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听到“凌迟”二字忍不住一愣。他昨日才被刘陵威胁过。今日皇后无缘无故地问起凌迟,实在不能怪他敏感,任谁有他的这番经历只怕第一反应都是皇后娘娘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毕竟,张汤也是少有的几个知道陈娇一直以来就并不如别人以为的那般简单之人。
“怎么了?”陈娇本来只是想看看凌迟里面有没有张汤会犯的错的,毕竟,现在她和刘彻的身边,张汤是唯一一个足够老成也足够可信的人了。不过张汤的愣神……
陈娇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张汤真犯了什么错了?
“没,臣……臣只是在回忆。”张汤回过神,“这凌迟也分很多种,娘娘想问的,是哪一种?”
“所有。”
“喏。”张汤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露出什么心虚的表情,“凌迟刑的处刑方式是将人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行刑方法也有区别,一般是切八刀,先切头面,然后是手足,再是胸腹,最后枭首。最多的就是臣曾经提过的鱼鳞剐,要足足割三千六百刀。刀数不同,是因为所犯的罪……”
“继续。”看了眼说得口干舌燥的张汤,陈娇示意流年为他续上茶水,“你刚刚说到□□妇女?”
“是。”张汤喝了口水,继续道,“□□妇女是要处以凌迟的。”
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眉,陈娇露出了然的神色,刘陵的话,倒是联系上了。不过她没记错的话,刘陵和张汤也没起什么冲突,这似乎……有点不合常理?
“娘娘,江都王来了。”
刘非的到来无疑让张汤松了一口气。
若有所思地眯眼盯着偷偷舒了口气的张汤看了好一会,陈娇道:“行了,你退下吧!城门你找人盯着,陛下若是脚程快,五天之内就能回来。”
“喏。”
张汤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退下时,正和江都王打了个照面,他向刘非行礼:“臣张汤拜见江都王。”
“张大人起来吧!”刘非对张汤也是有些印象的,毕竟,这个张汤,是得了阿娇的推荐才当上的太子伴读。“张大人脸色……似乎不太好?陛下这几日不在,只怕张大人有不少事情要忙,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谢王爷关心。”张汤只觉额头冷汗都快出来,皇后娘娘刚才……应该没有看出什么吧?“廷尉还有事,臣先告退了。”
“嗯。”
刘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随口一说。待进了宣室殿,见到在翻看律法的张汤,才觉得有些不寻常:“臣……”
“以后没人的时候不准和我行礼。”陈娇见他要行礼,当即阻止了他,“虽然我不想再宣室殿找你来,但椒房殿实在不合适。好在宣室殿的钉子彻儿也拔得差不多了,流年又在外面守着,说话倒也放心。”
“好。”
陈娇抛去了一切繁文缛节,两人仿佛当年还是孩童时那般,“你”来“我”去,有话直说,什么客套都没有。
这样的陈娇让习惯了她皇后身份的刘非起初有些许的不习惯,但除了不习惯,更多的是喜悦。他和阿娇之间,终于回到了当年的亲密。
“张汤……犯事了?”刘非看了眼陈娇依然在翻的律法,好奇道。
“我想让刘陵和亲。”陈娇翻阅竹简的动作突然停住,视线停在一处很久,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竹简,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纵是刘非聪明,也糊涂了:“和亲?你今天不是才在早朝的时候说大汉不会再有和亲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