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看着她微凉的脸色,哑了声,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她拧着眉,难得有些纳闷。
关于流言一事,她早便猜测与淑妃有关,毕竟,这事后的最终得益者太过明显,她便是想猜不到,都难。
四妃之一,又即将诞下皇长子,足以撑起她的野心。
但后面观刑一事,她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周美人看出了她的想法,凉声说:“她与你不同,她即将临盆,早一日晚一日的,无甚差别。”
但若能借着处事不公、罔顾皇嗣等罪名扳倒皇后,那她便是利大于弊。
即使扳不倒,能让皇上对其心生芥蒂,也足够了。
阿妤拧眉,还是觉得不对:“可……她怎能确保皇嗣安然无恙?”
周美人反问了一句:“她为何要确保?”
阿妤呼吸浅顿了下,她不再说话,低头拢了拢狐绒大氅,将自己越发裹紧了些,想要掩盖那瞬间从骨子里散出的凉意。
虎毒尚不食子,这淑妃若真如周美人所说,那便真是魔怔了。
其实此事还有疑点,但阿妤瞥了眼周美人的神色,便知她定然是听不进去的。
阿妤准备回宫,毕竟这处人多混乱,谁知会出什么乱子?
她刚转了身,就瞧见周琪匆匆跑来,周美人也看见了,便说了一句:
“看来,你也不必回宫了。”
阿妤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
这般明显,还用她多说?
果不其然,周琪一停下来,就立刻道:“主子,淑妃出事了,皇上已经过去了!”
一行人匆匆朝乾玉宫赶去,刚到殿前,便听见里面传来淑妃的疼痛叫声。
阿妤步子一顿,她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小腹。
随后,她朝周美人看去,却发现周美人脸上挂着担忧着急,似恨不得替淑妃受过一般,阿妤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跟着她急忙的步子,踏进了乾玉宫。
惨叫声并非来自正殿,阿妤还未来得及疑惑,便听见一道极轻的声音:
“那边是产房。”
她听出是谁的声音,微拧眉后,收回了视线。
难不成她真的想错了?此事莫非真是淑妃所为?
几人踏进正殿时,皇上已经在里面了,除此之外,还有淑妃的贴身宫女锳铀,以及谨玉、谨竺二人。
待看清殿内情况之后,阿妤眉梢微动,她直接越过几人,将视线落在谨竺身上。
谨竺侧对着她跪在地上,一手紧紧捂着另一只手臂,清秀的脸上煞无血色,发髻微散,甚至身上都带着些许的泥污,整个人狼狈不堪。
阿妤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轻捻了捻帕子,敛下眸中神色。
封煜脸色沉暗,待看见两人后,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他抬手打断了锳铀的话。
拜周琪跑了一趟乾坤宫所赐,阿妤二人是到这里最早的人。
偏殿淑妃的痛呼加哭声不断传来,殿内气氛格外凝重压抑,两人刚走近,还未行礼,阿妤就听见周美人急切地问:
“皇上,姐姐怎么样?可有大碍?”
连番几个问题抛出,话音轻颤,里面的慌乱和担忧显而易见,她急得眸子都微微泛红。
阿妤不停地回头去看偏殿,淑妃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浓稠的血腥味逼得阿妤硬生生白了脸。
她偏过头,忍不住地去轻抚小腹。
在进乾玉宫前,她还有心思去想这背后之人究竟会是谁,可一进来,她所有心神都放在了偏殿内。
倒不是担忧淑妃会如何,而是她情不自禁地想,女子生产都是这般艰难?
还是说,只有淑妃如此?
她脸色惨白,下意识地退缩了一步,抓紧周琪的手臂。
阿妤曾听说过,这女子生产,相当于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她猜测女子生产定是会艰难,可她却从未亲眼见识过,更别提此时这般的声声刺激。
封煜视线落在女子身上,见她无事,心底松了口气。
自从知道淑妃是在去御花园途中出事的之后,他便忍不住升起一丝担忧。
怕她也会在这途中出了变故。
结果这一口气还未松完,就见女子不停地转头看向偏殿,被吓得脸色煞白,呆愣在原地,眼见着就要撞上急匆匆来回走动的宫人。
封煜脸色生变,上前一把拽过她。
他动作突然,宫人忙侧身躲过,血盆顿时落地,大量血水溅在两人衣摆,鲜红一片,狼狈不堪,殿内倏然一静,宫人吓得脸色惨白跪地。
封煜却没甚心思理会这些,他刚要斥责女子粗心大意,就察觉他怀里女子的身子正在不住地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