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捧着茶水抿了口,才长吁了口气,说:“昨儿是十五,去给母后请安时,母后还提起了贵妃,贵妃若是得闲,不妨去带着佑儿他们去看看母后吧。”
听到了最后一句,阿妤才知她要说什么。
什么提起了她,恐是提起了几位皇嗣吧。
阿妤心中平静,对皇后的话稍有踌躇,并未直接应下。
若是以往就罢了,可偏生之前皇上让她去给太后请安时,太后对她闭门不见,她可不愿再吃一次闭门羹。
不过,她不可能直接拒绝皇后,只好垂眸,说:“妾身知晓了。”
知晓归知晓,去与不去就另说了。
皇后不知听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在她话落后,就似放下了心,让谨竺将她送了回去。
待出了坤和宫,阿妤扭头,望了望坤和宫的牌匾,她稍蹙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次见到皇后,莫名感觉到皇后身上的乏累。
她没过多放心思在皇后身上,看见了在不远处桐树下等着她的贤修容,被扶着走过去,见她面上溢出的汗,轻斥:
“这般大太阳,你不回去歇着,作甚在这儿等?”
贤修容被斥了一句,仿若没察觉般,不痛不痒的,轻柔笑着:“姐姐好久未出娴韵宫,我陪姐姐走走。”
阿妤瞪了她一眼,走甚走,这御花园再大,这么多年,她也走够了。
贤修容细细辨她神色,见她的确没有难色,猜测皇后留她应是没有为难,遂才放下心来。
辰时未过,刚是热的时候,不消片刻,阿妤就热得一身汗。
两人选了条小径,树荫婆娑,僻静幽深,宫中没甚不好的地方,再僻静的小径旁都种着名贵的花儿。
刚走近小径,阿妤隐隐约约听见两人对话,和贤修容对视一眼,侧在草丛后,静静听着。
另一侧,陆才人和方宝林对面站着,陆才人脸色算不得好看,她扫过方宝林一眼,稍怒: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如今倒好,没得皇上青睐就算了,还平白惹了贵妃娘娘的眼!”
方宝林原一直低着头,听了这话,咬唇歉疚:“是妾身的错,才人莫要生气。”
她蹙起细眉,似也不解,呢喃着说:“才人那日扮得和贵妃有三分相像,该得皇上青睐才是……”
提起这个,陆才人就来气。
皇上喜欢钰贵妃,后来钰贵妃有孕不得侍寝,她听了方宝林的怂恿,扮了几分钰贵妃的模样,原以为能得几分皇上的怜惜,谁知晓还把自己原来那两三日的恩宠都作没了。
若非这方宝林是父亲送信来,说是亲信之女,她都不想再看见方宝林一眼。
不过,即使如此,陆才人依旧看方宝林不顺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上若是能你想如何就如何,你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侍寝过。”
她心直口快,甚么刺人的话都能说出口,方宝林身子一僵,眸色顿时通红。
看得陆才人稍有些不自在,别开头说:“哭甚哭,我又没说错。”
虽是这般说着,但话音却渐渐低了下来。
方宝林指尖几欲掐紧手心,疼痛使她冷静下来,她泪眼汪汪地垂首:“都是妾身无用。”
稍高的树丛,遮住了阿妤和贤修容的身影。
阿妤睨了贤修容一眼,不虞地撇了撇嘴,谁能想到躲起来看戏,结果自己竟也是这戏中的一部分。
她视线徐徐放在安静的方宝林身上,眸色稍深,她以前从未在意过这个方宝林。
正如陆才人所说,连侍寝都没有过一次,哪儿会被旁人看进眼底。
可没想到就是这般的人,给陆才人出了这么个恶心人的主意?
阿妤被周琪扶着,忽地跨了出去,这一动静,让正在说话的二人一惊,连忙回头,待看见是刚刚她们话中的当事人时,脸色忽红忽紫的,煞是好看。
几乎想都未想,陆才人先退了一步,往日的讪笑都挤不出来,干巴巴地说:
“贵妃娘娘怎么在这儿?”
不知贵妃听见多少,一想到她听了去,陆才人就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她怎得就没忍住,在这儿说起了那话。
阿妤眸子扫过二人,轻嗤:“若非心血来潮走了这条路,本宫怎能听到这番好戏?”
陆才人脸色顿变,噗通跪在了地上,忙说:“妾身知错,日后必然再也不敢了,贵妃娘娘饶了妾身一次吧!”
阿妤撇嘴,饶了她?
亏得她心态好,若是放在心思多虑的人身上,有孕是被人刻意模仿,不得呕死,不小心都能气得动了胎气。
自己不怀好心,倒是好意思求饶。
阿妤视线越过陆才人,放在她身后的方宝林,似是想不起她是谁,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随意问:
“她是何人?”
明明没有过重的话,偏生就是这番不将人放在眼底的态度,叫方宝林顿时僵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