个人打成了傻子?早不傻晚不傻,偏偏这般巧合,现在傻了?
思及此处,素兮狐疑的望着默不作声的赵无忧,屋子里当下安静下来。一个两个都在等着赵无忧的决定,毕竟这简衍的身份也是个障碍。且不说是赵无忧的发退一步讲,他还是工部尚书的儿子。
前不久简为忠还协助赵无忧完成了瀛渠清淤的大工程,惹皇帝器重而扳倒了国公府。简衍又是简为忠的独子,若是他有所闪失,只怕简为忠不会善罢甘休。
烂船还有三斤钉,何况是朝廷的尚书。
是故就算要惩处简衍,也得有所分寸。
“公子!”云筝跪地磕头,“是奴婢失了分寸,一切祸事都是奴婢所为,请公子将奴婢交付简大人处置。要杀要剐,奴婢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公子。”
“你是尚书府出去的奴才,你觉得若是简衍出了事,杀了你剐了你,便不会连累尚书府了吗?”赵无忧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的简衍,眉目渐冷,“你想得太简单了。”
“公子?”云筝骇然。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赵无忧什么也没说,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了简衍的身边,与他并肩坐在床沿处。
见状,素兮扶起云筝,拽着温故退出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合上,赵无忧低头苦笑两声,“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你我原有的情义也都散了。在我这十数年的岁月里,一直都有你的存在。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曾经以为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伤害我,唯独你不会。”
“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也会奋不顾身。事实上,我一直都觉得这世上最可信的人便是你,我信你重你也喜欢你。可是为什么走着走着,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我不再是你心目中的合欢,你也不再是最初的简衍。我们都变了,人变了心也跟着变,再也回不去最初,再也回不去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赵无忧扭头看着他,“昨夜那件事,我权当是你喝醉了,不会追究。但你也该清楚,我并非仁善之人,我纵你一次绝不会纵你第二次。此番送你回去,还望你好自为之,别在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否则就算你是我的朋友,我也照杀不误。”
语罢,她起身。
下一刻,腕上一紧。
低眉去看,简衍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皓腕,那双痴愣的眸就这么空洞洞的盯着她。他张了张嘴,唇瓣有些轻微的颤抖,音色沙哑而哽咽,艰难的发出两个字,“合欢。”
赵无忧定定的望着腕上的手,终是轻轻的拂开,“我不是你的合欢,我是礼部尚书,丞相府独子赵无忧。这话,我只说最后一遍。”
他木讷的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可眼睛里的空洞却让人心酸。
她与他一起长大,多少年了,她的喜怒哀乐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有他的陪伴。她没有朋友,唯有简衍一人。
可现在呢?
突然间什么都变了,她不想再要他这个朋友了。只因为他太喜欢她,强迫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所以,她决定主动失去。
这么一想,心里竟是如此酸楚。
“抱。”他上前,张开了双臂。
赵无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如同木头桩子一般立在那里,被简衍抱了一下。换做以前,她会有所回应,毕竟他们是好兄弟、好哥们、好朋友。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做。
下一刻,她挣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两步,“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都与我不再有关系。我会马上让人送你回家,到了你爹那儿,你便好生养病吧!”
她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面色黑沉得厉害。素兮与云筝对视一眼,这是赵无忧发怒的前兆,她不高兴了,所以最好少去招惹她。
偏偏温故依旧上前,“那简衍怎办?他的伤”
赵无忧顿住脚步,“送他回去,就说是喝醉了酒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素兮颔首。
听风楼内,一片死寂。
赵无忧烦躁到了极点,一想起凤阳郡主,一想起简衍,脑仁便疼得厉害。头疼的揉着眉心,赵无忧靠在软榻上轻轻的咳嗽着。
房门被打开,赵无忧冷了音色,“滚出去。”
小桑榆骇然一怔,许是被这样的赵无忧吓着,当即站在原地没敢吱声。
赵无忧抬了眼皮,“桑榆?”
“大哥哥?”小丫头的手上端着一杯热腾腾的果茶,面上有些惧色,“素兮姐姐说你心情不好,我就给大哥哥泡了一杯果茶。”
“过来吧!”赵无忧轻叹一声。
“大哥哥?”小桑榆乖巧的望着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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