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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空荡阴暗的环境里,声音略大一点都有回声,何况是枪响。
“砰——!”
阿芹惊得捂住嘴,瘫在地上,耳边嗡嗡一片,枪声连绵不绝地回荡,一声比一声弱。
枪口硝烟未散,枪下人已倒。
子弹精准地穿透脑颅,水鸣当场死亡,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
科林和其他士兵看着这一幕,静静的,齐齐抬手行礼。
由于身为中将的霍延己也是监管者最高执行官,所以队内一直有个不成文的传统——
如果霍延己在场,所有被感染或濒临失序的军人,都会由他亲自动手。
外人会觉得霍延己冷血残酷杀人如麻,但他们自己却清楚,那是因为霍延己的枪法精准到无人能比。
被他杀死的人,半秒的痛苦都不会有。
霍延己突然拿出手套,桑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拉了下他的手。
然后上前,蹲下替水鸣合上眼睛。霍延己的腿伤严重,不适合再弯腰拉扯。
忽略伤口,水鸣就像睡着了一样。面色平静,稍有苍白,但很平和,挤给桑觉的那一抹笑容还浅浅地挂在唇边。
只有阿芹不明所以,眼眶通红。
毕竟是相处了快一天的军官,水鸣还救了她几次,从来没在安全区生活过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半晌才喃喃道:“为什么……”
霍延己抚摸枪口,垂眸问:“你的同伴怎么死的?”
“中校说,他们被感染了——”阿芹突然意识到什么,语无伦次道,“我亲眼看到了,他们突然变得很奇怪,脸上开始化脓,像触手的粘液一样……”
桑觉猜到水鸣杀了那四个社区居民,感染也一定是水鸣动的手脚,但他不太理解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人品不好吗?
阿芹惶然地坐在地上,同样不理解原因,她到底只有十七岁,一直生活在那小小的社区,从未看过外面的世界。
突然经历了这两天的事情,她有些绷不住了,眼泪直掉:“为什么……为什么留下我……”
水鸣是恶人吗?
当然不是,从十九岁选择‘进化’开始,到如今已经快十年了,从出生开始,他受的每一项教育,到他死前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保护安全区的居民。
他能对那几个不知好歹的人下死手,却没办法杀死一个本性纯良的未成年女孩。
“您,您是因为这个杀了中校吗?”阿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觉得所有人都不该死,她的同伴,水鸣中校,他们都应该活着才对。
大家都应该平平安安,共同努力离开裂缝,被外界的阳光笼罩。
霍延己语气淡漠,显得格外冷血:“我不会因为我的军官杀了几个反叛者后代,便处以私刑。”
桑觉探出脑袋,小声解释道:“水鸣中校被感染了,只是他一直在隐瞒,没有说。”
阿芹慢慢泄了力,呆呆着坐在那里。
她一时有种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茫然,爸爸被类人生物吃掉,已经确认死亡,弟弟还没找到,但她心里有数,大概率也没了。
其他认识的居民也基本都变成了尸体,她好像突然变成了孤家寡人,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不知道会不会在关键时候被这些冷冰冰的士兵抛弃。
就算成功进了安全区,一点规则都不懂,她真的能能融入进去吗?还是她将永远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热闹之中?
“科林烧掉尸体,染真去看看控制台。”
“是!”
桑觉拉拉霍延己的衣角:“那我们呢?”
霍延己道:“去拉电闸。”
发电机是启动了,但是还需要把基地的电闸拉开,破译秘钥的可能性不大,但总要试试。
桑觉跟在霍延己身后:“我没告诉你水鸣被感染,你生气了吗?”
霍延己淡淡反问:“我怎么知道你知道他被感染了?”
跟绕口令似的,桑觉思考了一分钟才听懂。
对呀……他是通过声律波动和气味判断一个人是否被感染,但人类做不到这一点,自然不会知道他看出水鸣被感染了。
他好像把自己给暴露了。
桑觉磕巴了下:“我……我嗅觉很好,他身上有不一样的气息。”
好几个小时前他陷入流土,被救上来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被感染了,但当时没分清是谁。
后来清醒了,自然直接辨认出是水鸣。
霍延己顺着他的话,随意问道:“那为什么没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他没有恶意,能多活一会儿就好了。”桑觉不想霍延己生气,努力解释,“如果他失去理智伤害别人,我会杀了他的。”
然后就听到一声淡淡的笑。
桑觉走到霍延己面前,仔细地盯着他的脸,试图捕捉笑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