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警队直接在外面吃饭。
展炀还是没有出来。
“队、队长?”莫小庄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嗯?”于弛黑着脸看过来。
莫小庄:“……”其实没事。
他其实想问展哥去哪儿了,这么一看,咽了咽口水,似乎不提展炀才能保命。
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到安全距离外,没人不识趣这会儿去惹于弛。
甚至想去汇报情况的人都识相地闭嘴了,直接去报给韩旭了。
韩旭捏捏眉心,勉强胜任了“临时队长”的职位。
展炀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反正就是不想认错,一个人蹲在废墟后面吸烟,一上午没出来,也没人敢进去。
下午一点的时候,韩旭过来叫他回警局,展炀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声音沙哑,“我坐你车。”
韩旭:“………”放过我吧……
就这样,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分开回市局,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个微妙的气氛,但是都不敢开口。
爆破和枪击案的罪犯已经抓住了,跟画像有七分像。
核对后潞豫市精神病院院长吓坏了,谁知道跑了两个人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院长跑来市局认人,因为看管不周被革职了。
两个病人也承认自己的罪行,鉴于是精神病人,被送去监狱,判十年有期徒刑,出来后还送进精神病院。
警局突然停止了忙碌……死寂般的安静,连粗一点的呼吸声都没有——因为展炀在警务室坐着……关键还是顶着一张棺材脸,谁刨了他家祖坟似的,浑身散发出阴森森的气场,坐在警务室中央充当中央空调。
韩旭、莫小庄还有柳梅要哭不哭的,都不知道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位大佬一个比一个脸黑。
展炀决定不在市局待着了,回去睡觉,给顾羽发了一条消息:来接我。
顾羽眼珠子快掉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信息,隔着屏幕都散发着“这会儿谁都别惹我”的气息,他收起手机,开着车去市局。
顾羽前脚刚跨进市局就后悔了——这个气氛极度不对劲……似乎是马上就爆发世界第一大战的压抑氛围。
韩旭看了一眼蹑手蹑脚的顾羽,更加惊悚了……他敢肯定,如果顾羽敢把人接走,那么明天不是世界第一大战就是世界末日……
“展、展哥,”韩旭舌头打结,打算帮自家老大一把。
“嗯?”展炀黑着脸抬起眼皮。
韩旭:“………”我、我要说什么来着???
顾羽捏了捏眉心,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关不住里面阴岑岑的气场。
他用嘴型问韩旭:“什么情况?”
韩旭用嘴型回答:“我也不知道。”
顾羽指了指展炀:“那人……我是带不带走啊?”
韩旭耸了耸肩,“如果你想看明天的世界大战,请便。”
顾羽:“………”
便你个大鸭梨的………
韩旭快哭了,他觉得现在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两个人打一架……
巧了,顾羽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顾羽使出了二十五年来的最大勇气,故意大声说:“啊哈哈,展炀,咱们回家哈。”
“嘭!”
办公室里不知道是砸的桌子还是凳子。
顾羽:“………”
韩旭:“……………”
众人:“…………………”
展炀还是面色不善,听见办公室砸的那一下,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直接起身,“走。”
顾羽:“………”你可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孩子!!!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
还不等顾羽第一步迈出去,办公室的门开了……
众人立马埋头,该干嘛干嘛去了,没事干的也假装有事干,总之不抬头不呼吸就对了。
于弛黑着脸拉住展炀的手腕,快步走出警务室,展炀被拉得踉跄一下,被于弛塞进车里,黑色奥迪扬长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起懵逼——队长这是翘班了???
于弛把车停到自己家,打开车门,展炀倒是没有自己下车,于弛走到展炀那边,打开车门把人拉出来,怒气冲冲地开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于弛拿了个刀上门砍人呢……
刚一进门就把展炀扔到沙发上,展炀憋了一路的气,想着这人幼稚就幼稚吧,自己让着点儿,这会儿被摔了一下,疼得倒抽一口气,怒瞪着于弛压了过来,咬咬牙问道:“撒够气了没?”
于弛压在他身上,双手支在他两侧,眼里满是怒火,“还不打算认错?”
展炀扭头咧嘴笑了一下,似乎是挑衅,于弛更气了,俯身在展炀脖子上狠狠咬了一下。
“嗯哼……你!………于弛!”展炀没想到小狼狗发作了还是会咬人的,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狠狠吻了上去。
这哪里是吻,简直就是连撕带咬,不知道谁的嘴先破皮,两人唇齿之间泛起了血腥味……怎么有点儿苦涩……
爱展炀真的有点儿苦涩了……明明想跟他一起面对,但是他却总是想把他一把推开……一点儿都不管别人的感受。
于弛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哭了,直到展炀的拇指肚抿上自己的脸,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妈的,从小到大就没哭过。
羞耻心作祟,他别过脸,用手挡开展炀。
展炀咬了咬牙,直接把人拦腰抱起。
“混蛋!!放我下去!”于弛脸色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害羞红的,正怒瞪着展炀。
展炀没有照做,抱着人上楼,声音有点儿沙哑,“有些人缺乏管教,有点儿不听话了。”
于弛诧异地看着他,去你奶奶个大鸭梨的,这句话不应该他来说???
“呃……”于弛被暴力地摔在床上,展炀欺身而上,吻住了他将要开口说话的嘴。
一个强上,一个不给上,两个人就这样翻了一个下午,于弛感觉自己在跟一个傻逼较劲。
警员知道自家老大不会回来了,晚上八点陆陆续续都自觉下班了。
“操……展炀你放开!尼玛!”于弛挣扎着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展炀手里多了一条领带,把他手捆在身后。
展炀笑了,坐在他对面,指了指自己脖子和嘴巴,“哪个狗咬的?”
于弛怒瞪着他,展炀与他对视一会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环抱住他,把于弛捆在身后的手解开了,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于弛本来打算推开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展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一直想把你推开,却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了……我怕他会盯上你……白易为我而死,我不能再拉上我爱的人为我而死。”
“………”于弛闭了闭眼,抬手拥住展炀,“我知道,可是我想跟你一起面对,我爱你,所以我们要一起面对不是吗?”
展炀怔了一下,“我爱你”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是多么奢侈,却从于弛的嘴里说出来,毫不保留地扔给他,他二十年前,已经不奢望从任何人嘴里听见这三个字了……
“我也爱你。”展炀堵住于弛的嘴,两个人来了一个绵长的吻。
不管前路多么危险,因为我爱你,所以别推开我,我们一起面对。
“于弛,”展炀环着于弛的腰,躺在他身侧,轻唤一声。
“嗯?”于弛应道。
“再说一遍你爱我。”展炀在于弛的背上蹭了蹭。
于弛笑了,他翻了个身,正视着展炀,“展炀,听着,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想跟你过下半辈子,不管你再怎么推开我,我都不会撒手。”
展炀看着他,在他眉心上吻了吻,“好,记得带我回家。”
在我支离破碎之后,记得带我回家。
第55章斗兽场
第二天,于弛酸着腰起来了。
“嘶——”他揉了揉酸痛的腰,踹了一脚身旁的人,“滚起来。”
“大队长,今天是星期天。”展炀含糊不清地回道,伸手捞于弛。
“………”于弛“啧”了一声,“星期天你也给我起来!”
鉴于昨天自己占了下风,于大队长很不爽,这会儿想方设法给展炀找茬儿。
本来大队长是打算三天之内不理他的,结果来了个顾羽,倒是把于弛给气着了,硬是没忍住给人拉回来了,还搞得一片狼藉。
展炀起身,拉着人在嘴角亲了亲,“大队长什么时候上班这么积极了?”
“去你奶奶的我一直很积极。”于弛翻了个白眼,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心虚了。
展炀嗤笑一声,起床穿衣服。
两个人一起开车去市局,这转换有点儿大,警务室的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况且他们队长还是扶着腰过来的,展哥嘴唇上还有被咬的伤,更要命的是脖子上的咬.痕,虽然只露出来一点,但是看得出来当时咬的不轻。
韩旭看了看两人的行装,心下了然——害,夫妻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什么事儿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睡一觉。
顾羽得知消息后翻了个大白眼,差点儿把眼珠子翻过去。
搞半天把他叫过去当和事佬了。
下次再叫我,我信你奶奶个鬼。
屁股刚挨着办公室的座位,于弛好像突然打开脑灵盖儿的某个开关,问展炀,“昨天你怎么跑废墟里了?”
“唔……”展炀没有立刻回答,含糊不清地嘟囔。
于弛翻了个白眼,唔你个大鸭梨啊唔。
“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人了?”于弛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眸子凌厉起来。
展炀垂下眼皮,掩盖住眼里的情绪,没有出声。
于弛咬了咬牙,“展炀,你忘记你昨晚说的话了?”
“我说什么了?”展炀突然抬起头。
于弛:“………”滚你妈的你爱我。
他么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没谁,就……遇见JOK了。”展炀酝酿了一下语句,开口道。
听见这个名字,于弛的眉头锁的更紧了,似乎能夹死一只蚂蚁。
展炀眼底掠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聊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结果于弛脸更黑了。
展炀:“………”我哪句话惹着他了?
一想到过去的展炀还有那么复杂的关系,那么纠结的情义与背叛,他心下就是不太爽。
没有原因,纯属是醋王打翻盘子了。
展炀笑了,他没打算说二十年期限的事情,反正于弛早晚会知道。
到时候也是他一个人去。
没错,一个人。
但是这一次,他不会瞒着于弛,他会告诉于弛,等他回来,带他回家……
展炀嘴角若有若无地上扬了一下,看着于弛桌子上的水杯,问了句,“你喝水吗?”
于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茶杯,不冷不热地回答,“凉的,谢谢。”
展炀:“………”您……喝水败火呢?
展炀拿过他桌子上的杯子接了杯凉水放下。
没一会儿,韩旭拿着资料走进来。
昨天老大突然翘班,资料全扔给他了,今早整理好了打算拿给于弛的,结果被展炀脖子上的牙印给惊飞了,一下子忘记了。
韩旭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怎么跟个爸爸似的瞎操心???
韩爸又叹了口气,走进办公室。
“喏,昨天的伤亡人数还有各类损失,给你汇报一下。油厂的厂长恢复得不错,马上就能出院了。”韩旭停顿了一下,“昨天你走后,两位死者的老婆带着孩子来了一趟,我给劝回去了,没闹太大。”
“嗯。”于弛沉声应道。
韩旭放下资料走了出去,前所未有的轻松啊,脚步都是飘起来的。
加尼福亚岛,MAS杰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勾起唇角。
JOK走到他身边,“搞定了。展炀似乎很不高兴呢。”
“二十年之约,他不开心吗?”杰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他期盼的,就是展炀应该期盼的。
JOK翻了个白眼,“我在他面前提了白易,所以他毛了。”
杰勾了勾唇,声音有几分慵懒,“哦——那个小可爱啊。”
JOK看着MAS笑了,似乎在他眼中每一个猎物都是可爱的。
“你看,游戏接近尾声了,马上我们就能见面了,真期待。”杰指了指远处金碧堂皇的场所,眼睛里跳动着迫不及待的光芒。
JOK有时候觉得,他总是在提起展炀的时候,杰眼里才会闪过一丝光亮,像是喜悦,又像是期待着什么……但是都不明显,别人很难察觉到。
他从十二岁陪着杰一路走来,二十年过去了,现在他三十二岁,杰三十五岁,看起来却像二十多岁的样子。
二十多年刀尖舔血,勾心斗角,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吃了别人的子弹,每天的肌肉神经都是紧绷的,没有一刻是放松的。
因为多少人,都想取他性命。
唯一不同的,就是有展炀的那段日子,或许他应该说是展毅……管他展毅还是展炀,反正他现在是最想取MAS性命的人。
他是在MAS身边潜伏最久的线人,或许是因为MAS本就不想动他。
结果还是撕破了脸……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太过。
“唉……”JOK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叹起气来了。
MAS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窗外突然阴沉的天空,展炀下意识拧了下眉头。
马上就是他父母的忌日了。
是于叔帮忙安葬的展爸展妈,安葬在青华路华凌墓园。
那天突然就下了雨,展炀忘记自己哭了没有。
或许没有吧。
因为从那时起,他就忘记哭和笑是什么感觉了。
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展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于弛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看了看来电,于弛叹了口气,这才几天啊……这么积极。
“喂,爸。”于弛接起电话,下意识看了看展炀。
展炀也正往这边看。
“儿子啊,展炀在身边不?”于廷看着何敏,试探性地问道。
“在。”于弛含笑看着展炀。
gu903();“噢……我给你说一声啊,快到展炀父母的忌日了,最近说话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