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已经是林州城外。
雨依然连绵不停,但是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一匹雄健的战马正在由城外快速疾驰而来,来到城门外的一处竹林附近,战马哀鸣一声,前腿一软,俯冲着一头扎倒在泥泞的泥路上。马上的骑士反应迅速,第一时间甩
脱马蹬,从马背之上跃起。
只是战马倒下得太过突兀,尽管骑士反应很快,左脚也被倒地的战马带了一下,落地后一个踉跄没有站住身形,在泥路上滚了两滚,满身泥浆……
竹林中当即便有人冲了出来,刚想要开口喝叱,却见到眼前狼狈至极的骑士乃是军中的亲卫统领……
“吾等参见统领!”虎二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微微抬头,倾斜的大雨便将脸上的泥垢冲掉,他舔了舔嘴唇,定了定神,回身怜悯的瞅了一眼依然力竭气绝的战马,这才沉声说道:“立即召集
兵卒集合,尔等随我进城!”
“是!”
两个负责放哨的兵卒当即反身回到树林当中,片刻功夫,一支精锐的轻骑兵便拉出树林。
朱沐英早已在此处安排了部队,只等着坞堡那边一旦攻破,立即令这支部队冲进林州城,包围张家的老宅,将张家上下一网打尽。
虎二忍着一身疲累,翻身跃上一匹兵卒牵来的战马,大手一挥:“随我进城!”
“是!”
众兵卒轰然应命。大家伙早就在竹林里隐藏的腻歪至极了,这夜雨连绵不绝了一整晚,大家伙虽然都有蓑衣阻挡,但是却依然被浇了个通透,加上夜风阴凉,一个个都快要冻僵了。此时见
到能够纵马疾驰,都是兴奋得很……一支超过百人的轻骑兵快马加鞭,一路向着林州城门疾驰而去。碗大的铁蹄践踏着泥泞的路面,泥水飞溅,践得马身、人身一片狼藉,但所有人都紧紧抿着嘴,只是不停
的催马。
片刻之后,林州近在咫尺。
雨势依然很大,城门前行人寥寥,只有几辆马车等待进城。守城的兵卒也都神情恹恹,挨着这样一个鬼天气当值,当真是倒了血霉……
兵卒嘴里不耐烦的嘟囔着,对于几辆进程的马车只是随意的看看,便挥挥手放行。这等天气,谁耐烦仔细搜查?再者说了,这林州城里能够坐得上马车的人家虽然多得是,但是守城的兵卒都早就炼出了一幅火眼金睛,什么样的人可以敲打几下讹上一点银钱买壶酒喝,什么样的人家
必须立即放行,都是心中有数得紧。
更何况自从朱振来到淮安之后,经过常遇春一番镇压之后,朱振又连连下猛药,淮安越发的太平,哪里来的那么多作奸犯科之徒?几年来最大的事件就是霍山赵家的叛乱,但是没几天,就被手狠心黑的朱振将整个家族灭了,现在有实力的世家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土匪早就死绝了,谁敢来林州城撒
野?
等到耳边传来一阵阵隆隆的马蹄声,兵卒才诧异的抬头望去……
一队骑兵甲胄鲜明,仿佛来自天上的天兵天将一般,陡然间从漫天雨幕当中冲出,马蹄踏着路上的积水飞溅起来,倍添杀气!兵卒们都快吓傻了,这怎么话说的,难道是有叛贼作乱,想要攻打林州城?守城门的兵卒职责就是守城门……可特么这个时候若是出去拦阻,那不是找死么?看这队骑兵杀
气腾腾的骑士,绝对不可能是游山玩水走亲访友那么简单……
那七八个守城兵卒面面相觑,两股战战,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等待进城的几辆马车颇为机灵,早早的闪到一边,车夫都伏在车辕上,尽量不引起注意。那队骑兵风驰电掣一般冲来,席卷着漫天雨雾,铁蹄铮铮,风卷残云一般就从敞开的城门飞奔进去。半空中一块腰牌飞起,落入一个守城兵卒的怀里,那兵卒手忙脚乱的
接住,耳边只听一人高声说道:“淮安水师所部,入城捉拿反贼,勿要惊扰城中居民!”
声音渐渐远去,被闷雷一般的蹄声掩盖。那兵卒眨眨眼,拍拍胸口长吁一口气:“原来是淮安水师的兵卒,是朱平章的麾下,不是贼寇便好,不是贼寇便好……”若是这般让贼寇突入城池,他们几个的小命也别想留
着了,玩忽职守,人头落地!小头领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骂道:“好个屁!那朱平章有哪里是个安省的?这般调动部队入城本就是犯了军法,若是再城中做出什么过分之事,到头来吾等还是难逃干
系!”
“啊?这可怎么办……”
一众兵卒尽皆傻眼。
那朱振可是凶名赫赫,这般大张旗鼓的调动骑兵入城,怕不是要血洗了谁家?
我滴个乖乖,这可是要了老命了!还是头领脑瓜好使,拽过一个手脚麻利的兵卒,将那块腰牌塞进他的手里,嘱咐道:“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知府衙门报信,记住了,不要直接报告给知府大人,而是报告
给衙门里的书吏,就说淮安水师的兵卒纵马入城,似是要寻谁人的晦气……”
那兵卒愣了半天,骑兵就骑兵呗,什么叫兵卒纵马入城?
再者说了,那气势哪里是寻人晦气,分明是要跟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