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是,现在哀家依旧觉得她讨喜,否则也不会让皇上这般挂念着。”
封煜眉间越拧越紧:“儿臣不明白,是钰妃做了何事,惹母后不喜了吗?”
他待阿妤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惯是个欺软怕硬的,就算对他胡搅蛮缠,也不会对太后无礼。
更何况,她膝下有佑儿,如今又怀了身孕,有甚么天大的错,不能原谅?
太后起身,封煜连忙伸手去扶住她,太后稍顿,视线在他手上停了下,许久,才苦笑地说:
“皇上,你问哀家为何这样,那皇上何时会因为旁人来质问哀家了?”
封煜脸色稍变,下意识地反驳:“儿臣没有。”
他沉了沉眸色,心下忽地沉甸甸的:“儿臣只是不解罢了,想让母后给儿臣解惑。”
太后却是没有和他在此事多说的心思,她转身朝内殿走去,只是和平常一般,温声说道:
“哀家瞧着皇上很少宠幸后妃,可是对如今后宫的妃嫔不满意?”
封煜不知她为何说到这里,只好依着她的话说:“没有。”
太后瞪了他眼:“若是没有,怎会连幸都不幸一次。”
封煜没说话,想听听她想作甚,果然,就听她说:“皇上若是对后宫的妃嫔不满,这三年一次的选秀不妨提前一年。”
提前一年,也就是说,将选秀放在明年六月?
不对,听着太后的语气,似要更早些。
在钰妃还未生产前?
封煜眸色稍变,看来太后的确是对钰妃产生了不满,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满,他捏紧了扳指,答应的话在嘴边晃了圈,忽地想起钰妃昨日乖巧的模样,要说的话就这样卡在嘴边,如何也说不出来。
那人性子娇气,太后今日故意不见她,她不知要怎么委屈难受,若是在得知他要在这时选妃,恐是要闹得不停。
封煜微头疼地捏了捏眉,低声喊了声:“母后!”
太后捏住佛珠,险些被他这一声喊得心软下来,可最终,她扭过去,语重心长地说:“皇上,你要记住,你是皇帝,就算有偏爱,也不该忘了分寸。”
封煜拧眉,终于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钰妃虽性子骄纵了些,但并未做过出格的事,儿臣不知,是哪里失了分寸,竟叫母后迁怒于她?”
太后微怒:“没有忘了分寸,中秋时,你为了在众多朝臣面前给她做脸,叫皇后在众人面前难堪?”
“甚至,在沈氏有孕时,任由她肆意妄为?”
若说前半句,封煜尚承认是自己考虑不周,但后半句,他就不禁沉了眸:“钰妃本就比沈氏位高,是沈氏不敬在先,钰妃又有何错?”
太后不听他多说,冷哼了声:“你就知袒护她。”
封煜无奈,揉眉换了个说话:“母后认为沈氏有孕,所以沈氏对钰妃不敬也情有可原,那如今钰妃有孕,母后这番态度有失公允?”
太后哑声,断没有想到为了钰妃,他竟在这儿与她掰扯了那么多。
越是如此,太后才越是觉得钰妃对他有了影响。
可偏生皇上自己还没察觉到,只是下意识地就袒护起钰妃,像是偏袒于钰妃成了习惯一般。
许久,封煜最终只平静说了句:
“就算母后对钰妃不喜,可母后要记得,钰妃是佑儿生母,又即将为您诞下一名孙儿。”
第140章
封煜转身离开。
太后看着他的身影,愣在原地,捏着佛珠的手轻颤。
收在殿前的张嬷嬷在封煜离开后,就立刻掀开珠帘进了内殿,当下就看见了娘娘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眉眼浮现几分心疼,快步走近,可她张了张口,却不止该说些甚么。
许久,她才低下头,有些无奈又心疼地说:“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她说:“娘娘为了不让皇上为难,张家求了您这么多年,您也没能松口叫她们送人进宫,如今怎又舍得了?”
张嬷嬷想不通,素来不管后宫事务的太后娘娘为何突然就插手皇上宠幸谁的事。
太后因她的话回神,她拧眉说:“可哀家不这么做,就任由钰妃对皇上的影响越来越深吗?”
张嬷嬷叹气,她忽地在太后面前跪下来,太后一怔,几不可察地退了步,就听张嬷嬷说:
“可那又如何呢?娘娘,前不久您才说过,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
张嬷嬷不是在替钰妃说话,而是她从没有看过皇上那般神色离开过慈宁宫,她一生都陪着太后,对皇上几乎当自己的孩子对待,如今太后和皇上闹成这样,她既心疼太后,又心疼皇上。
她怕,怕母子二人因这事越闹越深,最终娘娘会后悔。
张嬷嬷咬牙,说了最后一句话:“当初先帝在时,对娘娘也甚是偏宠,那时太皇太后百般刁难于娘娘,娘娘也曾埋怨过,您说过,绝对不会像太皇太后那般对待皇上的。”
可如今又有什么差别呢。
太后被她当头棒喝,她身子轻晃了下,叫张嬷嬷看得心惊胆颤,连忙起身扶住她:“娘娘!”
她拍打自己的嘴,苦恼懊悔:“娘娘,奴婢不说了,不说了,您快别生气!”
太后却是愣在原地,过了半晌,她才哑声说:“是哀家错了吗?”
张嬷嬷愣了下,犹豫了下,不敢太刺激她,只低声说:“不是娘娘做错了,可娘娘放手不管后宫事务多年,忽然和皇上叫板,您对钰妃的不喜,难道要甚过对皇上的心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