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抿紧唇,深深吸了口气,走近软榻,怕佑儿不适应,不敢太过亲近,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佑儿的脸颊。
佑儿原本转着眸子四处乱看,此时终于看向她,他咿咿呀呀地叫了会儿,就移开视线,没有亲近,也没有陌生。
阿妤没忍住瘪唇,周修容看得眸色柔和,只好安慰她:“佑儿许久未见你,难免生疏些,你之后常与他亲近,就又似从前了。”
顿了顿,周修容轻声说:“你抱抱他,佑儿很乖的。”
阿妤僵在原处,她不敢,她离宫前还记得佑儿最是怕生。
如今他许久不见她,定是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她去抱他,他会哭的。
周修容无奈,自己先抱起佑儿,轻柔地放进她怀里。
阿妤连忙伸手接住,紧张不安地看着他,佑儿踢了踢腿,小鼻子耸动了下,忽地嘴巴一瘪,就大哭起来。
扯着嗓子哭,越哭越大声,小脸憋得通红。
阿妤只觉得心尖都被针扎着疼,疼得她眸子泛红,却是连忙将佑儿放好在榻上,才腾出手擦了擦眼泪。
可没办法,她既已回宫,自然要将佑儿接回去。
所幸宋嬷嬷和奶嬷嬷都在,太后没阻拦,阿妤好不容易才忍住眼泪,叫奶嬷嬷抱着佑儿,将其带回了娴韵宫。
在她离开后,周修容抱起了小公主,失笑轻柔地说:“钰姐姐恐是要心疼上几日了。”
这乍然换了环境,佑儿必然又要哭上几日,就如同佑儿刚到慈宁宫时。
闻言,太后就有些心疼,遂道:“你和佑儿熟悉,这几日就多跑几趟娴韵宫。”
“太后放心,您不说,妾身也会的。”
——
傍晚时落了雨,如今外面小雨淅淅沥沥的,带来这夏日难得的一丝凉意。
入了夜,封煜见完了朝臣后,就听说钰修仪将小皇子接了回去的消息。
“听说娴韵宫今日的哭声就没停下来。”
微顿,封煜撂笔而下:“怎么回事?”
御案上烛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杨德躬身,有些迟疑:“听说,是小皇子怕生,被钰修仪抱起时哭了,惹得钰修仪难受了一日。”
一句怕生,叫封煜紧拧起眉。
她心思敏感,佑儿怕生,对她不亲近,此时心里不知能难受成什么样。
他轻斥了句:“怎么不早来报?”
杨德越发低下头,您之前和朝臣处理政务,他哪敢啊?
须臾,封煜站起身,袖子不慎沾了些砚台里的墨汁,不过他没在意,只瞥了眼,直接下了台阶:“去娴韵宫。”
见状,杨德连忙追着出去,匆匆吩咐宫人:“快快快!备伞,备銮仗!”
与此同时的娴韵宫,阿妤正心疼地掉着眼泪,她捂着唇,眸子周围都哭得有些红肿,她伏在周琪怀里,不住地说:
“我就不该去的……”
佑儿刚刚哭得撕心裂肺,才被奶嬷嬷哄着睡下,就在她身旁的软榻上。
周琪心疼搂住她:“这是皇上的命令,哪能怪得了主子您?”
封煜进来时,就看见她哽咽着在擦拭眼泪,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阿妤一看见他,就觉得心里难受,她扭过身子去,轻声抽泣着,无声擦着眼泪,不理会他。
封煜揉了揉眉心,挥退宫人后,走近她,低声道:
“佑儿尚不知事,你与他计较什么?”
阿妤扭过头,顿时泪珠子就掉下来,她哭着说:“谁与他置气!”
“我是气自己,他还那么小,就将他一人丢在宫里。”
封煜也看见了佑儿脸上未干的泪痕,再瞧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心底也颇不是滋味。
她难受至极时,总是忘记自称,说起来,他已经许久没听她自称这般混乱过了。
阿妤摇着头,伏在他怀里哭:“皇上您没看见,他不认识我……我一碰他,他就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他不认识我了!”
封煜伸手搂住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喉咙间堵得慌,良久才低声说:“好了,不过三日,他就又亲近你了。”
阿妤委屈劲上来,心底甚是难受,没忍住轻捶着他:
“都怪你!你作甚要将我带去!”
她似觉得不对,又重新说:“为甚要去得那般远。”
封煜眸色渐渐暗沉,心里不舒服,却没与她争,也没斥她没规矩,任由她哭闹了许久。
许久之后,她才渐渐消停下来,抽噎着抹眼泪。
阿妤咬着唇,忍下心底的那股难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