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之一直暗中保护惜宁,有他在昭纯宫这里,赵骐云也能安心。
明德宫中,偏殿内的芷兰悠悠醒来,她看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寝殿,不禁有些害怕。
一旁守着的小宫女见她醒了,赶紧去禀告了赵骐云。
赵骐云听闻赶了回来,芷兰隐隐约约记得,这个男子是那日和自己家的小姐在一起的人。
“本王有话要问,你可还记得那晚都发生了些什么?”皇帝特命赵骐云查明此事,李如玉是他未过门的正妃,李侍郎自然就是他的岳丈,出了这样的事,总该帮衬一番。
芷兰回想着说:“那日殿下您来过之后,小姐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晚时大人命奴婢去叫小姐用膳,小姐不肯出来,于是奴婢只能先去前厅伺候大人和夫人用膳了,奴婢见小姐到了晚上都没有吃东西,去厨房里拿了些吃食想端给小姐,可发现小姐不在房中,奴婢见天色太晚不敢惊扰到姥爷和夫人,便想四处找找,哪知在院中被人打晕,模糊听到有个人在问府中的几个下人小姐在哪里,其他人说不知道,就被杀了。”
“还有呢?”赵骐云冷言问她。
芷兰摇了摇头,“奴婢醒来的时候就见到府内着火,您和小姐急着将奴婢摇醒,其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骐云命太医看过她脖颈后的击痕,能肯定她是被人从后偷袭打晕的,想来芷兰该是无辜的,能逃过一劫也算她命大。
“你家小姐不肯好好吃东西,现下住在昭纯宫中,你回她身边伺候吧。”赵骐云让奴才将芷兰送去了惜宁的宫中。
皇上私下命人将赵骐云宣到了勤勉殿,问他是否还愿娶李如玉为正妃,如果他不愿,皇上可以答允他将这场指婚作罢。
赵骐云一心只想替她将背后下手之人找出,从未想过要悔婚,他既对她起誓终生不离不弃,自会实现说过的话。
李如玉唯一能依靠的人只剩下他了,他在这个时候若是弃她而去,就成了不仁不义之徒了。
皇上一脸欣慰,“果然是朕的儿子!”他此番突然传赵骐云来此,就是想试探一下他,也并未有意撤回指婚的圣旨。
“下月十五,婚期不变。”按照旧例,李如玉需要守孝三年不该嫁人,只是圣旨已下了,赵骐云更需要靠这场婚事来安稳朝中各方蠢蠢欲动的人心。
李侍郎的兵权再加上赵骐云自己手中的兵权,足够能够和林华平抗衡,就算林华起了反心去扶持赵子逸,他也不用担心。
天色渐黑,惜宁端着新做的吃食进了李如玉的寝殿。
“如玉姐姐,我来给你送吃的了,你起来吃一点吧。”
李如玉想了整晚,惜宁说的没错,她该振作起来才是,她是爹爹最骄傲的女儿,素来如男儿般坚强的她,绝对不能这样消沉下去。她起身走到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饿久了还是慢慢吃才好。”说着,惜宁盛了一碗汤送到李如玉的面前。
李如玉吃完后,又将太医开的安神药饮下,惜宁见她睡下后方才离开。她回到自己的寝殿,抬头看到悬梁上脸戴面具坐着的云影,久久的望着他。
赵玄之见她一直看自己,问道:“你好端端的盯着我瞧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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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此时清儿和莺儿推开门,将晚膳送了进来,惜宁看着一桌的菜肴,她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想着正好云影也在,起意叫他下来一起吃,不然到时候还要再叫人送糕点来。
惜宁命清儿和莺儿先出去,等半个时辰后再进来撤走杯盘。她二人对视一眼,再三问道是否需要她们侍膳,惜宁自言只想一个人安静的用膳。
二人作罢,听命退身出去。
惜宁看着云影,招了招手道:“云影,你下来跟我一起吃吧。”毕竟那晚是他救了她,想着自己也该对他好点才是。
赵玄之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飞身而下。他不是个虚假之人,既然公主有心,他何乐而不为呢?
惜宁见云影下来很是高兴,她早已在袖中备好了一条丝帕,当着云影的面系上,遮住了眼睛。
“这下你可以安心的拿下面具了,不过要劳烦你帮我夹菜,我这样什么都看不到。”惜宁笑着坐下。
赵玄之摘下了面具,一边吃着,另一边也不忘为她夹菜。
惜宁问他:“云影,以后你每日陪我一起用膳好不好?清儿和莺儿在旁边伺候我总是觉得有些约束,可我一个人吃又觉得太孤独,你要是能陪我,正好也可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两全其美!”前世她奢望赵子逸陪她吃顿饭,简直是难上加难。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惜宁都是一个人对着满桌冷掉的饭菜掉眼泪了。
眼下云影在她身边保护,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惜宁想让她陪陪自己,至少有个能说话的人。
赵玄之觉得惜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当她暗卫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的身体底子即使不错,但若是天长日久的挨饿,也会受不住。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惜宁见他答应了,很是高兴。
二人吃好后,赵玄之将面具戴上,“你可以拿下帕子了。”
惜宁将帕子拿下,揉了揉眼睛。
“云影,我知道你如今要保护的不只是一个人了,若是悬梁上睡得难受,不如……”惜宁想说拿条棉被铺在地上,睡在地上总比睡在悬梁上舒服多了。
赵玄之以为她的言下之意是睡在一起,即刻出言拒说:“男女授受不亲,属下不敢睡公主的枕榻。”
惜宁有些惊讶,他以为她的意思是要睡在一起?!
她蹙眉道:“我的意思是给你铺条棉被睡在地上,你想哪里去了?!”
赵玄之微微一怔,是他会错了意,他还以为……
他摇了摇头,“多谢公主好意,属下还是待在上面好些。”不等惜宁他,又飞身坐回了悬梁上。
清儿这时敲门,“公主,奴婢们可以进去了吗?”
惜宁抚了抚发红的脸颊,说:“进来吧。”
清儿看到公主脸颊通红,关切道:“公主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奴婢这就去宣太医!”
惜宁急忙拦下她,“我只是有些乏了,睡一觉就好了!你们只管尽心照顾如玉姐姐就好了。”
“惜宁!惜宁!”
听到有人这般火急火燎的唤她,这世上恐怕唯有赵麟烨一人了。她命清儿出去将他打发走,就说她已经睡下了。
她这几日不单要顾着自己的安危,还要照顾李如玉,真的是累了。可是门口的莺儿没有将人拦住,赵麟烨自己闯了进来。
赵麟烨见她吃过的晚膳所剩无几,嗤笑道:“前几日我说你该少吃点才是,如今看上去怎么这饭量不减反增了呢?!”
惜宁轻瞥了他一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吧,又来找我做什么?”
赵麟烨听了有些不悦,“什么叫又?我来找你,你不高兴吗?”
惜宁朝他假意笑了笑,“高兴,我太高兴了。”
“大哥这几日一直在筹备婚事和追查李侍郎的事,我整日里待在宫里闲的很,所以特来找你作伴。”赵麟烨抬手揽住惜宁的肩,可是惜宁却有意躲开了。
惜宁笑了笑,“男女授受不亲。”
悬梁上的赵玄之知道,楚惜宁这话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赵麟烨突然严肃:“你自从落水后醒来,性子就变了许多,从前也不会跟我如此生疏,你到底怎么了?”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赵子逸,所以她才会这般?
惜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他,总不能对赵麟烨说,她不是十五岁的她而是十九岁的她吧?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
“我没事啊,只是觉得如今长大了,活得没有以前的那种无忧无虑的心绪了,难道你没有吗?”惜宁问他。
赵麟烨只觉惜宁说这话的样子,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更像个在深宫内四十几岁的怨妇。
“我只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若是人人都像你似的,这世间哪里还有逍遥自在之说呢?”赵麟烨活得像个孩子,他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倒是让惜宁有些羡慕。
赵玄之听了却是嗤之以鼻,像赵麟烨这种养在宫中,被皇上和皇后贴心照顾,有赵骐云护着的皇子,只懂贪玩享乐,在他眼中就一个百无一用的废物。
“或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那不是我所要的。”惜宁笑了笑。
赵麟烨脱口问她:“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他有的,他都能给她。
她要什么?!惜宁愣了愣。
她前世要的,只有一个赵子逸,即使后来明知他不爱自己,也想在他身边守着,只要每日能看见他,受到多少委屈她都甘之如饴。
可是这一世呢?除了要向赵子逸和林莹月报前世之仇,此后呢?她又该何去何从?
见她出神许久,赵麟烨推了推她,“想什么呢?”
惜宁淡笑,“我此生想要的,那便是一心人吧。一个眼中和心中,都只有我一人的男子,因为我不愿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这世间好男儿万千,她何必再要留念一个负心人?
这一世,她一定要寻得一位一心一意的好夫君。
赵麟烨指了指自己,“那你看我怎么样?”
“你?!”惜宁略有惊讶,只当赵麟烨这是在与她说笑,他们二人一同长大,与兄妹无别,她只是将他视为哥哥。
“是啊,我是四皇子,你要是嫁给我了,今后吃穿不愁,我答应你此生唯要你一个女人,好不好?”赵麟烨似笑非笑道。
惜宁摇了摇头,“我将你视作兄长,不掺杂任何的男女之情,我以后定要寻得一位他爱慕我,我也爱慕他的夫婿,你别拿我说笑了。”
赵麟烨的爱意表现得如此明显,可是看起来惜宁却是当他在说笑的样子。
“是啊,我在跟你说笑呢!这么快就被你拆穿了,无趣,我走了!”赵麟烨有些难过,惜宁果然是对他无意的。他在等惜宁拦着,求他别走,没想到惜宁竟真的命莺儿将他送了出来。
赵麟烨站在昭纯宫外,有些无奈,黯然回自己的明懿宫去了。
夜深,当所有人都在熟睡中的时候,有人偷偷的溜进了昭纯宫的偏殿内。
李如玉喝了安神药,睡的有些实,她听到寝殿内的动静,微微睁开眼看到有人拿着剑站在自己的榻前。
她失声的叫了出来,从榻上翻下身与那个人交起手来,她身子这几日虚亏的很,不免有些吃力。
昭纯宫守夜的奴才听到寝殿内的有人打架,顿时大喊:“有刺客!”
声音惊动了正殿内的惜宁和赵玄之,惜宁起身披着衣服,想要出去看看,赵玄之拉住她:“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不要出去。”
惜宁只得点头答应,待云影出去后,她打开木窗,看着殿外的情形。那人仿佛并不想杀李如玉,只是想将她捉走,没想到却惊动了他人,刺客急着从偏殿内跑了出来,惜宁看到了那个黑衣人后,顿时慌了神。
赵玄之出剑朝着刺客袭去,与那人交起手来,黑衣人甩出三根银针,朝李如玉放去,赵骐云这时候突然赶到,飞身上前替李如玉挡下了暗器。
刺客趁机逃跑,赵骐云看了一眼赵玄之,喊道:“追!要活的!”
赵玄之追了上去,惜宁看着那个黑衣人的背影,她认出了那是谁。赵骐云捂着胸口,嘴唇发紫,随即吐出来一口黑血。
李如玉万般焦急:“赵骐云!你别死啊!”
赵骐云撑着笑意,“本王才不会死,我还没有娶你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我扶你进去!”李如玉说着红了眼圈,方才赵骐云没有犹豫的替她挡下暗器,她并非草木之人,心中还是动容的。
惜宁跑过来,帮着李如玉将赵骐云扶到了偏殿内的榻上。
太医很快的赶到昭纯宫中为赵骐云驱毒,赵骐云看着李如玉难得这般着急,索性故意装作浑身剧痛难忍的模样,大声的呼痛。
皇上听到赵骐云受伤,即刻就赶了来。
太医为赵骐云把脉针灸后,回禀道:“大殿下所中之毒乃是蛇毒,索性毒性不深,微臣开几贴汤药,饮下后休息几日便无大碍了。”
“既然毒性不深,为何大皇子看起来还是痛苦万分的?”皇上知道赵骐云不是一个轻易喊痛的性子。
太医也是奇怪,不过是些蛇毒而已,若说是体冷发热倒也是正常,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许是余毒未清,两三日便能好转些了。”太医说的小心翼翼。
一旁的惜宁听到赵骐云所中的毒是蛇毒,更加确信了方才的刺客是谁了,赵骐云躺在榻上那个样子,细想就知是故意做给李如玉看的,惜宁看在眼中,不禁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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