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危矣。”
不似身边儿儿郎们的慌乱不堪,赵二爷望着那鼓帆而来的小船上面满载的蒿草,其实他心里无比的镇定。
但此时此刻,镇定又有什么用处?
镇定难道就不心痛了吗?
他当然不惧怕自己这半截身子入土,不对入水,身为一军统帅,其实自从得到家住首肯,起事反抗朱振以来,他便已经做好了为家族牺牲的准备。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尽管自己智计百出,甚至亲临最前线,依然落得如此结果。
到如今,赵家辛苦隐藏的上万还算的上精锐的儿郎,很有可能旦夕间灰飞烟灭,自己该如何抉择。
实际上,在城墙之上看热闹的张灵凤也陷入了深思。
如果换做是自己,在此等绝境之下,该如何做?换做是自己的夫君的话,又会如何做?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弃船登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所有人,随我跳水。”
关键时刻,还是赵二爷多年在赵家的积威起到了作用,随着赵家二爷身先士卒跳入水中,赵家儿郎但凡是离着水岸近一些的,都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
山阳城中人,都能看的真真切切,在那片被清理干净的水域之中,那些被晒干的蒿草燃烧随着小船撞击到运兵船之上,熊熊烈火似乎染红了半个天空。
滚滚的浓烟,顺着风刺鼻的扑向山阳城,大家就算是捂住口鼻,也被浓烟呛得咳嗦不止。
而深陷火海之中的赵家儿郎,则只能苦苦挣扎着或者烧死,或者跳入水中淹死。
不是所有人都是水中的蛟龙,赵家儿郎起码超过半数以上,成为一具具浮尸,漂浮在水面上。
张灵凤见识过太多的战斗,他知道水面上战事顺利,而敌人损失惨重,就不代表着山阳保卫战就胜利了。
自己必须还得稳稳的守住水岸,不让敌人登岸才行。
端木雨荷火烧水泽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为了火烧而火烧,而是为了尽最大的努力,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打击他们的士气,从而给守城的将士们尽最大的可能创造机会。
尤其是,此时作为山阳最为重要的水军精华,那些平日里刻苦训练的水鬼们,还在水中拼命的搏杀,自己有什么资格呆在城中安享太平。
“是男人,就随我杀出去!”张灵凤拎着大斧头,一马当先下了城墙,而城中所有手持武器的男人,也纷纷不甘示弱,纷纷紧随其后。
大家心里的恐慌早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端木雨荷的可以低调,大家都认为这一仗是主母打的,能够谈笑间将敌人消灭半数以上,是何等的英明神武。
大家都发自肺腑的敬佩张灵凤。
而张灵凤心里也清楚,此时此刻大家对自己的盲目崇拜,对于这场战争,到底是何等的重要。而当下最为痛苦的,莫过于下定决心游到岸边儿的赵二爷了,因为他看的清清楚楚,山阳城大门四开,一对对青壮手持武器,冲到岸边儿,并开始在那员女将的指挥下摆
下阵型。
或许在平常,赵二爷根本不怕这种临时拼凑的阵型,但是在此时,赵家仅剩下的儿郎们,要游泳到岸边,体力消耗过半的情况下,去破对方的军阵,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那女将身先士卒,太过于鼓舞士气,士兵们一个个巍然不动,让人远远的观瞧,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
他们丝毫不动,就意味着他们尽最大的努力节省体力。此消彼长之下,自己将面对无比恐怖的局面。
这样的结果,或许最后自己能把他们击溃,但是却绝对再也没有实力攻入山阳城,而实力消耗过大的赵家,也势必成为世家中实力最弱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