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真
陈仰的好字卡在了嗓子眼,他发觉朝简没有表情的看着他,眼底泛着不正常的血丝。
哪里难受?陈仰蹙眉问。
朝简不答反问:怎么,你要给我揉揉?
是不是左腿疼?陈仰蹲下来,我看看。他握住朝简的脚踝,触手的皮肉又僵又硬,我轻点,你别紧张。
朝简仰头看天花板,左小腿的裤子被小心翼翼往上卷,他的眼垂了一秒就又抬上去。
偏执的人会多疑。
头顶传来平铺直叙的声音,陈仰一顿。
别人我无所谓,你是我搭档,我会怀疑你对我的真诚,信任,朝简沙哑的话声停了片刻,含糊的说,很多方面。
你是不是陈仰福至心灵,不想我摸小哑巴的头发?占有欲这个词在他心底冒了个泡,掀起惊涛骇浪。
朝简的气息一窒。
陈仰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眉眼间全是自责跟懊恼,多重人格障碍不会有正常人的思维模式,是他没有顾虑周全。
看穿陈仰心思的朝简:
果然不该指望这个人能有什么进步。
朝简的心口有太多的东西横冲直撞,他还不能放它们出来,只能禁锢在角落里,等一个时机让它们重见天日。
别蹲着了,像小狗。朝简嫌弃的说。
陈仰:
我刚才是在检查你的伤势。陈仰站起来,抬着头瞪他。
朝简说:那也不能否认你像小狗。
陈仰简直无言以对。
楼道里有一束光在移动,夹杂着拐杖一下一下敲击的清冷声响。
现在你知道我多疑了,你打算怎么做?朝简漫不经心的开口。
陈仰被问的一愣,他这个搭档不是合作中途才有心理疾病的,而是一开始就有,既然他认定了就不会半途而废。
偏执,暴力,狂戾,多疑,神经质这些都是药物不起效以后隆重登场的东西,它们可以被打包起来放进一个名叫朝简的罐子里。
哪个都是他的一部分。
其实陈仰有一件事没跟朝简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性情不定,但他还是希望对方的病情能够重新得到治疗。
陈仰坚信一点,一个人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怎么都不可能活得开心明朗。
你想我怎么做?陈仰把皮球踢给朝简。
朝简不在意的蹦出两个字:随便。
行吧,那我就随便了。陈仰用的是比他更不在意的语气。
拐杖敲地声乍然停住。
陈仰不用手电照,光是听朝简的呼吸声,就知道他现在的面色一定是吃东西被噎到了的样子。
现在知道随便这个词多让人不爽了吧。陈仰在朝简发火前哄道,你多疑你的,我会自己调节。
朝简心里的那股火瞬间熄灭,他愣住了。
不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能容忍?朝简在黑暗中问。
陈仰沉吟:不好说。他试探的问,你还有什么类型的人格障碍没有出来吗?
朝简把他的回答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不好说。
陈仰继续上楼,手不忘拉着他的搭档,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要担心,总会有解决的办法,顺其自然。
他这个态度,与其说是心大,不如说是相信朝简不会伤害他。
潘霖跟着乔桥李正回了公司,他的屁股很疼,腰也很酸,可他没有找个地方躺着,而是去了郑之覃的办公室前。
扣扣潘霖敲了敲玻璃门,老公,我能进去吗?
没回应。
潘霖用破锣嗓子喊了会,站不住的趴着玻璃门坐到了地上,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他清理的不干净,有点发烧了。
乔桥推了一张椅子过去:坐这上面吧。
潘霖怔了怔,眼睛瞬间红了起来,他颤着声音用厌恶的口气说:我不喜欢你!
知道。乔桥微笑,坐吧。
潘霖撑着椅面爬起来,鼻子抽动:就算你在公司里没有瞧不起我,也没骂过我是畸形,我还是不喜欢你。
没事啊,乔桥眨眼,我有很多人喜欢的。
潘霖:他撇了撇嘴,这就是他不喜欢乔桥的原因。
可他有撒谎,他其实不喜欢乔桥,也不讨厌她。
没有人会讨厌小仙女。
郑总估计在休息,你先坐着等会。乔桥话音刚落,李正就大步过来,一把将她拉到了一边。
你管他干什么?李正压低声音,眼有点凶。
上楼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他走路的那个姿势乔桥咳了声,我看他挺可怜的,在任务世界还要比别人多遭一个罪。
李正白了她一眼:可怜什么可怜,他有老公,你有吗?
我有你啊。乔桥脱口而出。
脑子里嗡一声响,李正后退点,抖着手举起手机,他在投过去的那束光里打量女孩,发现她从头到脚都是自然的,没有半分尴尬。
这完全就是一种好哥们,好兄弟的架势。
李正发烫的心脏霎时浸了层冰水,五脏六腑都被冻到了,他放下手机,不让乔桥听出自己的沮丧:不说了,快点找线索吧。
潘霖在办公室门外磨屁股,磨了有半个多小时,郑之覃才让他进去。
唔潘霖不小心撞到了玻璃门,眉毛上鼓起来了一个包,他疼得眼里飙泪,好疼啊。
柔柔弱弱的撒着娇,刻意发出奶猫似的呜咽。
一般时候,他只要这么来一下,男人都会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捞到腿上,摩挲他的后颈,这次却没有。
潘霖装不下去了,他揉着眉毛灰溜溜的走进来。
郑之覃在看手机,暗色屏幕上是一道疤的特写,他费了番功夫偷拍下来的。
这疤简直就是在他的心脏上跳舞,跳的还是芭蕾,优雅而又浪漫,跟粗俗不堪的色欲无关。
郑之覃隔着屏幕抚摸。
在看什么呀?潘霖把头凑了过去。
郑之覃慢悠悠的抬了下眼皮,潘霖前倾的动作顿时卡住,他缩了回去,不敢再看。
老公,你的脸上怎么多了好几处伤?潘霖焦急又害怕的说,是不是碰到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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