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设下此局,就是让你们心惊胆颤,从而俯首低头。能够拥有如此智慧的年轻人,自然是不会轻易大开杀戒,导致自己的履历留下难以抹灭的污点。
换句话说,人家的志气在庙堂之上,在经国济世,区区淮安一隅,不过是朱振的踏脚石而已,怎肯与你们玉石俱焚,影响此后的前程?
朱振所谋者,利益而已。但此利益非是金钱名利,而是淮安世家非但以后不能对其掣肘,反而要大加支持。这等同于从淮安世家的嘴里抢食儿,淮安世家岂能愿意?所以朱振就弄出这么一个“义士
”,犹如悬在淮安世家头上的一把刀。
对我的事情大力支持,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反之若是诸多掣肘,跟我较劲,那我也不介意弄死两个!
在刘伯温看来,朱振此举虽然精妙,但其本意大抵不过是吓唬吓唬这帮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而已……
刘伯温将话也跟大伙挑明了,让我就凭着一张老脸去找朱振,那是不可能的。我这老脸虽然值钱,可你们也得表示表示吧?毕竟你们可是把人往死里得罪。
张素卿算是在场的明白人,看出了不少东西,见众人一脸尴尬之色,上前作揖开口道:“刘先生。若是依您之见……那朱振究竟意欲何为,吾等要如何才能令其消弭怒火?”
刘伯温不答,反而问众人道:“大家的意思如何?”
众人也都听明白了刘伯温言外之意,便都表态道:“只是不知朱振到底要如何条件,吾等心中忐忑。”
给朱振一些好处不是不行,但谁知道这小子胃口有多大呢?若是再弄一个五十万两,大家可实在吃不消……刘伯温就点头道:“诸位之意,老夫已心中有数。且先将银钱给朱振送去,将家人赎回,老夫明日自会递上名帖,与朱振好生谈谈,无论如何亦要平息其怒火。哪怕不能消
除隔阂,亦务必使其不至于怒而杀人。”
“此正是吾等所想,一切就拜托刘先生了。”
众人对刘伯温愿意出头心存感激,毕竟人家老早就警告大家不要招惹朱振,偏偏谁都不听。现在闹到这种程度,却还要将刘伯温请出来主持大局,心中难免愧疚。
至于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家……则没人搭理。
次事件之中,王家的表现着实拙劣,惹得大家极为不满。
王家之前一直信誓旦旦说,这比银子就如同大风刮来的,不挣白不挣,反正朱振也拿不到一丁点的证据。可谁知道,淮安世家在先前输给朱振一场的情况下,再次损失惨重。这一次比损失些战兵更让世家心痛。要知道这些银子可是世代人的积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事后
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去挣呢。
其实眼下的情况,不管是张家,还是王家,都已经无力对淮安的大局进行掌控,甚至打架隐隐约约已经明白,大家有一种被朱振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最后也是无奈之下,不得不求刘伯温出头。
到现在大家才明白什么叫做朝中有人。
淮安乃是江南的世家,文人,凡事还得看刘伯温。
就冲刘伯温这份本不关他事却依旧义不容辞替大家出头的这份仗义,往后就还得以刘伯温马首是瞻!
至于王家、张家、还是已经成为过去的赵家,差太远了。
刘伯温答应出面,诸人尽皆放下一半心思,想来那朱振再如何桀骜,也得给这位大佬面子吧?更何况各家还会各有谢仪奉上。
见到刘伯温面露倦容,众人纷纷起身告辞,回家就将钱送去,好将家中子弟赎回来……
众人拖拖拉拉的离去,刘伯温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趟淮安之行,凡事都要费心费力,让刘伯温感觉很是疲惫。尤其是这种内部勾心斗角的事情,根本不是刘伯温喜欢的。
在他看来,汉人江山之所以被元人夺去,就是因为我们内部内耗不断导致的。
等到此间事了,自己就返回应天,再也不掺合这种倒灶事。
既然朱振有本事将这群家伙玩弄于鼓掌之中,自己何必来这里“捣乱。”命侍女用净水浸湿了帕子,擦了擦脸,提了提精神,将老仆叫来,亲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他,叮嘱道:“待会儿就带着银钱去把赎人,叫这封信交给朱振,就说你小子能耐
了,老师在此,还想着让老师亲自登门拜访吗?”
老仆有些吃惊,迟疑道:“这个……是不是会让伯爵不悦?”
那朱振虽然是刘伯温的晚辈,但是身份和地位,其实都比刘伯温来的要尊贵。而且此时刘家其实也参与其中,主家还做如此高姿态,会不会有些不合适。刘伯温解释道:“你们啊,就是不知道琢磨人心,你们都看到了朱振强势的一面,但是你何时见他欺压过百姓,何时不尊老爱幼?你们是被这个世界不正常的事情影响太多
,反而有人表现的正常的时候,你们却不理解。去吧,这小子肯定会来的,老夫的眼睛又不瞎。”说着,颇有些感慨的说道:“这小子才多年轻,现在是随着国公打江山,将来呢?待到王朝建立,老臣老去,他势必会成为年青一代执牛耳者。能做执牛耳者,又岂会没有
风度?”老仆心里微微一震,没想到主人对朱振的评价会高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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