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
他扶着她站好,视线轻轻一扫,就瞥见了特意被放置在梳妆台上的玉簪。
只一顿,他便拧起眉。
和旁人不同,阿妤身上所穿、发上所戴,皆是他所赐,非名贵之物,不曾会落入她宫中。倒非是那玉簪不贵重。
反而是太贵重了些。
叫封煜一眼就认出,那不是他所赐,封煜稍眯起眸子,郁气不知从何而起,他低闷着声问:
“何处来的玉簪?”
话音甫落,阿妤就惊得睁大了眸子,软声软气地:“皇上怎得认出来的?”
刚接过簪子时,连她没认出来。
封煜一顿,没回她的话,他知晓怀里人德性,哪里会说出实话叫她得意。
见他又闭口不言,阿妤无趣地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敛下心思,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皆和他说了清楚。
最后,她为避免男人又迁怒无辜,率先倒打一耙道:
“此事都怪皇上,若非皇上要妾身去参加那甚子擂台,妾身的簪子哪会丢了去。”
在她说的过程中,封煜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不待他生气,怀里人推卸责任的话就叫他气笑了出来,纵使如此,他身边气压依旧很低。
“妾身早就想和皇上说了,只是被太后的事耽搁住了,妾身见皇上前几日心情不好,哪还敢去虎须。”
阿妤趴在他怀里,时不时偷偷觑他一眼,话说得理直气壮,却又怂得几乎要埋头不起。
封煜敛眸,低声问她:“你就不怕朕罚你?”
陈定康敢藏了她的簪子,就是笃定了她不敢和他直说。
后妃的贴身之物,落入外男手中,本就难以说清,但凡他有一丝不信她,她今日都讨不得好。
她怎就敢和他坦白说明?
阿妤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气得坐直了身子:“我受了这么大委屈,皇上还罚我?”
封煜敛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得阿妤浑身不自在,没忍住推搡了他一下:“您、看妾身作甚呀!”
这一推,封煜偏过头,轻勾了下嘴角,素来淡漠的眸子里染上一分笑意。
终归到底,不过是她相信他。
若非如此,她哪敢这般大胆。
阿妤不经意瞥见他眼底的笑,呼吸顿时稍轻了些,她眸子微闪,脸颊染上绯色。
她忽觉嘴唇有些干涩,没忍住伸出舌尖轻舔,似还没解了那分热意,她忙忙偏过头,握紧了杯盏,饮下一杯茶水,才觉那分燥热降了下去。
还不待她放好玉杯,身旁人忽然捏住她的下颚,低头吻了下来。
杯盏滑落,阿妤跌进男人怀里,封煜抵着她嘴角,低声说:“是朕的错,叫你受了委屈……”
砰——
心跳响得叫阿妤险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顿时涨红了一张脸,他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哪、哪是他的错……
她憋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皇上才不会有错……”
他是皇上,才不会出错。
错的自然是陈定康。
她听见,在她话落后,身侧人的那声低笑,就似床榻间他唤她贵妃娘娘般,总叫她生了分难耐。
潮红攀上脸颊,阿妤眸子稍湿,情不自禁地拉着封煜的衣袖,黏黏糊糊地喊他:
“皇上……”
空气中生了分旖旎,封煜哪见过她这副模样,素来都是他逼得她急了,她才会露出这分媚态,叫他心心念念记着。
晚膳还未用,但没人还记得,烛火燃了半宿。
——
翌日,阿妤早就醒了,却紧紧闭着眸子,恨不得再睡过去。
夜晚总能叫人生了分胆。
脑海中断断续续地回忆昨夜的种种,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是她先勾住皇上的腰带,胡闹了一夜,连同晚膳都未用。
越是清楚,她越是无颜面对。
辰时周琪进来唤她,阿妤才红着脸起身,她左顾右盼,却不知该将视线落在何处。
痕迹从细腻的脖颈一直蔓延而下,周琪轻咳了声,低下头不敢多看。
知晓娘娘要和皇上说玉簪一事,周琪担心了一宿,直到今早看着皇上离开,才放下心,她忍着笑说:
“奴婢瞧着皇上今日离开时,心情似是甚好,还特意吩咐娘娘不必前去请安。”
若不是记得娘娘曾说过的不许耽搁请安,她恐是就听了皇上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