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2 / 2)

白歌行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为何醒了过来,正是外面夜雨下得最大的时候,船篷哗啦作响,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辰,下意识想要去问问人,他伸出一只手拨开帘子,忽然他看着缝隙外的那一幕愣住了,他眨了下眼睛,又往前挪动身体,仔细看了看。

钟清坐在船舷上半打着瞌睡望着远天,右手边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黑色衣裳,船行驶一望无际的江面上,庞然的身影在江底潜游,隐约可见江面某一处翻出一两段雪影色的鳞甲。

白歌行认出来了,那是龙。

第97章

白歌行断定这条龙与钟清之间一定有些猫腻,却又有些没太想明白到底是什么。等到第二天醒来,雨已经停了。白歌行走出了船篷,一旁的甲板上放着几块饼,他拿起来吃了两口,眼神四下飘去,人呢?

船昨晚行驶中忽然出了些问题,云玦下水查看,发现是船舷接近水面的一块木板崩裂开了,他与钟清商量了会儿,最终决定把船上没有用的东西抛下江去,船吃水浅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往外扔东西的时候,两人看见了白歌行趴在船篷里呼呼大睡,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吵醒他。

钟清忽然提议道:我们把他和他爹也一起扔下去吧。

云玦:你来扔?

钟清:还是你来吧。

云玦:为什么又是我?

钟清很是理所当然,我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云玦:

钟清寻摸道:上回那个船夫说,把他给卖了,要不我们也把他转手给卖了?

云玦:你不是正人君子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吗?

是啊。钟清凑近了望着云玦,所以这种事情自然还是你来做啊。

云玦明显语塞了一瞬,问他道:那你干什么呢?

钟清抱起手臂倚在船篷上,潇潇洒洒地道:我自然是负责批评你啊。

云玦:

白歌行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睡着后,钟清和云玦调着情说要将自己卖了。他在甲板上四下张望。云玦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完那块木板没有继续崩裂,他翻身往上,落在了甲板上,随意地拍去了袖子上的水珠,他意识到了什么,抬起眼看了过去,正好看见叼着块饼的白歌行。

白歌行一看见云玦眼睛就亮了,他有意讨好云玦,见四下无人心道正是天赐良机啊,他立刻朝着云玦走了过去。

热络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云玦望着他,整理袖子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你长得可真像人,简直和人一模一样。

云玦手中的动作极轻微地顿了下。

白歌行从前只在神话故事中听过龙,古有传说,龙坠地化为人形,看来传说不虚。他仔细地观察着云玦,道:你长得可真好看啊,皮肤这么白,手也这么好看。

白歌行说着话克制不住地伸出手去抓云玦的胳膊,摸了摸,云玦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他抬起眼皮再次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

白歌行还沉浸其中全然不知,一边往上摸还一边道:真的一模一样啊!

钟清从船尾穿过船篷,顺手要将灯挂在顶上,就在这时,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举着灯重新回头看去,他望着那大半个身体探出船外哗啦啦吐着血的白歌行,他走了过去,低下身凑过去看了眼。

你怎么了?

白歌行撑着船栏,他抬手用力地抹去了脸上的血,紧闭着嘴巴,忽然鼻子里又喷出来了两道,半晌他才吐出几个字,没事,小伤。说话间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他含了会儿,重新回头吐掉了。

说话间脚步声响起来,云玦正好从船篷里走了出来,白歌行忽然间好像连吐血都来不及了,蹭一下就整个人往上蹿到了船舷上,躲在了钟清的身后,那动作之迅速灵活给钟清都看愣了。

云玦却只是看了眼,抬手摘下了灯,他又走回了船篷。

钟清若有所思地回头看白歌行。

船继续往前行驶,很快穿过了长峡,越往前江面越是平坦开阔。

说来也巧,那群猎头原本要去的苦铜山,正好就在这条航道上,三人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苦铜山境内。钟清坐在船头观察了一圈,这地方一眼看去到处都是崇山峻岭,黑暗中雾气弥漫,完全不像是有人烟的样子,两岸古猿哀啼不休,钟清听了会儿,心里不禁打鼓,这地方瞧着莫名古怪啊。

到了睡觉的时辰,三人轮着守夜,今夜正好是轮到了白歌行。钟清将灯留给了他,叮嘱了两句,自己与云玦回船篷休息。

白歌行眼见着云玦也进去了,他这才松了口气,自己在船头坐下。自打被收拾过后,他再也没敢去招那条龙,他心想,畜生就是畜生啊。夜深了,他一个人坐在船头开始百无聊赖地数着星星。他后仰着躺了下来,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一旁摆着那只咸菜坛子。十六岁的少年看着这浩渺的江天,莫名开始有些想家,就在这时,身后的帘子忽然被揭开,白歌行透过余光看见是云玦走了出来,浑身一个激灵,他刷一下蹿坐了起来。

你你你干嘛?少年立刻做好了防备的动作,自从上回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后,他见到这条龙就下意识冒冷汗,你你别过来啊!

云玦没理他,一把将东西扔了过去,一句话没说又转身回了船篷。

白歌行等他走后,这才看了眼地上的那东西,灯光打过去,发现是件厚实的外套,他轻轻哎?了一声,有些诧异地再次看了看那船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船上所有人都睡了过去。船篷中,钟清支着手臂坐靠在一旁睡着,云玦睡在他身边。船篷外,白歌行身上裹着外套趴在甲板上,看似是坐着守夜,实则呼噜声清晰可闻,船早就失去了方向,在江面上随波逐流。

白歌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山洞中,他看见一个男人正在用铁锹挖一个巨大的洞。

白歌行在洞外站了会儿,因为看不真切,他鬼神使差地走了进去。

男人终于挖好了洞,他放下了铁锹,自己躺了进去。白歌行够过去看,那男人原本闭着眼睛,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睁开了双眼,他对着正趴在那上面的白歌行喊道,帮我把土盖上!

白歌行至此终于看清了那男人的脸,他愣住了,爹?

男人望着白歌行,那张脸与白歌行记忆的父亲长得很是相似,但又有些不同,模模糊糊的,与其说像是某一个人,倒不如说酷似朝天宗这五百年来历代的先祖,所有的影子重重叠叠,最终变成了这张脸。

男人再次大声地对着白歌行喊道:帮我把土盖上!

白歌行只听见那幽幽的喊声从洞底传来,下一刻,山洞中忽然出现了一团又一团的火焰,白歌行抬头望去,一束火焰正好冲着他的脸而来,猝不及防的他立刻下意识地往后退。

白歌行从古怪的梦中惊醒了过来,同一个瞬间,他感觉到眼前一阵风掀起来,他下意识滚落在一旁,抬头看向原来他躺着的位置,一支两尺长的白羽金箭钉在了甲板上,铮的一声,整条船都震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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