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声不响的闻观连扶带拖的把他塞了出去。
洞外像是一个三人宽的疏通管道,冷风四处窜着,寒气缓缓从四肢开始侵入,
他往闻观身上靠了靠,突然闻到了一股子血的味道。
闻医生,你受伤了?
闻观嗯了一声,小伤,被刀划了一下。
祈无病放轻了压在他身上的力道,划哪了?
闻观说,胳膊。
祈无病把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垂了下来,左胳膊还是有胳膊?
闻观:右。
祈无病放心的又搭了上去,那就好。
闻观:
看着毫不在意,但祈无病的脚步明显加快了。
药力太猛,一使劲儿就浑身疼,步子一快,他额上就渗出了冷汗。
闻观压着他,不露痕迹的放慢他的速度,走慢点儿,太快我胳膊疼。
祈无病无语,你用胳膊走路?
闻观冷声,我用胳膊使劲儿。
俩人都怕对方因为自己难受,速度变得忽快忽慢。
这条阴森森的通道也在此时显得格外漫长,突然,两人身后方传来了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东西正在被电锯锯一样。
电锯惊魂?祈无病转头。
闻观头也不回托着他继续走,请的工程队,在凿那个铁门,里边儿的证据不能被破坏,所以速度很慢。
祈无病愣了一下,那你怎么还抄小路砸墙?你压到好多可爱的娃娃。
闻观看了他一眼,我压着你了么?
祈无病摇头,没有啊。
闻观冷哼,那你逼逼什么。
又沉默了一会儿。
祈无病问,闻医生,你是不是脱离大队伍偷偷跑来砸墙救我啊。
闻观嘴角嘲讽似的勾了勾,你想多了,我顺路而已。
祈无病没忍住被自己的笑声咳到,顺路顺到排水管道?您来这儿什么正事儿啊。
闻观皱眉,吹风。
祈无病笑的更大声了。
终于走到出口,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排风扇,两人高,扇叶尖锐。
只是有一半都被拦腰砍了,看得出始作俑者非常暴躁。
祈无病扭头看闻观,你的杰作?
闻观面无表情,我会赔偿。
踏出那扇破叶子,旁边儿还竖着一把黑色的伞。
天色已经将明。
暴雨也变成了连绵细雨。
温柔的滴落,击打在地上的水坑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空气中都是泥土被冲刷干净的气息。
简直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太好闻了,
堵在出口的是一排闪耀的车灯,以及一群面色不渝的都谭警察。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闲逛似的从暗处走出来。
都一身狼狈,却看不到慌乱紧张的表情。
闻观举着一把黑色的伞,撇去身上的脏污和血迹,气质姿态像极了古欧世纪的绅士,他还细心的把伞挡在祈无病头上。
这被困一夜的受害者也没半点儿惊恐崩溃,反而懒洋洋的靠在闻观身上,跟个大少爷似的,冲愣住的人群抬了抬下巴。
你们这出警效率有点儿低啊。
人民警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抓捕前线奔过来的袭珧刚好看到这一幕,先是被这一身颓废却一脸找茬儿的祈无病震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走上前拉闻观。
你是不是蠢?!胳膊上的伤口那么深还去砸墙?!看到那大洞的时候我都他妈醉了!袭珧摆摆手,医疗队已经抬着架子从车上跑了下来。
两人被分开。
人群簇拥着他们越来越远。
祈无病被强行摁到架子上抬走的时候,看到了闻观胳膊上的伤口,确实严重,一道痕迹深的入了骨,能看到翻白的肉,狰狞的像是野兽撕咬开的。
在那通道里,看不清晰的大团黑斑竟然是一大块凝固的血迹。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没有去包扎吗?
为什么不先去包一下呢。
是找那条缝儿找了一个晚上吗。
硬撑了一整夜的祈无病带着满脑子疑问坠入了黑暗。
你为谁作证?
霍乱。
原因呢。
他救了我。
梁洛坐在一个小房间,手里端着一杯茶,小幅度的哆嗦着。
袭珧皱着眉看她,你说他在四天前把你从周华亭的手里救了出来,那为什么现在才来报案?
梁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我太害怕了,我,我跑回家就躲了起来,整整四天没敢出门
袭珧往后一靠,敲了敲桌子,说说吧,那天都发生什么了。
梁洛的描述有些混乱,前言不搭后语,但多少还是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只是可信度还有待商酌。
她第一天去到霍家。
就被霍乱邀请看他准备的欢迎小节目。
走过那条黑黑的通道,还没从那股刺鼻的味道反应过来,梁洛被霍乱拽到一个小方凳上坐着,看他在台上跳着怪诞的舞,唱着奇怪的戏曲。
表演完之后,霍乱开始跟她聊天。
他说自己已经九岁了,却一直都没有上学。
整天就待在家里,有时候连出门都被限制。
梁洛很是想不通,就问他,为什么你妈妈不让你上学?
霍乱当时的样子又害怕又惊恐,突然就不愿意再开口了。
傍晚的时候,梁洛想离开这个房间,霍乱也很乖巧的在前面带路,带她出去。
但是在经过那条通道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因为常年打扫,她对房间里的气味很敏感,一旦哪有怪味儿,就会很准确的找到气味的源头。
这次的却不太好找。
感觉竟是大范围的臭。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位置一定在那条幽黑的长廊里。
但里面飘荡着的都是一股刺鼻的颜料味儿,倒像是,在掩盖那股恶臭。
她想把那条走廊清洗一下,霍乱竟然也没有阻止,自己跑到楼上去玩了。
因为没有灯,只能拿着手电筒照着打扫。
地上黑糊糊的黏液很难清洗,已经粘的太久了,还得拿小铲子去刮。
一块儿地板都还没弄好,她就听到了外面的声响。
是两个女声。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突然其中一个就没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