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你送了吗。
祈无病点点头,语气里透着丝不好意思,送到地方,那老太太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几遍谢谢。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最后,她还给我塞了一颗糖。
橘子味儿的,很甜。他说,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
细节粒粒清晰。
记得分明。
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的阳光。
淡淡的。
像是月亮的光斑。
闻观面无表情的拿纸巾整理着自己被拉皱的袖子,一边跟祈无病说,我还有病人在等着,时间紧,你帮我把她送过去。
他微微弯腰,对着老太太,还是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温和,您放心,他一定能把您安全送到。
老太太笑的眼都眯成了线,连声说着谢谢。
闻观不顾祈无病一脸懵的反应,从兜里又掏出一张名片不由分说直接塞到他手里。
塞完收回去开始擦手,嗓音里透着冰冷的质感。
我是医生,诊所就在伦敦大街79号,把她安全送到,就免费给你检查一次。
祈无病当时还有着严重睡眠不足后遗症状,一脸的厌世烦躁。
他捏着名片儿,相当不爽,你什么医生?治哪一块儿的?
闻观礼貌的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优雅且温柔。
治脑子的。
第40章
祈无病走的时候。
林阳还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我不了解闻观,但我知道,他为了一个人,害了我们一家。
祈无病表情平静,眼神里的东西被凉雾遮挡着,他说,我会问清楚的。
她转身摆了摆手,别被爱情冲昏头脑,把事情都问明白,对谁都好。
欢瑞孤儿院。
似乎藏了不少故事。
祈无病突然想起了那晚做的梦。
燃烧的房子,还有孩子的求救。
他有点头疼。
疑问很多,但他懒得琢磨。好奇心在这一刻突然就被潜意识阻止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打破他想要的平静。
站在孤儿院门口。
他有些发愣。
这分明是他小时候呆过的地方。
和占据了童年时期全部记忆的房屋、草木、监狱般的栏杆、破碎的墙皮,都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为什么有些东西是重合的?有些又完全陌生?
他抬脚走进去。
沿着熟悉的石子路,消失在了黑色的大门里。
警察局。
魏潜皱着眉,手指不停敲击着桌面,似乎有什么想不通。
拿去化验的东西在哪?他问。
袭珧坐在不远处的电脑前,也同样一脸深思,在闻观那儿。
魏潜啧了一声,你们还真打算这样把人引出来?
袭珧很无奈,不然呢,话都放出去了。只是现在闻观时不时犯个病,真要是在紧要关头啥都想不起来了,那就完犊子了。
魏潜起身转了两圈,他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拿一个危险物品去碰另一个,能有好结果?
我也想过,但你也知道,他在这种事儿上一向独断,比你都过分,我能拦得住么。袭珧揉了揉额角,语气非常不和善。
魏潜一屁股坐他旁边,胡焕地址查着没?
袭珧看着电脑屏幕点头,查到了,但人不在,连续一周都没回家,估计在躲我们。
魏潜凑近,看着资料上的一堆密麻字体,别跟了,这事儿交给闻观。
袭珧疑惑的看他,你不是不让他插手么。
魏潜冷冷一笑,他早就插手了,完全不把刑警队放在眼里。他既然把钩子放出去了,胡焕肯定会去找他的,我们跟后边儿抓人就行。
袭珧仰头叹息,胡焕和他爸一样,做事儿滴水不漏,找不着证据怎么抓?
没证据就制造证据,他们父子俩已经坐不住了,下一个目标就是闻观。
那他岂不是很危险!袭珧猛地睁眼,他把自己当饵,肯定会被咬啊!
魏潜手贱的伸过去揉他耳朵,那就咬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一锅端了。
袭珧冷眼看向他,有你这么当警察的?
魏潜哼笑一声,有他那么当医生的?你怎么不骂他去?他干了什么事儿你比我清楚。
袭珧把他手拨开,挪远了距离,继续在电脑上打字,有些时候,闻观的手段是有一点恶劣,但是,他神色凝重了些,想要接近恶人,就得比他们更恶。
这一点,你比我清楚。他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况且,闻观早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
这次的心理疏导闻观没有亲自来,反而请了另一位心理医生来帮忙。
他在警局晃了一圈,啥也没干,倒是遇见了刚从咨询室里出来的陈辛辛。
还好吗?闻观很罕见的主动关心。
陈辛辛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脸唰一下就红了,他嘟嘟囔囔的胡乱点头应着,见闻观问完就走,赶紧拉住了他,那个,闻医生,你这几天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
闻观神色自若,果断同意了,嗯,时间地点你定吧,发给我就行。
他说完就走了。
陈辛辛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这就同意了?
时间过得挺快。
转眼就到了下午。
孤儿院很大,里边的大栋房子更像一个工厂,破旧又阴森。
外边儿墙上的画都褪色掉了皮,应该有很长的历史了。
太像了。
虽然童年的记忆并不是那么清晰,但却几乎和脑子里的画面重叠。
祈无病走到门口,发现不远处的墙角位置站着一个人,穿着件脏兮兮的长风衣,头上的帽子遮了半张脸,看不清晰。
他一动不动,跟个僵尸似的站着。
祈无病叹了口气,摇摇头推门走了进去。
他才出来不久,就已经感受到疲惫了。
自从重生后,他遇到的奇怪事儿太他妈多了,说着可怕,但对他来说,全都是麻烦,根本不想沾。
这次来孤儿院,纯粹是看在闻观的面子上。
自己的男朋友逼着自己拥抱麻烦,那能有什么招儿,只能从了。
嘴硬的他拒绝承认,一部分原因还是想见见霍乱的。
他踩上木地板,敲了敲门框,直接就走了进去。
看这情况,根本不可能有人来开门。
长廊很多,光线昏暗,粉尘颗粒在空中飘飘荡荡,很像电影里白日的鬼屋。
穿过冷飕飕的大厅,才终于看到人影。
是个老头儿。
穿着身唐装,胡子留了老长。
他两边还站着俩小孩儿,怯生生的,手里抱着兔子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