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小心翼翼的看向东方不败。
“你不也没睡?”
东方不败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面色更加白了,像是一个死人,左边胳膊血肉模糊,半个身子都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绿色、金黄色的怪异液体。
空气中带着古怪的腥臭味还有淡淡的蜂蜜甜香。
她突然消失过了许久又突然出现,就像是在什么地方去了半条命。
突然,东方不败迅速出手,薇洛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了右手腕。
她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结果不小心牵动了小臂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而东方不败已经把她的袖子拉了上去。
那苍白纤细的小臂上有一处隆起,又黑又紫,隐约能看见一个粗大的针眼,像是被什么剧毒之物蛰刺而成。
饶是东方不败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伤。
而倘若一个普通人受了这样的伤,她恐怕就算现在不死,之后也一定会死。
但是小姑娘却只是想要缩回手,还有工夫小声道。
“不要紧的。”
东方不败没说话,只是冷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武林中人一般都会随身带着伤药,因为好的伤药足以给他们第二次生命。
到了东方不败这样的武功、地位,已经很少有人能让他受伤了,但是他依然有随身带伤药的习惯。
日月神教的教主的伤药自然是极好的。
薇洛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血量在缓慢的增加,她的伤口也在慢慢收敛。这样的变化虽然细微,但是东方不败的眼力何等厉害,自然看出来了。
他抬眼看向小姑娘,小姑娘小脸青白,本来在偷偷摸摸的看他,发现他看过去,立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他细细摸了脉搏,发现虽然脉搏虚弱,但真的没有看到的那么严重。可就算是这样,这也绝不是什么小伤。
“我曾经去过江南。”
东方不败看着薇洛淡淡道。
“在江南偶然发现一个家伙顶着日月神教的名头,烧杀掳掠,为我所不齿,我追着他去,发现他竟然用软筋散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对年轻人。”
薇洛原本疑惑的表情僵住了,她有些愣愣的看着东方不败,只听他接着道。
“我本要出手的,结果却被一个小姑娘抢先了。
她比你大概小几岁,同样也姓薇。
当日我也是眼看着她送走了岳不群的女儿和大徒弟,然后走到一处地方,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东方不败紧紧看着薇洛。
“我让人查她的来历,结果却毫无所获,我让人查薇姓,却发现早在四百年前,最后一支薇姓族人集体失踪,时至今日,世人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薇这一姓。
但是偏偏你也姓薇,而且我今夜出来散心,同样看见你消失、出现。还带着这一身不知打哪来的伤。”
薇洛瞳孔地震,她竟然那么早以前就暴露了吗?
她脑子里有一大堆乱成毛线球的想法,她可以说这其实是东瀛忍术,她其实不是毫无武动的普通人,她的武功已经臻至化境,所以你看不见我的动作,误以为我是凭空消失。
等等,只要她想,她可以有一大堆的借口。
但是这些借口都有致命的漏洞,而东方不败不仅不是傻子,他还是天下难得的聪明人。
而且……薇洛也不是个喜欢对朋友说谎的性格。
所以她只是静静的和东方不败对视,轻声道。
“我、不能说。”
东方不败:“你去了哪,为什么去?都不能说?”
“都、不能说。”
“包括伤了你的东西?”
“对。”
东方不败沉默了一会道。
“我送你回去。”
他带着薇洛回到她的房间,留下伤药,让侍女帮薇洛处理伤口。刚刚只是简单的处理,薇洛这满身脏污,总得彻底清洗一下才可以。
还有那右手上明显中毒的痕迹……
“没关系的,过几日、药做好了,喝了、很快、就会、消失的。”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脚步顿了顿。
那个小点的薇姑娘也有极品好药,明明是上品的蜂蜜,却无论内伤和外伤都能快速治愈。
阎立本手上的药被皇宫里的那位要去了。
当然,没有白要。
负责那起案件的无情捕头并没有抄没阎立本身家财产,阎立本不仅死里逃生,之后由顺利的从大金鹏王的乱遭事中脱身,得以继续做他的珠光宝气阁老板。
但是他没提,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突然道。
“你做的那盒胭脂我很喜欢。那花香闻起来甚是宜人。”
薇洛眨眨眼,回以一个笑容。
“你喜欢、就好。”
她虽然满身狼狈,一身腥臭、甜香混杂,面色也是青白如死人,但即使是这样,她也还是美的。越发的像是死后惑人的艳鬼。
那是一种诡异的美,仿佛在人纤细的神经上反复横跳。
屋里的两个侍女赶紧低头,只觉得脸颊发烫,心怦怦直跳。不知是吓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过了一会儿。浴桶备好了,热气开始在房间内缭绕。
“薇姑娘,热水已经备好,可以沐浴了。”
侍女小燕走到薇洛身边恭敬道。
薇洛身上还有伤,哪怕已经因为东方不败的伤药好了一些,可是依然狰狞恐怖。光从破损且满是血迹的衣服和身上的伤口来看,谁都知道她一定是经过的一番苦战。
但是侍女们谁也没问。
只是在最后问了一声,需不需要她们在边上伺候。
薇洛拒绝了,她的伤口虽然没有伤药不会自己愈合,但是沐浴沾水也不会恶化。
她也并不觉得多疼,毕竟虽然打的是融入现实的旗号,但是一个游戏真的太过于真实不也失了一些趣味?
所以游戏角色不仅不会生病,他们的疼痛感也远远比常人来的低,用以确保手残党和风景党不会被疼得吱哇乱叫,哭着喊着要卸载这垃圾游戏。
薇洛慢慢把身体浸在了温热的水中:曾经她自以为是个大佬,结果她遇到了小丑……
皮脆还腿短简直太可怕了!
而在外面,帮她收拾脏衣服的两个侍女都不由屏气。
今天薇姑娘穿的是薄红的衣衫,现在已经烂成了破布条不说,还夹杂着干涸的血迹和怪异的液体。
浓稠的黑绿色散发着浓烈的腥臭,边角沾上的一点金黄液体则是浓郁的甜香,闻起来像是上等的蜂蜜。
突然一个侍女呼吸乱了。
她颤抖着手,从这堆破布里面取出了一根食指长的黑色长针,一头粗,一头细,细的那一端借着烛光闪着寒芒,足以看出它的尖锐锋利。
而侍女的手指出现一点黑色血珠,她刚刚不过是摸了一下,就被扎了。她只觉得自己瞬间头晕的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
“小燕?”
另一个侍女发现异样,赶紧搀扶。然后一手扣住小燕的手腕,帮她把毒血逼出来。
幸好只是划破了点油皮,很快,逼出来的血珠就变成了红色。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心里暗暗心惊,这东西好生厉害,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们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决断。
其中一个继续在这看着薇姑娘有什么需要,另一个则是急忙去了东方不败的院落,把长针奉上。
不能说的事,还这么粗心。
东方不败心里无奈摇头。他大概能猜到,小姑娘右手臂的伤口大概就是这个东西造成的。
这么想着,他接过那黑色长针细细查看,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教主还请小心,这长针有毒,我同屋的小燕只是被刺破了点皮,立刻眼前发黑,差点昏死过去。”
侍女恭敬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薇洛第二天早上起来,还在琢磨怎么就那么倒霉,东方不败不睡觉把她的秘密给看了个彻底。
明明按理来说,最近杨莲亭和他蜜里调油的,这美好的夜晚,不该是大被一盖,被翻红浪,浪……浪打浪打浪?
被薇洛拉过来分析,结果被车轱辘压了一脸的系统。
【我还是个刚出厂的婴儿统,你再这么黄、暴,我要投诉了!】薇洛反驳。
【开什么玩笑,我这也就是个婴儿车吧?怎么就黄、暴了?
我跟你讲,你这样是不行的,一点小刺激就受不了了,等你以后怎么还怎么娶媳妇生个小统统?】【系统和你们黄暴的人类可不一样,我去厂里转一圈,就能自体复制一个小小统!】系统表示,它才和你们这些成天就想着浪打浪打浪的人类不一样呢!
【懂了,自攻自受。】
就在话题拐到了奇怪的地方的时候,突然,薇洛听到了外面过于吵闹的声音。
而且还有杨莲亭的声音。
薇洛满眼好奇,走了出去,发现东方不败的院门口堵了好几个人。
她眼熟的就桑三娘和杨莲亭,另外几个人她不认识。
其中一个身形魁梧,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正对着杨莲亭怒目而视。
“杨莲亭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教主任命我为教中总管,他则静心修炼,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呸,我童百熊和东方兄弟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快给我让开!”
杨莲亭挡在了门口,冷哼的看着童百熊。
“你勾结教中叛徒任我行,我还没问你的罪,你倒是在这出言不逊起来了!”
“任教主是咱们日月神教的前任教主,他练武出了岔子,身患不治之症,需要退位养伤,这才把教主一位交给了东方兄弟,怎么能说是大叛徒?”
童百熊一双虎目圆瞪,声音大如洪钟。
“教主门前哪容的你这么吵闹。”
杨莲亭皱眉厉喝。
“你说任我行不是叛徒,那我问你,他伤势治愈以后,不回教中,反而先后去了少林,华山,是何道理?他分明是和少林华山等掌门勾结!
这不是叛教是什么?”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你让教主出来,让教主出来我们说清楚!”
终于,随着童百熊的一再叫喊,一个红影飞了出来。
“教主!”
原本静静看着杨莲亭和童百熊争执的其他人赶紧恭敬行礼。
最后的结果,童百熊被压了下去,一旦任我行真有什么叛教的举动,那么童百熊就会被处死。
童百熊无疑是愤怒的,大骂杨莲亭奸佞,此人不除,日月神教必有大祸!期间还有很多胡乱的脏话,倒是让薇洛大大见识了一番。
眼看着童百熊被制住,戴上脚铐手镣,薇洛往边上侧身,让开道路,让杨莲亭带着教众压着童百熊过去。
东方不败看着莲弟离开,没理会其他人,挥挥手让桑三娘等人都下去,然后才看向薇洛。
“过来。”
薇洛就过去了。
“伤可好些了?”
“没有,药还没、做呢。”
薇洛赶紧转移话题。
“任我行、出来了”
“嗯。”
“任盈盈,她……”
“她和任我行应该已经见过面了。”
东方不败并没有什么伤心的波动,哪怕他从小娇养大的女孩选择了生父任我行,而不是他。
他淡淡的看着远处。
“刚刚你都看见了。有什么想法?”
“童百熊、既然、已经、认了、你为、教主,他就、不该、再说什么、任教主、这类、的傻话。”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当着现在的皇帝面称呼上一任皇帝为皇帝,还说他的好话,哪怕上一任皇帝是现在皇帝的老子,他估计也是不愿意听到这话的。
“可他救过我,当日我遭人围攻,武功未成,右手受了重伤,危在旦夕,是他拼死救了我一命。后来,我坐上教主之位,有一位长老不服,也是他一刀杀了,从此教中再无人有异议。”
“那便、不杀。”
“可是他近些年老糊涂了,竟然和向问天走近,又和任我行熟络,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莲弟。”
“那便杀。”
薇洛的话几乎不过脑子。
东方不败被她逗笑了。
随即自嘲道。
“曾经我最讨厌优柔寡断之人,没想到现在我日日患得患失,做个深闺妇人还甘之如饮。”
“不同时期、人有不同、追求,从孩童、到长大,再到、年老,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这本、没什么、稀奇。
而且人、的追求、也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一个人、可以、想做大官,做商人,做、武林盟主,也可以、想做、最厉害、的小偷,最快的、脚夫,最邋遢、的乞丐。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去做。
何必、觉得、可笑,如果、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薇洛刚说完,身后出现一个冷哼。
“一个小结巴倒是油嘴滑舌。”
她转头一看,发现正是杨莲亭。
他不是走了吗?
薇洛转念一想,不会是怕她勾搭东方不败,所以不放心特意回来的吧?
“莲弟。”
东方不败的轻柔的唤了一声。
“外面日头太晒,你快些回去。”
杨莲亭不在理会薇洛,自然的揽过东方不败,带着他回去,一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的派头,东方不败也由着他。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转头看向薇洛。
“任我行此人心性坚韧,野心颇大,最近教中恐怕不太平,你……”
“不下山。”
薇洛简短有力的拒绝。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东方不败和杨莲亭最后的结局。
令狐冲和任盈盈以及任我行等人上了黑木崖,任盈盈挟持了杨莲亭,趁着东方不败和任我行打斗的时候,砍下杨莲亭的手指,迫使他叫出声,从而扰乱东方不败的心神。
让薇洛记忆深刻的是,除了最开始猝不及防的时候,杨莲亭露出一声惨叫,之后他无论被刺多少剑都一声不吭,唯恐打扰了东方不败。
他确实算个硬气的汉子,不算辜负那张英朗的相貌。
东方不败帮过她,她总要还上恩情。
而且,依照任我行那个性子,倘若他攻破了黑木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毕竟传言的辟邪剑谱还在她身上呢。
薇洛掏出了一把花花绿绿的小气球,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