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瞪他,再开口,嗓音沙哑,道:“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转。”
季寒川满意了,说:“这才对。作为‘父亲’,当然希望自己死了,老婆孩子还好好过……”
他说着说着,倏忽一顿。
心中浮起一点微妙情绪。像是难过、惆怅,又带着别的什么。
季寒川眉尖拢起,继续说下去:“……你看你,之前不是也说了,大晚上还出来拉客,就是想多赚点。”
这的确是个很小的城市。左开右开,不过一刻钟,车子就停在一个小区楼下。
司机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给季寒川、于章和高修然一人发一支,然后看着一处窗台,长久注视。
季寒川笑道:“不上去看看?”
司机沉默,点起烟,缓缓抽着。
烟雾缥缈,味道却没有飘到季寒川等人鼻中。
等这根烟抽完,司机叹口气,道:“算了,还打扰她们做什么。”
他说:“刚刚的事儿,对不住了。我现在送你们去酒店吧。”
季寒川礼貌地拒绝他:“不用,还是我来开。”
第20章问答
几经波折,三人终于在凌晨两点钟,回到酒店楼下。
此刻,高修然抬头,看着酒店楼壁上,四楼往下的几个血脚印,恍若隔世。
季寒川站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要递给司机。司机却摆摆手,笑道:“您自己留着吧。这钱,我接了,也烫手。”
季寒川挑眉,慢吞吞收回钱,司机就要离开。
季寒川叫住他:“等一等——”
司机诧异,转头看他。
季寒川认真问:“‘烫手’是字面意思吗?”
司机一怔,转而笑道:“对。上面的人气儿太重,伤身。”
季寒川若有所思。
这边,司机开着出租车,绝尘而去。酒店大堂亮着灯,温暖、明亮。季寒川看咱眼里,又想到猪笼草。他挪开视线,手插在口袋中,迈步往工地方向去。于章、高修然跟在他身后,高修然摸摸头,叹道:“真是一路都在出状况。”
好在现在看到天空。哪怕是夜幕,只有零星几颗星星、一个弯弯新月,也足够让人庆幸。
于章则问道:“韩哥,你一开始说要坐前面,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季寒川诚实地:“没有。是想离你们两个远一点,太臭了。”
于章:“……”
季寒川笑了下,说:“但上车以后,那个司机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没闻到。我就觉得,他是不是‘闻不到’。”
有之前一起逃出生天的经历,眼下,几人似乎熟稔许多。
说说聊聊,走到工地的休息区。
宿舍有很多。他们没有去惊扰朱葛、胡悦和吴欢,而是另找一间空屋。于、高二人实在太累了,爬上床,倒头便睡。季寒川嫌弃身上的衣服,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替换。
他叹口气,没办法,睡觉吧。
这样到了天亮,再醒来洗漱时,胡悦和吴欢已经在洗手池边。见到季寒川,两人一怔,很快惊喜:“你们昨天就回来了?”
季寒川应一声,问吴欢:“你的腿怎么样?”
吴欢叹口气,说:“膝盖以下,都动不了了。”但总不能一直让人扶着。所以昨天季寒川离开、警察也走了之后,剩下三个人去了趟超市,给吴欢买了一个手杖,凑合着用。
季寒川:“嗯……”
吴欢试探着问他:“韩川,‘楼下’是什么情况?”
她话音落下,见到以往都很从容淡定、仿佛不是在游戏,而是在度假的“韩川”皱起眉毛,一脸厌弃,说:“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身上这个样子,”一夜过去,粘液干透了,结在衣服上、头发上,“就是在下面弄的。”
吴欢嘴角微微一抽,劝他:“再忍忍?明早就好了。”
旁边,胡悦也说:“我也这么多天都没洗头,脏死。”
两个脏兮兮的人相对无言。讲话期间,其他三个玩家也出来。六人站在一起,成了四个脏兮兮的人相对无言,加上吴欢和朱葛两个无辜群众。
季寒川又问:“昨天还发生了什么吗?”
吴欢道:“有一些零星的情况,但全都让npc挡了。”
她说的很含蓄。要到会议室,季寒川才明白。短短一天功夫,昨天此时,会议室里还有七十余人。到现在,却连一半都坐不满。可今天,所有人都像忘记昨天曾有警察来过,甚至不曾留意少了的同事。主持人在台上喊:“一流品质!”
下面的npc员工们激情洋溢:“静悄悄!”
一眼看去,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很快,讲师上台讲课,说:“今天咱们就把之前学过的东西串一遍,好不好?”
台下:“好!!!”
声音之大,几乎要掀翻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