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党最不会看眼色,非常好奇的问。“嫂子,你这又是做的啥好吃的!像蒸糕又像饼子。”
崔丽特别尴尬,打着马虎,说是看别人做的饼干。
崔丽让娇娇把蛋糕分成几块,娇娇很给面子的把自己手里的那块吃干净。“好吃,谢谢嫂子。”
王爱党吃着手里的饼子,越吃越觉得像城里的蛋糕味儿。“嫂子,你这饼子吃着像蛋糕。我今天看见你在厨房里打鸡蛋,你不会是在做蛋糕吧?”
崔丽气的厥倒,恨不得把王爱党的嘴堵上。她恼羞成怒的骂道:“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王爱党一看嫂子这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中了。非常不客气地开始嘲笑:“嫂子,你这蛋糕有点薄啊!”
一时间王家人又笑成一团。
安阳县的冬天很冷,不是那种北方的干冷,属于南方的湿冷,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像要钻进你骨缝子里一样,而且冬天没有炕,全靠烧柴炉子。
父子几个在烤火屋里玩,淑芬同志和崔丽在厨房里收拾东西,商量着明天去买猪肠回来灌香肠,将猪肉和剁好的馅料灌进猪大肠和猪小肠里面,再把它火笼屋的房顶上,用柴的烟气熏他。这样做出来的大肠可以放很久都不会坏,味道也更好。
淑芬同志把碗筷洗干净,拦住正在剁肉馅的崔丽,“丽丽别干了,让你爹来剁。吃了他就坐着玩儿,懒不死他!”
淑芬同志朝着房里大喊“王铁柱出来剁馅儿。”
铁柱同志无奈的耸耸肩,把娇娇放下来,任命的去厨房帮忙。
有了铁柱同志的帮忙,肉馅很快就剁好了,淑芬同志把调料放进肉里,等上一夜,明天馅料的味道正好,刚好灌香肠。
第25章东窗事发
时间随着炉边升起的烟火慢慢消失,灌好的香肠也在烟熏火烤中逐渐成形。
腊月二十四是小年夜,安阳县有一个很大的集市,乡里人都趁着这一天买或者是换一些用得上的东西。新年节气上头也不大管,集上还有不少好东西。
鸡鸭鱼肉之类的王家并不缺,这一次赶集主要是想买一些平时很难遇上的日用品,王娇娇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见了一个陶瓷摊子,她记得嫂子说过要买些碗和碟子。“哥哥前面有卖碟子的。”
娇娇松开牵着哥哥的手,小小的人儿就像一条游鱼进大海,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王爱党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手里的妹妹就不见了踪迹,爱党定了定神,跟着妹妹的踪迹向前追去。集会人来人往,王爱党跟丢妹妹了。
他在心头暗骂一声,有些心焦,集会上人太多了,拐孩子的防不胜防,娇娇一个小女孩长得又天真可爱,得赶快找到娇娇。
王家人兵分几路,淑芬同志和崔丽购买食材,爱国则在淘换别人的旧物,爱党则带着娇娇随便逛逛,现在他带的妹妹丢了,爱党怕的要死,到底是少年心性沉不住气。
王爱党一边寻找娇娇一边在人群中搜索二哥,也许是生活过程中二哥爱国在兄妹两个的成长中起着亦兄亦父的作用,导致他们两个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不是爹娘而是王爱国。
二哥没找到,倒是先看到了淑芬同志。
看着小儿子慌里慌张地朝自己走来,淑芬同志心里有一丝不秒,在听见儿子说闺女丢了的时候,这个向来泼辣的女人有一丝胆怯。
“娇娇趁我不注意,松开了我的手,跟我说看见了卖瓷器的摊子,在路上他就跟我说嫂子要买碗和碟子。我顺着那个方向去看了,没有卖瓷器的摊子……”
崔丽没想到小姑子是因为帮自己买陶瓷的时候走丢的,心里百感交集。推了推呆愣着的母子俩。“咱们快去找找吧!娇娇不是那种乱跑的孩子,她说看见瓷器摊子了,肯定是有,咱们仔细看看周边卖陶瓷的。”
三个人逆着人群往来的方向,艰难地朝娇娇的丢失的方向追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看见了一个卖陶瓷的摊子,但是摊边却没有那个熟悉的小身影,反倒是碰见了王爱国。
崔丽抖着声音问摊主:“叔,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那么高的小姑娘。她背着一个黄色的小包……”
摊主还记得这个长相漂亮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走了有一会儿了,长得很可爱,在我这儿买了不少瓷器。”
淑芬同志顾不得其他又接着问道:“大哥,那个孩子往哪儿去了。”
摊主指了指前边,“你们顺着这边向前走走,看前面不远有个卖叮叮糖的,小孩都喜欢吃,那个小姑娘嘟囔了一句说好香。”(叮叮糖麦芽糖的一种。)
淑芬同志谢过摊主,一行人顺着摊主指的方向追过去,果不其然在卖叮叮糖的婆婆的摊子前找到了,吃得津津有味儿的王娇娇。
淑芬同志看着小花猫似的闺女,脸颊上都还沾着叮叮糖,天真不知世,百般怒火都忍了下去。
娇娇的脚边放着一个装满陶瓷的竹篮,这个篮子是卖陶瓷的大叔看她可爱送给她,也许是提累了,小小的孩童躲在角落里吃糖,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关。
淑芬同志走过去抱起娇娇,并示意爱党将篮子提起来。经此一遭,她也没什么心思逛集会了,将采买年货的工作交给崔丽和爱国。
淑芬同志肃着一张脸带着一双小儿女回家,爱国看着一无所知的妹妹,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祈祷。
母亲淑芬同志态度越是平静,就预示着心中的怒火越发澎湃,娇娇就是让他们惯坏了,爱国每次教育娇娇,爹娘总是推诿舍不得,弄得他这个当哥哥的里外不是人。
王爱国有些幸灾乐祸地想今天弟弟妹妹总归逃脱不掉一顿男女混合双打,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魔头要栽一个大跟头了。
在家里看家的王铁柱惊讶的发现,淑芬同志面色不太好的,带着两个小的提前回了家。
夫妻多年,他自是知道妻子现在的情绪十分暴躁,他识趣的去厨房做事,避免自己撞到枪口上。
看着偷摸摸往屋里缩的丈夫,淑芬同志的怒气开始爆发式增长。“王铁柱,你躲什么躲。你那么大个块头,我早就看见了。你看看你的好儿子跟好女儿,一天天的,你管过他们吗?都是跟你学的这些坏毛病……”
铁柱同志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没跑掉。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装鹌鹑蛋,千万不能附和暴怒中的淑芬同志,王铁柱一边陪着笑脸,一边给孩子们使眼色。
铁柱同志殷勤的给妻子搬来椅子,听着妻子老生常谈地骂自己不管孩子,竟让孩子跟着自己学坏毛病。非常有眼色的,在淑芬同志骂完口渴的时候递上温水。
淑芬同志喝了口水,缓了缓气。稍稍平复了暴躁的心情和丈夫开始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见娇娇松开爱党的手一个人跑不见,家里四口人找了半天,铁柱同志的脸也有些黑。前天隔壁村才丢了三个孩子,周边几个村的村民都上山下地的找了,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十有□□就是让人拐了。王铁柱觉得自家孩子还小,家里人看得又紧,就没把这些肮脏事在家里说。
他现在是又气又怕。“王娇娇!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一个人乱跑,拍花子那么多,要是被人拐跑了,爹娘这辈子就找不着你了!”
“旁边村子三个小孩同一天丢的,最大的那个都9岁了,真要是遇上拐子,你跑得掉?”
王娇娇乖乖巧巧地站在院子里,听着爹娘的训斥。她现在也感到害怕了,她不应该一个人跑的。“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铁柱同志看着娇娇软软的闺女到底还是不舍得,转头开始骂儿子。“王爱党,王娇娇小她不懂事,你不懂?你怎么敢让你妹妹一个人跑的,她松开你的手,你不知道牵着她?一个小孩你都看不住,你还能干什么?”
王娇娇听着三哥因为自己挨骂,难过极了。抱着王铁柱的大腿撒娇。“爹,你别骂哥哥了,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王爱党非常自觉的跪在院子里,还把挂在墙上的藤条递给了铁柱同志。铁柱同志舍不得对香香软软的闺女下手,但对与爱党这个10多岁的少年儿特别舍得,藤条刷刷就是20下。
王娇娇想拦住父亲,淑芬同志按助娇娇“娇娇,你记好了,你还小。爹娘不打你,你要是再乱跑,你哥哥没看住你,我们照样打。你不听话,哥哥就要挨打。”
娇娇看着父亲把藤条舞得虎虎生辉,藤条破开,空气的咻咻声——
一下一下地打在三哥的背上,娇娇后悔极了。
但跪在院子里的王爱党觉得还好,父亲虽然打的声音很大,但条子落在背上却不怎么疼,没有声音那般可怕,铁柱同志还用胳膊粗的木棒打过他,比起木棒藤条简直是小巫中的小巫。
铁柱同志给王爱党使眼色,示意儿子开始惨叫。爱党了解的眨眨眼睛开始表演被父亲打得痛不欲生。果不其然,看见娇娇更难过,爱党在心底感慨娇娇,这次应该能得个大教训了。
第26章婆媳谈心
被淑芬同志按在怀里看哥哥挨打的娇娇难过极了,小小的人儿无法理解父母和兄长如何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达成共识的,单纯的以为因为自己的调皮,导致哥哥挨打,后悔,愧疚自责交织在心头。
淑芬同志并没有就此放过娇娇,冷静过来的她发现了事件中的盲点。“娇娇,你买这些陶瓷碗用了多少钱?”
篮子里约莫装着10来个碗和10来个碟子,陶碗应该是一毛钱一个,碟子看大小至少两毛钱一个。这些东西至少要三块钱,王娇娇是个手里散漫的孩子,攒不住钱。她知道老大跟老二经常给娇娇零用钱,但娇娇手里不应该还有这么多钱……
王娇娇藏不住事儿,哥哥才因为自己挨打,老老实实的把嫂子那天给自己5块钱的经过告诉了淑芬同志。
听见崔丽让娇娇抱着布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腿都麻了的时候,淑芬同志的脸色已经很淡了。又听见回来的路上,崔丽给交交5块钱让她保密的时候淑芬同志的表情已经是无波无澜了。
爱党在听见崔丽给妹妹5块钱时,脸黑的都能滴水。“她崔丽是什么意思?打发叫花子呢?”
王铁柱伸手敲了老三一个爆栗,面色也不好,但还是顾及着孩子在忍着怒意。“娇娇,你跟爹说说,你嫂子这些天在做什么?”
王娇娇敏感的察觉到,几个大人的情绪不太好,小心的讲了一下,嫂子帮秦阿姨的妹妹做婚服的事,但还是记得她和崔丽的约定,不告诉爹娘崔丽在省城做衣服赚钱的事儿。
淑芬同志忍着怒气,让儿子带着娇娇
到一边去。“娇娇,你去帮哥哥看看他伤的怎么样?以后别乱跑,要乖乖听话!”
王娇娇乖巧的点点头,看着三哥的目光充满了愧疚。“我以后肯定乖乖听话,要是不听话,爹就打我。用藤条抽我!”
王爱党很是享受妹妹的嘘寒问暖,因为自己刚挨了打,娇娇称得上是百依百顺,看着以前老和自己憋着干的妹妹,乖乖巧巧的,别说还真——爽!
至于嫂子崔丽,听了娇娇对事情经过的描述。爱党可以理解崔丽给钱的心理,也觉得能接受。但是把人换成王娇娇吧,心里就有点膈应。她也说不出来对与错,只觉得这个嫂子也就那样,以后淡着处。
王娇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三哥背后的伤,没破皮,但有几处都肿起来了。娇娇小心地吹吹气。“三哥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呼呼就不痛了。呼呼——”
爱党看不见伤,但活动活动肩膀,觉得这个程度简直是小儿科。但还是装作虚弱的样子接受妹妹的照顾。
“娇娇——我疼,你给我讲故事吧,我疼的睡不着觉。”
王娇娇屁颠屁颠的拿来故事书,脱了衣服慢悠悠地爬上了三哥的床,听着妹妹奶声奶气的讲故事,兄妹两个逐渐在阿凡提的奇幻世界里进入了梦想。
而另一边的气氛却不算很好,淑芬同志非常生气的和铁柱同志抱怨着儿媳的种种,“你说她怎么想的,我们家会贪她们家的钱吗?王家没穷到要打亲家家的秋风吧!藏着掖着算什么?”
“娇娇那么小就让她抱着布,那一匹布那么重,腿都压麻了,都换不来,他一句好话。好家伙,给我们娇娇5块钱打发谁呢?我当初怎么眼睛瞎了给老大找了个这样的媳妇……”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王铁柱过了气头冷静了不少,刚听见崔丽给娇娇5块钱,他也很生气。但是现在倒过来一想也能理解。“行啦,淑芬。崔丽她也没多少坏心思,她也想补偿娇娇,就是这方法不太得当。一家人怎么需要计较这么多。”
“你也别上纲上线,抽空跟人家姑娘谈谈。咱们儿子条件特殊,做家长的更应该要包容。崔丽是还没完全融入咱们家,这闺女向娘家天经地义嘛!娘家辛辛苦苦养的孩子,成人了就嫁到别人家,拉一把吧!”
“我估摸着瞧着咱们儿子对崔丽比较满意,儿孙自有儿孙福,别当那个恶婆婆。你不喜欢她,等她随军去了,眼不见心不烦。忍忍就过去。”铁柱同志殷勤的给淑芬同志按摩肩膀。
淑芬同志冷哼一声,王铁柱知道这事算揭过去了。至于妻子对大儿媳的态度,他不置可否,自己都舍不得打的闺女,受了委屈他也生气。
崔丽和王爱国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没看见王父王母到影子,倒是爱国,在爱党的房间里找到了睡得香扑扑的兄妹两个。
王爱国看着睡得没心没肺的两个弟妹,弟弟和自己相差不大,兄弟两个几乎是相依为命扶持着长大,妹妹算得上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喂大,听见妹妹丢了他也害怕。
爱国给兄妹两个掩了掩被角就悄悄地出去了,“两个小家伙睡着了,正香着!”
崔丽瞧了瞧天色她去厨房做饭,王爱国则规整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渐黑的时候王铁柱夫妇二人才从外面回来,这个时候崔丽已经做好了饭菜,叫醒了王娇娇两个。不知是不是错觉,崔丽觉得爱党似乎对自己有些意见,总是斜着眼睛盯着自己。
但当追过去看时,却又没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