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秘书一看,立刻拿起内线电话小声道:“好消息!好消息!老板娘一会儿来,大家手有什么破事快来给程行长汇报,老板娘每次过来前后一个小时,他都不敢发火的。”
第40章
银灰色的宾利飞驰在陵洲市内宽阔的道路上,车身优秀的性能使得即便在急速行驶中,乘车人也感觉犹如静止一般,刚才的一切还十分不真实,纪绾将身体完全地贴靠向后排真皮座椅,茫然地看着道路两旁急速退去地城市街景。
记者招待会十分顺利,会议后的酒会上宾主尽欢,借着这一利好消息的东风,辉璜和富亨的股价双双应声大涨。前段时间还愁眉苦脸的富亨董事们隐忧尽除,一张张都快皱成橘子皮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所有一切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了,就在众人刚走出富亨总部大楼时,突然远处不知什么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一声闷响,那东西恰好砸到了停在大楼边的私家车上,车子的防盗报警器立时发出刺耳的响声。
纪绾忽地心底一颤,下意识的转过身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在她身边负责安保的林筱白却突然用纤细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绾绾姐,不要看!”她听到了林筱白略带惊恐的声音。
可是在那一刹那,纪绾透过林筱白的指缝还是看见了,黑色的车顶上,摊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高坠的死者死相极惨,很难让人分辨遗容,可从他的穿着打扮上纪绾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富亨前董事长兼行长姜云,在公司易主的日子,他选择从富亨总部的顶层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大楼外的记者们疯了般的向事发地跑去,汹涌的人潮从纪绾身边穿过,好几个差点将她撞倒。心底升起的寒意似乎瞬间让她的四肢百骸动弹不得,纪绾试着向前迈了一步,却是一个踉跄,幸好被林筱白及时扶住。
“绾绾姐,我扶你回车上,咱们这就回家。”
姜云死了,和自己上一世一样的结局,可惜他没有重新活过的机会。
对姜云她殊无好感,这位姜行长先是故意抽贷差点让自己万劫不复,后又企图窃听辉璜的商业机密,可是看到他如今失去了所有的名誉、地位和财富,落得身死灯灭的下场时,纪绾心中还是不免一片悲凉。
林筱白有些担忧地从后视镜不住地瞄向后排的纪绾,看着一个曾经谈笑风生的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无论如何都不是件愉快的事,哪怕对方并不是个好人。
她不禁有些气恼地想:那个天天追在绾绾姐屁股后面的靳总,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死哪儿去了?
脚下的油门被一踩到底,宾利发出巨大的轰鸣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向着纪宅飞驰而去。
到了家,林筱白扶着纪绾正要步入大堂,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黑影,林筱白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纪绾!我要你给我父亲偿命!”
纪绾本就因为姜云的死神情有些恍惚,加之又穿着高跟鞋跟礼服,根本来不及反应,好在林筱白训练有素,她一个健步冲上,将纪绾向身后一扯,然后顺势抬起右腿一个回旋踢,只听一声惨叫。
“啪嗒”,一把匕首应声落地,林筱白收起右腿,转而抓住了行凶者的胳膊毫不客气地向后一拧,“咔嚓”一声,即便外行如纪绾也明白,那人的手臂百分之百是脱臼了。
“好多年没人敢在姐面前亮匕首了,小子你很有胆量啊!”林筱白将行凶者死死地按跪在地上
“啊!放开我!放开我!”面前的男子疼得满脸全是冷汗,可还在不住地挣扎。
纪绾走上前,脸上冷得如浸了万年的寒霜:“姜牧尘,为什么要杀我?”
此时的姜牧尘早已不复校园里那个阳光大男孩的模样,他双目泣血,嘴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歇斯底里地叫着:“都是你!都是你!让我们家家破人亡!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啪”一块亮晶晶的东西被扔在了他的面前,纪绾半蹲下来,直视着昔日的同学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知道姜云让你送我这块表是为了什么吗?”
刚才还状如疯癫的姜牧尘,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跪在那里不动了。
“你知道,对吧。也许你受家里委托将它交给我的时候确实并不知情,但后来你肯定是知道真相的。牧尘,你告诉我,你们家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我?”纪绾的声音像数九寒天的冰雪一样冷。
姜牧尘此时突然有些不敢与她对视,良久,他才抽泣道:“我父亲确有不对,可是你和辉璜到底也没受到伤害,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将他逼上绝路?”
“呵呵,哈哈哈!”纪绾突然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只是这声音却让跪在地上的姜牧尘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连林筱白也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着纪绾试探地问道:“绾绾姐,你怎么了?”然而,她的问话并没有得到纪绾的回应。
只见纪绾突然俯下身,将嘴贴在姜牧尘耳边,她的声音很轻,却是一字一顿极为清晰:“是呀!别人捅你一刀,你又没死,干嘛要□□呢?姜牧尘,为何你父亲能够理所应当地害人,而我作为受害者却不能反击呢?”
姜牧尘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不再挣扎,只是跪在那里茫然地自言自语,连林筱白放开了他都没有察觉,渐渐地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可我的父亲死了!死了!”
林筱白看着姜牧尘如此模样,走到纪绾身边道:“绾绾姐,我们报警吧,交给警方处理。”说着便要掏出手机给李肱打电话。
纪绾却制止了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缩成一团恸哭不已的姜牧尘,声音森然刺骨:“姜先生,商场如战场,你若算计他人,必为人算计,这就叫在商言商!请务必谨记于心!今日之事,念在你刚刚丧父,我不会追究,但若有下次,绝不轻饶!你走吧!”
回到家中,林筱白一直紧盯着楼外姜牧尘的动静,他跪在那里哭了许久,终于缓缓地站起身走了,离开时他并没有再回望纪宅的窗户,也没有带走被林筱白打落的匕首。
纪绾拨通了郭恒的电话,还没开口,郭恒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
“阿绾,我收到姜云的死讯了,你放心,相关的悼念和哀悼活动,都不会少了辉璜的份,礼数方面我们一定做足。只是你最近要小心,我怕姜家会找人对你不利。”
纪绾想到刚才姜牧尘不成功的袭击,安慰郭恒道:“我一切都好,有筱白陪着我呢,恒哥你就放心吧。”
“绾绾姐,干嘛不告诉郭总姜牧尘的事,刚才多危险啊!要不是我跟着你,那小子就得逞了!”
纪绾回身冲林筱白婉转一笑:“这不是有我们筱白嘛!绾绾姐有什么好怕的,恒哥向来把我当亲妹妹,我怕他知道后会去找人算账。姜牧尘其实本性不坏,只是不谙世事,这次也确实是哀痛过度,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林筱白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纪绾,终于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绾绾姐,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刚才你真得有点吓人。”
“怎么?还有我们林警官害怕的人啊!”纪绾赶紧拍自己助理的马屁,林筱白一脸嫌弃地冲她撇了撇嘴:“得了,我放好热水了,里面还加了柚子叶,你快去泡个澡去去今天的晦气,我去准备晚饭。”林筱白说罢便钻进了厨房。
纪绾听话地去了浴室,当她全身放松地滑入温热的水中时,这才感到极度的疲累,带着清新柚子香的水流拂过她柔嫩的肌肤,纪绾感到头隐隐有些发胀发痛,耳垂也一片滚烫。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但凡焦虑紧张,身体便会通过发高烧的方式向外宣泄,后来和陈远声在一起后,因为见多了人心的险恶与世态凉薄,身体的这种应激反应才逐渐地淡去。
而现在,虽然装着上一世32岁的灵魂,可身体仍然还是22岁的年纪,看样子,今晚一场高烧是免不了了。
纪绾叹了口气,没有让自己在浴缸里泡太久,她换上了干爽的家居服,餐厅里林筱白已经将晚饭摆上了桌,纪绾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逼着自己多吃了些,又喝了一大碗热热的鸡汤,毕竟吃饱了饭,也有助于提高抵抗力,烧也能退地快一些。
林筱白心细如发,很快便察觉出了她的不妥,找出了退烧药要她吃,却被纪婉拒绝了,某人表示自己只要睡一觉多喝些开水就好。
林筱白立刻双手插腰,指出上次黄越事件时,纪绾烧得人事不知差点送去急救的过往教训,那严厉的小眼神,让纪绾想起了《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于是纪董立刻伏低做小,从善如流地吃了药,回房睡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纪绾躺到床上没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如火烧般地烫了起来,鼻子像被完全塞住了似的,使得她只能微张着嘴呼吸,原本润泽的双唇也干得起了皮。纪绾将自己身上的被子又裹得紧了些,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第41章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上一世,眼见着陈远声一步步夺取辉璜却无能为力,梦中的纪绾,愤怒地大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身体似乎被紧紧地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就在她心如油烹之际,鼻尖突然飘过一阵清冷的松木香,那香气极淡,却在她的身侧萦绕不绝,纪绾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茂密的森林之中,头脑也从可怕的梦魇中抽离了出来,耳畔似乎有人在说着什么。
“要不要送医院?”一个女声轻声问道。
纪绾平生最讨厌去的就是医院,于是立刻大声反对道:“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梦中她吼得震天响,可现实中她不过是低声嘟囔了一句。
靳海臣坐在床头,他搭了最近的航班,但到达陵洲的时候也已是晚上九点多了,一下飞机他便拨了纪绾的手机,没想到却是林筱白接的电话,得知了下午一系列的惊心动魄,他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被窝里纪绾已经昏睡了过去,靳海臣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不是很烫,他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感到了一丝放松,转头对林筱白道:“先不慌,应该是白天受了惊吓,你去取个冰袋来给她敷一敷,明早不退烧的话再送医院。”林筱白点了点头,照办去了。
纪绾完全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只能辨别出身旁应该一男一女。
沉梦中,她脑子烧得稀里糊涂,感觉此时自己应该是个七、八岁的小朋友。父母生意忙,很少能够像别的小朋友家长一样陪在她的身边。今天自己发个烧,爸爸妈妈竟然就都回来了,这样一想,纪绾便觉得自己今天这个烧发得十分划算。
很快头上被放置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让她滚烫的额头觉得舒爽无比。纪绾舒服地翻了个身,接着她摸到了身侧那人带着些凉意的肌肤,停滞在童年的大脑立刻告诉她这一定是妈妈坐在床边陪她。
于是纪绾想也没想顺势就把那人拉入了怀中,紧紧地搂住。靳海臣本来坐在床边正帮她调整着冰袋的位置,冷不防被她一拽,整个人便失去平衡倒在了床侧,对方还不管不顾地搂住他的上半身,然后又将大腿搭上了他的腰,似乎生怕他跑了似的。
靳海臣怔住了,心心念念的人正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孩胸前那两团柔软紧紧地贴靠着自己的胸膛,浓浓的柔情像一汪春水在他的四肢百骸流淌,那颗驰骋商界多年来练就的无坚不摧、强悍无比的心瞬间缴械投降,溃不成军。
纪绾将自己的脑袋往身前的臂弯里又靠了靠,那人衣服上带着阳光晒过的蓬松味道,混合着松木的淡淡香气,让她感到既安心又舒适。有人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那张宽阔的手掌绕到了她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带着无尽的宠溺与安抚,纪绾觉得浑身的每寸肌肤都放松了下来。是啊,爸爸妈妈都在陪着她,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害怕,她这样想着便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林筱白拿着刚放温了的水过来,走到门口却见两人相拥而眠,林助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姨母笑,立刻放轻脚步将水壶放在屋外的茶几上,又蹑手蹑脚地替两人将房门关好,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纪绾终于在一片刺目的日光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是上午9:30了。床头柜上放着水杯、退烧药以及用过的退热冰袋,纪绾试了试自己的额头,冰凉凉一片,显然烧已经退了。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林筱白高兴的声音飘了进来:“绾绾姐,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我没事了,谢谢筱白昨晚照顾…”纪绾的目光落在床尾塔着的男士外套上,已经出口一半的话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嘴边,她记得这件衣服好像是靳海臣的。
林筱白露出了一抹促狭的笑意:“绾绾姐,昨晚可不是我照顾的你哦!是………”
“停!”纪大小姐大手一挥,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助理公布正确答案:“筱白,我身上出了好多汗,你帮我放水泡个澡吧。”
这话一出,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林筱白马上露出了一个了然且颇有些猥/琐的表情,接着用一种奇怪的腔调重复道:“哦?出了一身汗!嗯,是容易出汗,好的,绾绾姐,我这就去准备!你再躺会儿。”说罢便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奇怪了?发烧出出汗不是再正常没有了吗?纪绾坐在被子里疑惑地挠了挠头。
靳海臣的外套在这里,那么昨晚来照顾自己的便是他了。等等,昨晚她依稀记得梦见了父母在床边照顾自己,然后她还搂着妈妈睡着了!难道昨晚实际她搂着的人竟是…竟是….
天呐撸!她居然轻薄了金主爸爸!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这这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一时间纪绾的心中万箭齐发,火树银花,她狂躁地揉了揉自己的一头乱发,老天爷!她还是发烧烧死算了!
“绾绾姐,水放好了。”林筱白的声音从浴室传来。纪绾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想:反正睡都睡了,幸好靳海臣现在人不在,先去洗个澡再说。
哪知她一脚刚踏进浴室,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懵了!宽大的浴缸里雾汽氤氲,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水面上竟然飘着许多深红色的玫瑰花瓣,真是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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