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入宫不过半年,可她也听说过慎刑司的威名,进了那里,再嘴硬的人,都会忍不住说实情。
落云身为她贴身伺候的人,几乎她的事,落云全部知晓,这件事她有没有插手,她心底最清楚。
她怎么可能让落云进慎刑司?
这件事耽搁了许久,午时都已经过去了,早有人心生了不耐烦。
沈嫔冷冷地斜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许美人这般着急作甚?”
“就算你身边那宫人进去了,皇后娘娘体恤,也不会让你没了人伺候,若她真的无辜,关上两日也自然会被放出来。”
闺阁中,她便是常被人拿来和许美人作比较。
她不喜许美人,也乐得看她吃瘪。
所以,她掩唇,似有些惊讶道:“莫非,许美人知道些什么?不然何必心慌?”
一番话,几乎要被屎盆子扣在许美人身上。
许美人虽焦急,但又不是傻子,稳了稳心神,勉强笑道:
“落云伺候妾身良久,如今明知她无辜,却还要看着让她进慎刑司,让妾身于心何忍?”
话音甫落,就有人道:“许美人此话差矣。”
众人往声音来源看去,看清说话人是何人时,都有些惊讶。
周美人起身,对着皇上服了服身子,才朝许美人轻柔道:
“钰姐姐,也与许美人姐妹相称,较之这儿宫婢,更是多了分共同伺候皇上的情分,如今她险些小产,许美人心疼这宫婢,何不也心疼一下钰姐姐?”
多了分共同伺候皇上的情分?
周美人说的时候,神色丝毫不变,最是自然不过。
可听见的人,都忍不住打了恶寒的冷颤,什么情分?她们怕是一时慌神听岔了。
这种情分,不要也罢!
皇后端坐在位置上,更是没忍住拿着帕子轻掩了下嘴角。
先前她便是瞧着周美人与钰美人好似有些走近,若是之前还有些怀疑,现在就是已经确认无疑了。
近朱者赤。
钰美人这不动声色恶心人的功夫,周美人倒是学了个九成九。
只不过,她比钰美人要脸。
许美人没想到她会站出来,冷不丁地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扯着唇角道:“臣妾、自然是心疼钰美人的。”
这话,她说得心虚,在场的,也没人相信。
不过,都是口头上的情分,也不会有人在这时揭穿她。
周美人作壁上观了许久,此时站出来,自然不是为了只说这两句话。
她朝封煜服身,牵强地扯了扯唇角,缓慢着说:
“瞧着钰美人之前的模样,妾身便觉得心疼。”
众人皆知她之前的小产一事,只当她是感同身受。
就听她接下来说:“之前印雅阁的那个宫人一顾地指认钰美人,应是受了人指使,若是想查出那人,恐还是需要从这宫人入手。”
她微敛眸,脸上依旧轻轻柔柔的,可说出的话,却让旁人都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那宫人明知进慎刑司也不肯多说,必然是有什么把柄落入了背后之手。”
“再大的把柄也不如性命重要,妾身斗胆猜测,必然是与那宫婢家人有关,再不济,也可能会是……情郎。”
后面这两个字,周美人似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轻声说了出来。
封煜本就因她小产一事,对她怀着一丝愧疚,否则当初便不会直接越级晋了她的位份。
此时闻言,他心知她说的无错,便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周美人抿了抿唇,说:“这背后之人再能耐,若皇上有心想查,也总查得出来。”
封煜眸色稍暗,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周美人这句话意指的不止是眼前一件事。
他有心查,总查得出来?
那当初她小产一事,却最终也没寻得凶手。
周美人仿若没察觉到他的心思,继续道:
“只要皇上找出那宫人的家人,总能让那宫人开口的。”
这时,卓嫔突然反问了句:“若是找不出呢?”
周美人视线移到她身上,缓缓地笑了,如雨后梨花,别样风情,她一字一句轻柔地说:
“既然找不到,那自然是不在了,那么,那宫婢还有什么理由不说呢?”
若是还活着,皇上会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