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像极了想被家长抚摸的小朋友。
陈仰摸了摸少年的发顶,无奈道:你这是干什么,哥哥不会变魔术,不能让你的伤立马消失,也没办法说出吹吹就不痛了这种话,羞耻心不允许。
朝简:
他撤回那只手,跟另一只一起抄进头发,往后捋着按在耳侧,口气很暴躁:我是想让你给我打盆水,我要洗脸!
陈仰哦了声:那你直接说就好了,你这么抓我衣服,让我想到了我妹妹,她每次想要我哄她都好了好了,放下拐杖,我去打水,冷的是吧,等着。
脚步声走远,朝简放下了双手,露出发红的耳根。
吃晚饭的时候,出去的那波人一个都没回来,只有陈仰跟朝简解决掉了一点饭菜。
他俩在小寡妇的注视下里离开了客栈。
小寡妇叮嘱了几件事。
一:客栈的前门晚上八点挂锁,后门是十点。
两个门一旦关上,第二天早上六点前不会再打开,回来晚了就进不来客栈了。
二:镇上有个女疯子,她经常待在东边枫树林后面的土地庙里,一见到年轻好看的男性就会扑上去撕咬,看见了要离得远远的。
三:不要去客栈二楼,走商的脾气不好。
四:镇上的朱家跟云家是两大家族,不喜外人,最好别去他们家门前逗留。
陈仰背着包,手里抠着奶片,镇长的任务介绍里有线索,小寡妇的叮嘱里面也有,可现在他没有方向,一筹莫展。
小寡妇姓周,后厨的人对她并不客气,当着她的面都敢给白眼。
私底下还不知道会怎么嚼舌头根子。
陈仰动了动鼻子,空气里飘着丝丝缕缕的鱼香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
最近隔两天就有鱼潮,抓得多了,吃不完。
现在家家户户的晚餐都是鱼。
客栈里也是。
所有菜都以鱼肉为主。
陈仰闻着香味,想着吃鱼抢命,不禁有点毛毛的,他抠了一个奶片给朝简:周寡妇是齐家的儿媳,这个信息是对的吧?
朝简吃掉奶片:嗯。
她因为某个原因,在齐家不受宠,没地位。陈仰扫视小镇,现在的它披上了一层昏暗的光晕,一股子民国绣花鞋鬼片风,他打了个抖,这很矛盾啊,要是不受宠,怎么还让她打理客栈,难不成齐家没人了?
小镇子,古旧,保守,封建,寡妇。这几点一结合,充满了故事性。
朝简停下脚步,冲一处颔首:那有个老人,你去问你想问的。
陈仰看了看,转头道:你呢?
我不会跟着你。朝简说,你自己去。
那老人家背着竹篓,不知从哪回的镇子,打着补丁的褂子上有不少泥巴。
陈仰的脚步很迟疑:她是人是鬼?
快点。朝简推他。
陈仰被推得往前走了一步,之后的第二步第三步都是他自己走的,他谨慎的走到老人家跟前,强迫自己不去考虑是人是鬼,直奔主题的打听周寡妇。
老婆子的嘴里嚼着什么,干瘪的嘴一动一动,口齿模糊不清: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啊,长得真体面。
陈仰:这一块黑灯瞎火的,能看清他的脸?
齐家客栈开得好啊,进镇做买卖的都住那儿。老婆子碎碎叨叨了句,咕噜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哦对了,小伙子,你问齐家那媳妇是吧,我劝你管好自己的嘴跟脚,寡妇门前是非多。
说着就进了巷子。
陈仰不敢再往里追,白天的时候他有留意,那是条深巷,他怕自己有去无回。
老人家,陈仰站在巷口喊,我是下午来的,当时大家都在河里抓鱼,您也去了吗?
老婆子走得很慢,语气有点冲:我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凑不上那热闹。
潜台词是,但凡腿脚能利索点,她就去凑了,可惜啊,没赶上好时候。
陈仰喊:镇长说吃鱼抢寿命是不孝不仁不义。他又来一句,还说都是命数,该来的都会来。
后半句是他胡编乱造。
深巷里的脚步声一停,老婆子枯瘦的身影转过来,满是老年斑的脸很模糊,一双眼盯着陈仰:高德贵真那么说?
陈仰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对。
老婆子发出几声笑,那笑声让陈仰后脑勺发麻,他快速往朝简那跑,途中听到了说话声,从拐角后面飘出来的。
是一男一女。
女的是乔小姐,她的声音很有特点,尾音暧昧而多情。
男的不是哪个任务者。
陈仰隔着虚空跟朝简对视一眼,他往说话声那里靠近,发现乔小姐倚着墙,白底锈牡丹的旗袍在月色下十分美。
一个男人背对着陈仰,脸埋在乔小姐的脖子里,呼吸声很重,夹杂着湿腻的音色。
乔小姐不迎合也不抗拒,她单手撑着墙面,漂亮的手指插进大波浪卷发里面,媚眼看着陈仰。
像是在问,要不要加入。
陈仰:
陈仰回到了朝简身边,说了他和老婆子的谈话内容,以及乔小姐一事。
老吴不是一直黏着乔小姐的吗,不知道怎么没在,乔小姐的胆子真大,竟然敢一个人行动。
朝简冷淡道:那叫捕猎。
陈仰没听明白:啊?
朝简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以为她为了获得线索,被迫用身体引诱男人,实际是她在让男人伺候自己,听不懂?
他靠近陈仰的左耳,低语:性瘾,懂了吗?
陈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懂了。
性瘾这种词,跟他这个看起来没有情爱,没有红尘俗事的搭档很不搭。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陈仰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任务世界那么放任自己,翻船了怎么办?
一个男人她能应付,几个呢,一群呢?
朝简嘲讽道:麻烦你收收你的善心,她的身手比你好。
就你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是她挑中的猎物,如非自愿,对方想那样做,现在已经成一具尸体了。
这些话要不是朝简说的,陈仰一个字都不信,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你是什么时候观察她的?
朝简答非所问:她是个老江湖,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
陈仰嘀咕:你察言观色的功夫比我到家。
朝简说:别嘀咕了,你数一下亮着灯的都是那几家,记清楚。
陈仰定了定神,边走边观看,这一路的窗户里都是朦胧的光亮,屋子里点的是蜡烛,他跟朝简走上一段,才看见一个亮堂的窗户。
那户人家用的是灯泡。
陈仰绕到前面看门匾,云家,镇上的大家族,有钱人。
其他人都去哪了?陈仰继续走。
他沉思着自问自答:周寡妇应该也对他们叮嘱过,他们不是去了土地庙找疯子,就是在四处瞎转,看哪几家门前挂了白灯笼,又有那几家人在哭。
朝简:嗯。
gu903();陈仰因此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说: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