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总在黑化》TXT全集下载_6(2 / 2)

gu903();冲鸭!!!

(对了,我们这边倒春寒,冻得我弹,春捂秋冻,小可爱照顾好自己吖!裹紧小棉被,别感冒了!!)

第19章客气

如此过了几日,方兰舟腿上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小腿上只留了一条浅浅的疤痕,行走间并无问题,再抹几次药就能将疤痕去掉了,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春雨过后,气温又开始回暖,春日的阳光格外绵柔,出去晒一会儿就觉得浑身懒洋洋的,直像饮了一杯醉人的佳酿,晒着晒着人就好似没了骨头。

谢长亭将外间的竹编藤椅搬出来,寻了个阴影处,闭着眼往上一瘫,整个人跟废了没什么两样。

其实也有原因,不知为何,这几日夜里总是梦魇不断,时常睡不好觉,只好借着这青天白日的大好时光用来补眠。

翠竹林里,方兰舟在里面舞剑,阳光正盛,光线穿过浓密交错的竹叶,落在地上却只剩了点点斑驳的光。

他其实也不算小孩了,过了小孩的年龄,离少年又差了几岁,谢长亭比他大,所以惯于当他是小孩。

方兰舟闲不住,腿没好时便整日看书,伤口渐渐恢复后便又起来舞剑。

他的动作很灵活,一招一式都像是经过训练的,但谢长亭并未放在心上,或者说,她这几日都有点心不在焉。

方兰舟手里的那柄剑,自然是谢长亭的佩剑,归梦剑素来名声大,到底是镇观之宝,寻常弟子摸都不曾摸过一下,反倒便宜了这个新来的小孩儿,整日被他握在手里。

额上沁出了些细密的汗珠,方兰舟收了长剑,停下来缓了缓呼吸,然后抬手将额上的汗珠抹去,走出竹林,整个人暴露在刺目的阳光下,他微微眯了眼,抬手挡住眼前的光,面上神色却不太好。

若说有什么针对的,估计便是这刺人眼目的灿烂阳光,方兰舟与别人不同,他从小便不太喜欢这些太过刺目的东西,比如阳光,比如夜晚里不喜却不得不燃起的烛火。

只不过因为谢长亭不排斥这些,他便也明面上当作不排斥的模样。

他就像一个异类,生于黑暗之中,长于黑暗之中,差一点就要过完这短暂的一生,即死于黑暗之中。

可在最后一刻,有人拉了他一把,将他从重重黑暗里拉扯上来的人此刻正靠在藤椅上闭眼睡觉。

依旧记得她清脆地声音道:“我叫谢长亭,和他们一样,叫我长亭就好了。”

他走到她身边,面上神色柔和了些,又小心翼翼地搬了张矮凳过来,随后抱着剑悄无声息地靠在谢长亭腿边。

谢长亭朦胧间只觉得自己腿边好似压了个重物,极其不舒服,偏生梦里又起了念头,自己站在一个满是水的池塘边,池塘里荷叶碧绿,荷花粉嫩,宽大荷叶间,还有几株未曾完全绽放的淡粉花苞。

忽然池塘里爬出来两个送财童子一般的胖娃娃,他们迈着小短腿,步调极稳地跑向她,抱着她的腿,吵吵闹闹地道:“陪我玩儿吧,陪我玩儿,姐姐,姐姐。”

好不容易才得以安睡的谢长亭倏地蹙眉,心里蓦然升起一股烦躁之意,她动了动腿,在梦里好言道:“我要睡觉,别吵了。”

其实对于小孩,谢长亭有足够的耐心,只是不知为何,梦里的她控制不住情绪,只是本能地非常排斥这两个胖娃娃,周遭也是诡异得很,无风,除她之外再无旁人,入眼宽大的荷叶将她包裹其中,虽站在池塘边,可却丝毫挪不动腿,无端端一股压抑之息。

胖娃娃还在吵,抱着她的腿不肯缩手,她心中躁意更甚,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像是突然挣脱了束缚,抬起脚猛然踹过去,一低头,梦里胖娃娃的脸俨然变成了此刻靠在她腿边的方兰舟,千钧一发之际,她堪堪收回了些力道,可惜还是误伤了人。

骤然惊醒时,眉目间还带着梦里未散去的凛意,谢长亭扶额道:“……怎么是你?”

被她一脚踹飞的方兰舟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嗯,是我。”

谢长亭内心愧疚,便道:“过来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呀?”

方兰舟摇头:“没有。”

就是有他估计也不会说,谢长亭从藤椅上站起来,走到阳光底下,揉了揉眼睛,懒散道:“大白天里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误伤了你,实在不好意思。”

随后又走到方兰舟身前,微微低头检查了一下,还好没伤到哪里,顿了顿,又将他脸侧微有些凌乱的发丝捋了捋,整了整衣襟,看着他尚有些青涩的面容,想起梦里的两个胖娃娃,忽然笑道:“适才梦见两个娃娃鬼想拖我入水,挣脱不开,心里烦躁之余便一脚踹了出去,结果醒来发现误伤了人,话说回来,你怎么好端端地往我腿边靠啊,幸好收了些力,不然我这一脚下去,你怕是又得养一阵子了。”

方兰舟道:“这样的梦很怪异,噩梦吗?”

“嗯,是很怪异,但不算噩梦,有可能是水鬼找替身吧。”

谢长亭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有的人死后,魂魄被禁锢在身死时的那一处地方无法离开,自然也无法投胎转世,于是只能找替身脱离,但是找来了她的梦里也是了不得。

方兰舟突然伸手握住谢长亭的手,像是要给予她无形的力量一般,低声安抚她道:“你别怕,继续安心地睡吧,我在一旁陪着你。”

他的手很软,掌心温热,谢长亭心里觉得怪异,她向来不需要别人关心和安慰,从小便是,如今陡然被一个小孩认真安慰道:“你别怕……”

这个这个,谢长亭一下受不了,猛然收回手,将双手负于身后,侧过身,硬气道:“你看我这像怕的样子?什么鬼鬼怪怪,来一个我打一个。”

说起话来倒是精神抖擞,浑身上下最后一丝儿懒怠也消失无踪,方兰舟半天没接话,谢长亭也不打算让他接,只道:“我要去找吃的了,你自己慢慢玩儿吧。”

“可是你才吃完早饭不久……”

话还没完,谢长亭已经闪身不见了踪影,徒留方兰舟一人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他伸出手,一片翠绿竹叶静静的落入他掌中。

若是青娥在这里,八成又要说谢长亭不正常了。

也是,谢长亭天之骄子一般长大,观里师兄弟们多半都要敬着她,她天赋好,学东西快,一切都很优秀,寻常弟子碰都不曾碰过的归梦剑给她拿来耍着玩儿,一个不太寻常的梦境而已,哪里谈得上怕不怕,自小别人就当她万能,事事她得站在前头,她没有怕的资格,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对她说:“你不用怕,我会陪着你。”

如今被一个小她五岁的孩子说出来,她第一时间却是笨拙地选择逃避,也算十分可笑了,就像一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一不小心被人戳到了柔软的肚皮,慌乱之下自然得赶紧藏起来。

四月初,天光明媚,适合远行。

方兰舟没什么要收拾的,把自己带着就行,于是早早地起来将谢长亭的东西收拾好。

谢长亭天微亮时便已出去了,方兰舟站在廊檐下等她回来。

旭日初升,远处群山绵延,山腰处皆是围着一圈白茫茫的雾气,雾气未散,日光朦胧,吸进肺里的空气带着微凉的冷意,倒是有些心旷神怡。

前些时候春雨不停,后又连晴了几天,原本竹屋前的花也没经人打理,由着它们自生自灭,春雨过后,花草凋零,谢长亭捂着胸口有模有样地哀叹了几句,等天晴后,方兰舟又重新把屋前的花捯饬了一遍,如今花开满园,清风送来阵阵花香,若是不下山,这倒是个好住处。

另一处,谢长亭提着剑去了师父殿里。

亏得师父也起的早,这才不怕她来打扰,殿里一切照旧,只是殿前的茶花终是落了一地,那几日狂风骤雨,花草都遭了殃,茶花又是那样悲壮的性子,风一吹,雨一淋,直接毫不犹豫地整朵落下,泄愤似的散了一地花苞。

谢长亭立在殿前重重地叹了句:“唉!”

倒也不是惜花,就是想着师父为什么想不开要种茶花在这里,如今花落,看着真凄凉。

不过,万能的蒲英应该会处理好这些的吧。

这般想着,便进了殿。

依旧是老地方,只是这次殿里却没有燃檀香,殿中空旷,装饰摆设极为简洁,清清冷冷的也没什么人气,师父却像是早料到了她要来一样,一袭白色道袍不染纤尘,师父临窗而坐。面前立了张矮桌,矮桌上放了一壶水,两杯茶。

谢长亭垂首作揖道:“师父。”

师父微微点头,偏过头来看她,淡淡道:“过来坐。”

和师父相对而坐,共饮一壶茶,也算殊荣,普通弟子遇此,还得客客气气地推脱一番,说什么:“不了,弟子站着就好,师父您先请等等。”

偏生谢长亭,仗着在师父手里长大,胆子也大到没边儿,客气两个字,会写不会思,师父说:“坐。”

谢长亭答:“好勒。”

作者有话要说:谢大胆:“我要进村!!”

方小孩:“带上我!”

谢大胆:“我要进城。”

方小孩:“我带你。”

第20章借钱

其实大多数时候,谢长亭过来找师父,多半是她在一旁不停的说话,师父偶尔才会应她一两句。

记忆中的师父,话语少,难得笑开一次,说话温温柔柔,就是明着发怒也不会气很久,谢长亭也不怕他,最多就是多抄个几百遍的道德经而已,她习惯了。

她其实不是太过闹腾的性子,偶尔也会独自安静,只是跟着师父,总见着师父目光沉寂,一个人坐在暗处里修行,很少见旁的弟子们,她便忍不住心里难过,于是想方设法说些什么趣话来逗师父笑。

但这种难过不是同情,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觉得师父身上压着很沉重的过往,当然,作为徒弟,她自然也没有资格去打探师父的过往,她与师父,师徒而已,再重要,缘分也止在这里。

东边升起的太阳,缕缕光线穿过云雾,金色的微光透过雕花窗格照进来,柔和地洒在师父的身上和侧脸上,让他整个人好似渡了一层微弱的金光。

谢长亭面对师父坐下,师父还未说话,她忽然开口问道:“师父,您是神仙吗?”

师父顿了一下,然后道:“为何如此问?”

谢长亭回答:“从小见师父这般模样不曾变过,想着书上曾说,仙人本相经年不改,弟子还未见识过真正的神仙,若是师父当真为神仙,那弟子也算不枉此生了。”

师父却是微微摇头,微笑道:“我不是神仙。”

谢长亭便也跟着笑起来,道:“不是神仙也是最好的师父。”

她说:“许多年前,承蒙师父不弃,将弟子从荒山野外捡回来悉心教导,弟子深感其恩,唯愿师父早日得道成仙。弟子必定诚心……”

话还没完,师父直接道:“还是说重点吧!”

“……”谢长亭摸摸鼻子,心道:有点小尴尬呢,师父不喜欢听煽情的话,亏她还准备了一大堆。

师父端起桌上的白玉杯盏凑近嘴边,喝茶的空隙里瞧了谢长亭一眼,放下杯子后,又道:“说吧,今日这么早来我这里怕不是只为告别吧,嗯?”

谢长亭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天可怜见的,谢长亭哪里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一旦不好意思,必定有所图谋。

果然,立即就听到谢长亭道:“咳,接下来弟子说的话,师父一定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师父端坐于矮桌前,听完此言,眉心一跳,心中瞬间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差一点点“住嘴,别说。”几个字就要破口而出了,好在他反应快,本着良心师父的做派,硬生生把这几个字压下去了。

当然,在谢长亭眼里,师父依然还是一副淡泊名利,清风朗月的谪仙模样。

“咳咳”谢长亭清了清喉咙,抿着唇,十分郑重地双手将归梦剑奉上。

师父没接,师父很无语。

他在想:“我这徒弟整日在想什么啊,难不成道德经抄多了,把人抄傻了?还有说话就说话,提什么剑??”

见师父半天没反应,谢长亭只好硬着头皮道:“师父,弟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师父斟酌片刻,还是道,“你讲吧。”

说不当讲也没用,就他这徒弟性子,你说不当讲,她能给你讲一箩筐不沾边儿的话出来。

谢长亭道:“师父,弟子今日便要下山,孤苦伶仃,身上一没财,二没……诶,有点颜色,但是不能当饭吃,反正重点就是……没钱!”

“所以呢?”师父淡淡瞥她一眼,大有一种若你说的话不中听,我就抽你的意思。

谢长亭眨了眨眼,又再次郑重地将归梦剑放下,轻轻地搭在矮桌上,隔开于两盞茶之间,抬头扭捏道:“所以弟子是想借点银子啦,哈哈,哈哈……”

“………………”

借钱借到师父头上来,很好,关门弟子的大胆程度又上了一个极限。

谢长亭坐在师父对面,师父面上神情她自然一目了然,隐隐好像有些要发火的样子,谢长亭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于是赶在师父接话前,慌忙捂住脑袋,道了句大逆不道的话出来,她说:“弟子打算用归梦剑抵——”

话刚落,一向淡定自若的师父差点把桌上的白玉杯盏给捏碎了,他另一只手握着拂尘,洁白拂尘已经高高扬起,见着谢长亭捂着脑袋躲也不躲,叹口气,最终还是轻轻地将手中拂尘放下了。

说起来,谢长亭作为关门弟子,外面人见她多优秀,多厉害,但在师父这里,从小到大,她其实挨罚也比较多。

天资过人是一回事,爱犯错也是一回事,不过犯的这个错啊,大部分都是在师父这里犯的。

也就师父不跟她一般见识。

谢长亭捂着脑袋半天也没见师父抽她,于是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师父,见师父臂挽拂尘,岿然不动,面上神色也不似刚才那般,于是试探道:“师父不打我了?”

师父淡淡道:“天天打也不见你长记性。”

谢长亭沉默片刻,只听得师父又道:“你是否忘了,归梦剑是为师赠予你的,一把名剑被你拿来说抵就抵,能否尊重一下自己的佩剑,尊重一下师父?”

这一番话虽不重,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的,可谢长亭却听得面红耳燥,她小声嗫嚅道:“弟子知错。”

是真心实意地认错,观中弟子,哪个不是对师父尊崇有加,归梦剑为镇观之宝,被师父赠给了谢长亭,一时羡煞旁人,而在这个过程中,作为拥有归梦剑的主人,她竟然丝毫不珍惜,亏得旁边没得别人,若是有别的弟子在,就算师父不说,旁的弟子口水都要淹死她。

怎么说呢,谢长亭估计自己心里也有数,大概自己是师父手底下带过的徒弟中最差的一个了。

这个最差不是指天赋和修行方面,而是性格,谢长亭从小在师父手底下长大,自然与师父较为熟悉,什么话都敞开了说,更有甚者,会去故意逗师父开心,她心思敏感,神经却大条,师父几时落寞她也看的出来,便是想尽办法去闹,去转移师父的注意力。

当然,这些都是十三岁之前的事,后来两年,修行任务重了,归梦剑赐给她,她开始学着用剑,那两年见师父的次数很少,大多数时候师父都是自己一个人闭关。

谢长亭认错快,师父气消得也快,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个徒弟想一出是一出的套路了,他说:“蒲英一会儿给你拿些东西,你下山时带上。”

谢长亭道:“嗯。”

师父笑了笑:“喝水吧。”

谢长亭便端起水来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再次抬头,眼眶有些红,她好像还有好些话要说,可话到嘴边一变,变成了:“师父,那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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