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抽哽,她泣声道:“勋哥,我明白,事到如今,咱俩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不会强求你什么,也不想打扰你什么。自会嫁人,两相安好,可,终归咱们好了一场,彼此真心真意的,往后我阿姐嫁了你,你就是将军府的主人,我希望你,你看我的面子上,多多少少照顾我娘和大兄一些,莫让他们受了委屈!”
不错,今儿特意寻苏勋,楚琼的根本目地,除了把她俩这点烂事赶紧断干净之外,就是想再抱个大腿,毕竟,苏勋是九江郡的继承人之一,又是程玉的未婚夫,只要两人成了亲,夫唱妇随,一定程度上,他是能控制程玉的……
楚琼自然会来找他,卖个懂事委屈,有缘无缘的白月光人设,免得这男人黑不提白不提,她竹蓝打水一场空。
至于污程玉‘泼辣不孝’什么的,无非是嫉妒不甘作秽,抱着满心‘我不痛快,也要挑得你夫妻不和’的念头罢了。
“琼儿,你,你……”楚琼愿意放手,苏勋当真大喜过望,心里猛然松口气,面上还要装做悲伤,“真真是痛煞我了!”他大吼。
“勋哥!”楚琼掩面垂泪。
两个其实没半点情份的狗男女合伙儿演了出‘梁祝大戏’,到此本应谢幕散场的,可是,脑海中无数次浮现挨亲娘耳光和被程玉羞辱的画面,楚琼心里仿佛火烧般,从里到外的难受,泪眼朦胧,她透过指缝瞧着苏勋——她相处了两年的恋人。
六岁相识,十四岁定情,哪怕没多少真心,终归是她认定的良人,无数个夜晚,她幻想着嫁给他后的生活,那么美满,那么幸福,可结果呢?
楚钰一出现,这男人就毫不留情的疏远了她,甚至,如果她不做出这副识趣乖巧的模样,这男人还会主动甩了她?
楚琼恨恨,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勋哥,我十六岁,已经不小了,娘说给阿父守完孝,就会让我成亲,从今往后,咱们约莫没机会见面,你,你别忘了我。”她垂着眼帘,丝语呢喃。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她并不爱苏勋,或许,只是想给程玉添点堵儿,让她未来的婚姻生活里,永远有个‘结’吧。
“不会的,琼儿,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苏勋大悸。
皎洁月光下,悠悠竹林里,一对‘有情人’念念不舍,彼此搂抱着诉说钟爱和委屈,那叫一个难舍难分,扭股儿糖似的粘在一块儿……
突然!!
“那么不舍得,就别分开了!”竹林外,冷冽如寒冰般的女声响起。
苏勋和楚琼一凛,心都哆嗦了,触电般猛地推开对方,他俩齐齐转头。
就见不远处,苏冼夫妻、苏啄、袁夫人、程玉,一排五人肩并肩的站在那儿,目光炯炯瞪着他们,个个面如黑炭。
苏勋、楚琼:……
心都凉了!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好歹吱一声啊!!
“呵呵,好,好,楚琼,苏勋,你们俩个真是不错,果然情深义重,感天动地!那么心心相印,难舍难离的,干脆在一块儿啊,私下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袁夫人两眼冒火,怒不可遏,气势汹汹冲上前,她一把拽过楚琼,又狠狠推搡了苏勋一下,低声狠骂,“狗男女!”
“你们俩个,一个钰儿的未婚夫,一个是钰儿的妹妹,你们是多急不可待,多臭不要脸能凑到一块儿啊?家族要不要?脸皮要不要?就是你们甚事不在乎,决定臭成一堆儿,好歹退了亲啊,扯我们家钰儿进屎坑算什么?”
“苏勋,你和钰儿的婚约,确定是长辈决定的,但是,你要不愿意直说就是,谁都不会逼你,退了就退了,一家女百家求,我家钰儿有的是人要,你现下是什么意思?勾着妹妹,连着姐姐,你想要干什么?娥皇女英不成?”
“呸,想瞎了你的心。”袁夫人破口大骂,照着苏勋的腿,狠狠踹了一脚。
“我的天!”苏勋瞬间疼的脸色铁青,满心解释的言词,尽数堵回嗓子眼。
“还有你,楚琼,真真的,你让我开了眼,口口声声大家闺秀,我们乡下泥腿子……你就是这么‘秀’的?私下勾搭未来姐夫,搁我们乡下,你是要沉塘的你知道吗?”袁夫人怒声,轮圆了膀子,把楚琼扯的来回晃悠。
“母亲,哎呦,母亲,您放开我,我可以解释,我,我……”楚琼不由自主的踉跄着,只觉得天昏地暗。
“你解释个屁?都让我们抓着奸了,你还能说出天花来啊?”袁夫人大吼。
楚琼:……
瞬间哑然。
是啊,这玩意……但凡没搂抱一块儿,她都有的分辩,但是,俩人缠成一股绳儿,扭成一块糖儿了,确实有点儿……
呵呵,解释不清楚了哈!
“叔,叔母……”
楚琼消停了,一旁,苏勋挣扎着想要顶上。
“你闭嘴!”袁夫人暴躁,冲他下身来了一脚。
苏勋翻滚着捂档,脸色惨白,疼的牙都咬出血了,却也不敢喊。
【男人的痛,好可怜!】狗子一脸同情。
“好了好了,弟妹,曼娘,你快消消火,孩子们做错了,骂他们罚他们就是,千万别气坏了自个儿。”眼见局面乱成一团,越夫人连忙出声安抚,拉着袁夫人的手,她好言好语劝着,又转头斥苏勋,“你是怎么回事?为何出了这样勾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快快跟你叔母说个清楚!”
苏勋黑脸捂档,“呃,我,我……”我特么说不清楚!
“你个孽子!”越夫人大怒,转头换个目标,“琼儿,你来说!!”
楚琼掩面,“……嘤嘤嘤。”
越夫人瞬间觉得平空日了好几条狗。
“好了,事实摆眼前,有什么能解释的?无非就是那么回事儿,两个无耻下流的勾到一块儿而已。”程玉冷笑讽声,越众而出,她环视四周,断然道:“什么都不用说,我什么都不听!”
“干干脆脆,退婚吧!”
第33章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自从进了任务,就一直琢磨着退婚,到如今,她总算抓住机会能实现了。
“苏伯伯,越伯母,事情到了如此局面,说什么都没用了,给彼此留点脸面,还是退婚吧。”程玉垂眸,看都没看楚琼和苏勋一眼。
“呃,这,钰儿……”越夫人一脸为难,犹豫的看了看程玉,她艰难道:“你先别这么急着下结论,说不定,说不定有什么内情?或者咱们误会了呢?”
“哪有误会?都抓住现形了,狗男女搂到一块儿,亲亲热热,难舍难离的,误会个鬼?”袁夫人暴躁,拎着裙摆,脚步挪动着,跃跃欲试。
苏勋下意识捂挡,连退好几步。
“这,哎呦,袁妹妹,俩孩子从小订的亲,十多年的光景了,这是缘份啊,多不容易,咱们当长辈的……”从来劝合不劝分,哪有玩命拆抬的道理啊?
越夫人急的一脑门儿汗。
着实是,旁个不说,经治水一事,程玉在九江的地位很崇高,百姓们爱戴她,崇拜她,把她捧上神阁,对她的感情甚至比对苏冼都深,哪怕只是精神上的,但对一个统治者来说,这样的人……如果控制不住,绝对就是危险的。
幸而,程玉是苏冼侄女,又是他未来儿媳,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便宜没出外,彼此到是两相安好,亲亲密密的,可是,苏勋弄了这一手,小轨一出,小奸一抓,两家瞬间有了立场,一个闹不弄,是要分裂,甚至敌对的啊!
天下都没打下来呢,自家人闹上了,像什么话?
难怪越夫人着急。
“钰儿,袁妹妹,我知道这事……是阿勋错了,但是,说不定有内情呢,好歹问问吧。”她搓着手,低声下气的求,“终归,他和钰儿订亲这么久,突然退了,对谁都不好嘛!”
毕竟,私心下,她是希望两家没事,能好好结成亲家的。
“越姐姐,钰儿是我女儿,亲的。”袁夫人沉声,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郑重看向苏冼,“太守,我活了半辈子子,膝下就一个女儿,如今夫君没了,寡妇一个,唯剩的愿意不过是孩子过的好,原本,她和阿勋的亲事,我看着挺欣慰着,孩子后半辈子有依靠,但如今……”
“阿勋和楚琼的破事,我不追究,你家的孩子你自个儿处理,楚琼我带走,是杀是剐跟你们没关系,婚是一定要退的,我的亲生孩儿,十月怀胎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养她不是让她受委屈。”
“因为这事儿,她名声受影响,嫁不出去我认了,当老姑娘我养活她,用不着你们操心。”袁夫人斩钉截铁。
把越夫人给噎的啊,一句话说不出来。
事实终归事实,抓奸抓双,都搂一块儿,本就没得辩驳,她劝几句已是撍越,再多说,就该惹人厌恶了。
且,都是女人,她得承认,哪怕苏勋是她义子,这事儿干的都膈应,天下美人多如牛毛,怎么就非得勾搭未婚妻的妹妹?这是多忍不住啊!
简直有病!
越夫人恨恨。
“弟妹,你先息怒,退婚不退婚的暂且搁下,咱们冷静冷静,别气头上做决定。”苏冼出声,先是温声细语的安抚了袁夫人,随后,目光转向苏勋,粗犷面孔怒气横生,他二话没说,抬起腿来,狠狠一脚踹中他胸口。
那是马上征战二十多年的武夫啊,四十六号大脚丫子,穿着水牛皮的铁钉靴,狠狠来这么一下,苏勋当时就躺下了!
“啊!”凄惨大吼一声,他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嘴角都溢出血丝。
“孽子,无耻!”苏冼怒吼,穷追不舍的踢他。
苏勋惨嚎着满地翻滚,浑身都是黄土泥水,很快奄奄一息。
越夫人掩面,不忍目睹。
楚琼……缩着脖子,吓的心胆俱凉,抱着竹子藏后头,她都不敢露面儿了。
至于袁夫人、程玉和……苏啄,俱都露出痛快的笑容。
连踢带抽了好半天,把义子‘折磨’的有进气没出气,眼看要翻白眼儿了,苏冼总算住了手,俯身拎领子把人拽起来,他提着苏勋走到袁夫人和程玉面前,狠狠晃了两下,厉声道:“孽子,你还不把事情说清楚。”
给老子解释啊?解释不清楚拿命来偿!
“义,义父,叔母,我,我……”苏勋气息奄奄,浑身上下青紫巨痛,全是踩踏淤伤,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颤抖道:“我错了,是我对不错,我罪该万死,但,但,钰儿,你相信我,我和阿琼……我俩不过一时情不自禁,都知道不该,已经要分开了,真的,你相信我,我们这回见面,就是要分开,是要了断的啊!”
他言词恳恳,声泪俱下。
“抱一块儿了断?”苏啄讽笑,一针见血。
把个苏勋给噎的直咬舌头,偏偏还反驳不出什么,只好当没听见的,深情款款,悔恨非常的看着程玉,“钰儿,此一番太原郡没救下楚叔父,我很是内疚,是真心想替他照顾你们,和阿琼的事儿,不过是男人天性,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我会和阿琼彻底断了,你,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我对你是真心的……”他哀求着。
“得了吧,你的真心,我可要不起。”程玉郎心如铁,一点没被打动不说,反到冷笑看着他,满面鄙夷,“男人天性?呵呵,苏勋,你自己无耻就算了,别带着天下男人背锅,好色归好色,下流归下流,这完全两码事儿好吗?”
“你好色?你男人天性?你纳妾啊!谁拦着你了?你院里没有通房丫鬟,没有相好的仆妇吗?你勾引我妹妹,无媒苟合……你还舔脸说情不自禁?”
“别污蔑‘情’这个字好吗?你是素质低劣,寡廉鲜耻,完全是人品问题!”
“好好的大老爷们,看起像个人似的,和未婚妻的妹妹有私,你是怎么想的?你要纳她做妾,一娶娶两个?你明说了吗?禀告父母了吗?”
“还是,你要让她做外室,把她养私宅里?那你把我楚家置于何地,是看不起我家吗?”
“你要脸吗?”
“你当初勾搭她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她吗?那早干嘛了,胶县至春城,十来天的路程,你怎么一句不提?你和阿琼从小一块长大,为甚不上禀,退了婚事?”程玉咄咄逼人,把苏勋问的脸色铁青,哑然无语,她冷笑道:“又或者,你根本没想过要娶她纳她,不过是戏耍罢了,毕竟,你口口声声要娶我,说甚要照顾……”
“但是,阿琼是楚家女郎,哪怕庶出都是我妹妹,你戏耍她,将她视做贱籍女子……青楼从良都要摆桌收房呢,你黑不提白不提的想混过去?”
“呸,想瞎了你的心!”
她大口啐人,恨声道:“说甚真心真意?无非是辗转我两姐妹间挑选,先时,琼儿得阿父喜爱,你觉她强我多矣,便勾了她,如今,我阿父命丧太原,她对你没用了,你又瞧我有两分威望,能助你成事,就又到我跟前献殷勤……”
“呵呵,卑鄙!无耻!可笑!臭不要脸!”
“我不是傻儿,看不上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程玉大骂,照着苏勋的脸狠狠啐了口浓的,喷的他眼都睁不开了,才满意的转头看向苏冼,高声道:“苏伯伯,我知此婚约是您和我阿父订下,如今阿父先去,本不该阻,然,苏勋辱我楚家门楣,钰着实不能忍,还请伯伯原谅则个,退还八字帖,此婚约做罢。”
她郑重说着,一躬到地。
“这,这,钰儿啊……”苏冼握拳,心里觉得进退两难,无助的环顾四周,弟妹一脸愤恨,要不是自家夫人拦着,怕都要生嚼义子的肉,程玉呢,则满面坚定,完全不肯妥协,犹豫了好半天,最终,他长叹一声,“退就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