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面色不虞,饶是凌风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有些发怵。
原因心知肚明,凌风也就不去开口给自己找麻烦,谢宴不说,他便跟在他身后即可。
半晌,谢宴淡淡开口,语气透着寒意几分:“我让你送的东西可送去了?”
闻言,凌风立刻道:“回侯爷的话,都办妥了,杜太医今日一起送来了半个月的药量。”
谢宴眉头稍微舒展了些,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见状,凌风壮了壮胆子,试探道:“刚刚属下去给侧妃送药时,侧妃好像还未用晚膳,侯爷要不要去侧妃屋里用晚膳?”
谢宴抬眼往秦沅住的院子方向望了望,半晌,低低的轻叹了一声,缓缓开口:“不必了,先去书房吧。”
说着,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
凌风微怔,竟不知谢宴也会露出如此无可奈何的表情,缓过神来才道:“那侯爷您今日的晚膳”
“不用了。”谢宴淡淡道。
回到书房,谢宴看着案上堆砌的公务,微微皱了皱眉,竟然还是关于扬州水患的。谢宴随便翻开一本,都是说上一次的救灾之策效果并不明显,扬州现在依然水患泛滥。
看了几个折子都是如此,谢宴忍不住又将之前画好的堤坝修建图纸找了出来,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图纸,并未看出不妥之处。
谢宴皱了皱眉,他确定这份图纸并没有什么疏漏,从前秦王在实施的时候也是效果显著,怎的到了他底下人手里就不灵了?
想到这,心中不解又多了几分,索性放下手中图纸,长舒了口气,抬手轻揉了揉额头。
接着,谢宴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倏然抬头,眼中写满难以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最强女配已就位!
第42章消息
由于落水,秦沅在宫中住了十几天,回府以后才想起来,半月前跟天宁阁那位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傍晚,秦沅下了马车以后就直接回房休息了,晚膳也没有什么心情吃,索性就吩咐灵儿准备两盘她爱吃的糕点备着。
没过多久,灵儿就进来禀报。说凌风求见。秦沅原本不想见,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灵儿把人放进来了。
见到秦沅,凌风丝毫不敢怠慢,恭恭敬敬行行礼道:“拜见侧妃。”说着,举了举手中的锦盒:“侯爷说侧妃体弱,前些日子又落水受了风寒,让属下将库房的千年灵芝送过来给侧妃补身子。”
凌风是自小就跟着谢宴的,秦沅从前就见过他,不过她对凌风的印象一直都不错,因为那次在漠北,凌风阴差阳错救过她一命。这份情秦沅一直记得,所以重生归来虽与凌风交流不多,但也从未为难过他。
秦沅抬眼远远瞥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淡淡道:“先替我谢过侯爷,过几日我再亲自去谢恩。”
说完,秦沅完了一旁的灵儿一眼:“收着吧。”
“侧妃可用过晚膳了?”
闻言,秦沅抬眼看过去,淡淡道:“还没,怎么了?”
“侯爷交代属下问一问侧妃有没有用膳,顺便提醒侧妃别忘了吃药。”
秦沅缓缓收回目光,不语。
见秦沅兴致缺缺,凌风也没有多说,将手中锦盒交给灵儿以后就向秦沅告别,默默退了出去。
灵儿将凌风送走,回来以后才想起来打开盒子,见到盒子里的东西,灵儿瞬间惊呼出声:“小姐,侯爷送来的竟是一整棵灵芝呢!看起来价值不菲呢!”
秦沅没有抬眼,自顾自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淡淡“嗯”了一声,接着道:“既然价值不菲那就收起来吧。”
灵儿不解:“这么金贵的东西,小姐不过来看看吗?而且,侯爷不是送来给小姐补身子的么,为什么要收起来?”
秦沅浅笑:“不过风寒罢了,哪里用得着千年灵芝,暴殄天物,还是收起来吧,万一以后用得着。”
虽心有不解,但灵儿还是按照秦沅的吩咐,把谢宴送来的灵芝好好收进了房中放药的柜子里。
灵儿收拾好了回来看到秦沅坐在桌前发呆,忍不住道:“小姐?想什么呢?可是饿了?”
秦沅微微缓过神来,午膳以后到陷在也有七八个时辰了,她的确是有些饿了,再加上孟怜的这具身子还有腹痛的毛病,一日三餐少一顿都不行,今日晚膳完了近三个时辰,已是极限了。
“是有些饿了,把我叫你准备的糕点拿给我吧,大半夜就不用折腾厨房了。”
“早就准备好了,我这就去给小姐拿。”说着,灵儿从外屋的桌上捧着一盘精致的玫瑰糕走进来。
屋内瞬间飘香,满屋子都是玫瑰糕的清香味。
“小姐,侯爷对小姐的好奴婢都看在眼里,小姐真就半点都不感动?”
闻言,秦沅险些气笑了,这谢宴是给灵儿这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难不成是给洗脑了?自从她这次醒了,灵儿每日在她耳边说的最多的就是谢宴的好话。
秦沅叹了口气:“罢了,我不与你说,去把今晚的药端来吧,我身子乏了想休息了。”
见秦沅不愿意多说,灵儿扁了扁嘴,没再多说,按秦沅的吩咐把早就准备好的药,以及谢宴特地吩咐准备的蜜饯,端了进来。
经过这几日,秦沅看见灵儿给她准备蜜饯,已经见怪不怪了,心中了然,多半是谢宴吩咐的。
秦沅懒得多想,接过灵儿手中的药碗,秉着气,一口气喝了下去,过程中不小心喘了口气,苦得秦沅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蜜饯,咬着牙没有吃,再苦的药怕是都不及她心中之苦半分!
几颗蜜饯就想赎了他的罪,谢宴想得也未免太过轻松了些。
秦沅将喝完的药碗重新交到灵儿手上,顺便吩咐她把蜜饯带出去,以后也不用替她准备了。
第二日,秦沅早早便起身,用完早膳后便带着灵儿出了府,直奔天宁阁。
算算日子,距离她上次天宁阁已有十六天之久了,上一次约定好的是半月之内,如今半个月已过,若是二姐姐和弟弟尚在人世,估计今日她便能得到两人的下落。
想到这,秦沅近日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光,步子都不自觉轻盈了几分。
上一次的迷香也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香料也不够配置一次的,刚好这一次出来了,索性再支灵儿去替她买一些来,若是这次真的找到了二姐姐和弟弟的下落,这定北侯府她也不想留了。
想到这,秦沅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尽是果断肃杀之色,既然不想再留,那该办的事,也要趁早办了。
正想着,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到天宁阁大门口,秦沅停住脚步,转身对灵儿道:“上一次路过时你替我去买的香料这几日快用完了,今日路过,你再去替我买一些回来,上次给你的单子可还记得?”
闻言,灵儿笑道:“当然记得,奴婢这就去帮小姐买,只是今日,小姐来天宁阁又是要买什么消息吗?”
秦沅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悄悄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一家卖糖炒栗子的,你顺道也替我买一些回来吧。”
“好,奴婢记住了,这就去替小姐把香料个糖炒栗子买回来。”
说完,灵儿转身欢欢喜喜去替秦沅跑腿买东西。
见灵儿单纯的样子,秦沅心中隐隐有几分愧疚。
半晌,秦沅抬头望了望眼前天宁阁的牌子,长舒了口气,缓缓走进去。
门口的掌柜一见到秦沅便认出来,赶紧朝着秦沅迎过去:“姑娘里边请,前几日上面就吩咐下来,让小的在此恭候姑娘,今儿个总算是等到了。”
闻言,秦沅心跳加速,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莫不是真的找到了二姐姐和弟弟的下落?
秦沅缓缓收紧了手指,跟着掌柜走进上一次来时的那间屋子。
不一样的是,今日屋子里没有人,掌柜把她送到以后,留留了句“姑娘稍等片刻”,就转身出了屋子。
秦沅坐在屋中的小桌旁,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茶还没送到嘴边,身后的门就被人从屋外推开。
秦沅回头,只见那人还是跟半月以前一样,穿着一身青色衣衫,神色散漫,透着几分不羁。
“姑娘今日可有时间来了,否则我都快觉得我这单生意黄了。”
说着,路之遥一屁股坐在秦沅对面,随意拿了桌上的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闻言,秦沅浅笑:“前几日发生了些事,耽搁了,今日得空才来。可是有下落了?”
路之遥勾了勾嘴角,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当然,半月前我就说了,只要价钱给单位,上天入地没有我天宁阁差不出来的。”
秦沅动了动,将早就准备好的金子放在路之遥面前,抬起头瞥了路之遥一眼,淡淡道:“天宁阁消息价值千金,我早已将金子备好,就是不知阁下能否给我想到的答案。”
路之遥挑了挑眉,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写好的自条递给秦沅,轻笑:“那就要看姑娘要的答案是什么了。”
秦沅顿了顿,才接过路之遥递过来的纸条。
只见纸条上,明明白白写着她二姐姐和弟弟的生辰八字,以及现在的所在之处。
只不过秦沅看着纸上写着的“金陵”两个字,微微蹙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前问灵儿,灵儿明明说过秦家女眷一律末为官奴,现在又怎会在金陵?
天宁阁名声在外,应该不会出错的,而她半月前,也已经明确说了要查之人的身份,现在手上的纸条,又写明了二姐姐和弟弟的生辰八字……
难道是有人出手相救,让二姐姐和弟弟去金陵避祸?
想到这,秦沅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起,以当时秦家的情况,会是谁出手相救……
见秦沅一脸愁容,路之遥内心一跳,该不会是他拿错消息了吧?
路之遥心中打鼓,想到谢宴那天的脸色他就发怵,要是真把他心尖儿上的侧妃惹了......想到这,路之遥脊背发凉,忍不住问道:“姑娘愁容未散,可是消息有错?”
秦沅缓过神来,掩去面上愁容,抬眸浅笑:“天宁阁的消息也会出错?”
没想到秦沅会反问,路之遥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笑道:“当然不会。”
闻言,秦沅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喃喃道:“不会就好。”
路之遥没听清:“姑娘说什么?”
秦沅缓过神来,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多谢天宁阁的消息,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说着,秦沅起身往门外走。
路之遥也跟着起身,点了点头:“姑娘请便。”
送走了秦沅,路之遥可算松了口气,一想到谢宴就在隔壁他就浑身不自在,这下总算是能交差了。
正想着,隔壁一如既往淡漠的声音骤然响起。
第43章还愿
“路之遥。”
路之遥还未缓过神来,思绪就被冷冷拉回现实。
屋内,谢宴一身玄色衣衫,头顶发髻整齐的套在同色发冠中,整齐利落,腰间一如既往别着一块精致的白玉。
以往,路之遥每一次见谢宴,进门一件事就是要跟凌风通气,确定今日谢宴的心情如何。
然而今日,路之遥朝着凌风挤眉弄眼好半天,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都没等到凌风半分消息。
半晌,谢宴冷冷睨了路之遥一眼:“你这双眼睛如果不想要,我可以替你摘了。”
闻言,路之遥打了个哆嗦,轻咳一声:“......没,那个,三哥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妥了,这个是你侧妃刚刚留下的,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着,路之遥把刚刚秦沅留下的锦盒,放在谢宴面前的桌子上,谢宴侧妃的金子,他可不敢收。
路之遥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离开这间屋子,谢宴喜怒无常,天知道下一秒谢宴会不会拿他开刀。
然而,没等路之遥迈开步,谢宴一记刀眼睨过来,路之遥脚步瞬间顿住,讪笑道:“三哥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每天闲得很。”
闻言,谢宴冷冷收回目光,冷笑:“我天宁阁什么时候开始养闲人了?”
路之遥一脸无辜,没等他说话,谢宴接着道:“既然路阁主如此清闲,那不如派你去漠北如何?”
路之遥欲哭无泪:“三哥,三思......”
路之遥做梦都想不到,他大名鼎鼎递的江南盗圣,堂堂天宁阁阁主,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谢宴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刚刚她可还说什么了”
“......”您老不是一直在隔壁坐着么。
为了不被发配去漠北,路之遥将刚与秦沅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谢宴。
听完,谢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应了一声,接着,又嘱咐了些关于天宁阁的正事,便起身要走。
没等迈开步子,谢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扭头看向路之遥:“前几日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顿了顿,路之遥才反应过来:“昨日婉清郡主便抵达驿站,算算脚程,应该明日就能到楚京。”
闻言,谢宴
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寒意,没再多说,转身出了天宁阁。
送走了谢宴这尊煞神,路之遥总算松了口气,要是论喜怒无常,怕是谁都比不过谢宴。
从天宁阁出来以后,趁着天亮,谢宴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带着凌风去了城外的伽蓝寺。
传闻伽蓝寺常年香火旺盛,最是灵验。从前谢宴不信神佛,但自秦沅落水醒过来以后,他信了。
正好,他还有一事想请伽蓝寺的大师解惑。
佛门清净,马车是上不来的,两人将马车停在山下,山路难行,近一个时辰两人才上了山。
寺庙门前摆放着一鼎巨大的香炉,香烟袅袅升起,香炉里布满了厚重的香灰,上面还插着几根未燃尽的香。
谢宴缓缓抬眼看香门前的匾额,赫然写着“伽蓝寺”三个烫金的大字。
门前之人眸光微闪,眼中情绪不明,谢宴在门前站了片刻,将心中杂乱翻涌的情绪理清以后,才缓缓走进去。
院内正堂前,同样摆放着一鼎香炉,没有门前的那么大,但看得出来重量以及材质都要比门前的好些,许多人都在眼前的炉鼎前面烧香拜佛。
谢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别人是如何清香拜佛的,接着便按照相同的步骤,去旁边清香。
凌风目光呆滞,满脸惊愕看着谢宴,双手持香,点燃了手中的贡香,在胸口处停留片刻,接着像其他人一样,双手将手中贡香聚过头顶,十分虔诚的拜了拜。
凌风难以置信,如谢宴这般肆无忌惮,在战场上跟阎王爷人的人,居然会信神佛!
gu903();谢宴参拜完以后,将手中贡香小心翼翼插进香炉中,接着抬腿往正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