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听到这里,顾得白忽然脚步一顿。

祁鸣走出去几步感觉到,也跟着停步,也不催,也不问,颇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他。

确实很有命运感。

半晌,顾得白蹦出这么一句,我以前只觉得他神神叨叨的,这是第一次这么认同徐公的哲言。

祁鸣笑了,是么,那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顾得白高兴不起来,他本来只把这些东西当玩具的,就像他小时候会玩的积木一样,实际上他从来没耐心堆什么积木。

但现在,祁鸣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这玩意儿可不是积木,是他过去一个接一个谎言的象征物。

从他说出第一个不伤大雅的谎言起,后面的每一个依次排列,都只是为了护住前面的那个,只是一个谎落下,必定要等一百个来填。

不知不觉间,它们已经多到数不清了,只等着忽然哪天不深碰倒了一个,就会满盘皆输。

等待他的,是早已注定好了,一定会让一切安稳假象崩塌的命运。

顾得白脸色不太好,再留在这些牌阵中,就更加心烦意乱,觉得这玩意就是在说他注定会失去祁鸣,注定要不欢而散。

他加快了步伐,跟上了祁鸣,烦躁之下走得比刚才快了许多。

不过,最有意思的是,祁鸣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还在自顾自思考着多米诺的命运哲学,

在这些环环相扣的因和果全部倒塌之前,很难预判最后迎来的结果是什么,从这里看出去,是荒凉破败,那天我们看到的,却是奇迹一般的美景。

奇迹?

是啊,从这个角度讲,这个牌阵的寓意也很贴合电影了。谈论到艺术创作,祁鸣总是有很多可说的话。

他转头看向顾得白,你怎么了?

顾得白摇摇头,拿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还好,应该没红。

你相信奇迹?

祁鸣想说不信,对上顾得白的眼神,心中一动,临时改了口,信。

顾得白的心情就忽然拨云见日了,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高高兴兴地应和,我也信。

等他们散步回去,看看书下下棋,就又开午饭了。

方块见顾得白居然在下棋,眼睛都惊得直了,你还真变性了啊!

顾得白:???

方块拍了自己嘴巴一下,转性了。

顾得白:

方块往旁边一坐,就开始给顾得白拆台,

他以前可从来不喜欢这种安静文雅的东西,一伙人出去玩,他就喜欢玩刺激的,我们还私底下打过赌,赌他什么时候会无聊到去玩蹦极,结果你猜怎么着?丫牛啊,直接拽着徐公玩跳伞去了!

祁鸣不知道这时候是跟着附和几声比较好,还是照顾点顾得白的面子,看来看去,只能微笑。

顾得白桌底下踹了这损友一脚,别说这有的没的了,走了走了,吃饭去了。

方块这才嘿嘿笑着走人,带他们去了布置好的海鲜烧烤,这回他们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为了防蚊虫叮咬,不在外面直接搞了,改去楼顶,再加上驱虫的药水就好很多。

来岛上就是要吃海鲜,都是年轻人也不怕上火什么的,就是光吃光聊有点没趣了。

徐公就站起来提议,不如大家轮流负责烤东西吧,轮到谁,谁就给大家讲个故事,必须是亲身经历或者是身边的人经历过的,有意思的,怎么样?

有个姑娘在旁边起哄,笑着举手,那就鬼故事呗!

她旁边像是闺蜜的人也睁大眼睛,哇,这个刺激,我投鬼故事一票!

不是吧你们?平时看着胆子不大啊?她俩的同伴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脸男生,顿时提出异议,不要吧,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没关系,讲完了你就会感觉到处都是人,有人陪着就不会睡不着了。他的朋友在旁边哈哈大笑。

顾得白则是悄悄问祁鸣,不想听的话戴耳机吧?本来你睡眠就不好,或者咱俩撤了去吃别的?

祁鸣摇摇头,没事啊,我无神论的,不怕这个。

那就好。顾得白点头,放心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我也没问题了。

前几个轮到的人,都是主动先来的,一边翻烤着手下的各式好吃的,一边讲出一个个惊悚的故事。

的确是吓人得很,尤其配合海中孤岛的气氛,更加有感觉了,只不过因为讲的太好了,真正信的人不多,听着太像故事,不像经历。

祁鸣低头咬着鱿鱼,吃得认认真真,面前的一小片桌子至今都是干净的,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这时候轮到兰之贤了,他一站起来接过烤肉的夹子,就有人在下面配合的鼓掌,大明星嘛,格外容易被起哄。

徐公几人已经在抗议,不让说太假的故事,兰之贤点头,好啊,那我就说点真人真事吧。

好啊好啊,等会儿都投票啊!要是不够真就自罚三杯。

兰之贤轻笑一声,想罚我,还早了点吧。

之后他就真的讲了起来,说起了老家一个远亲的故事。

兰之贤:那个远亲住在山中一个村子里,你们懂得,很闭塞的那种,有些人可能早早就出来打工做生意,都不一定把学上完,这个经历呢,就是其中一个文盲叔叔的。

顾得白摇摇头,给祁鸣夹了一块扇贝肉过去,只觉得这个开头就很假,鬼故事有一堆都声称是山里的,就是图个远离现代社会的气氛,容易吓人。

兰之贤:那个叔叔一直未娶,到了三四十岁,才有了个情人,可惜是个骗子,还不是同村的,在一起没多久呢,就骗他说自己有了身孕,让他打钱。

祁鸣吃掉了扇贝肉,给顾得白也夹了几块芝士开背虾。

兰之贤:叔叔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被喜悦冲昏头脑,让干啥干啥,打了很多钱之后要去看她,却被岳父母拦在门外,不认他,再过不久,那个情人就打电话告诉他说,孩子没了,是个死胎。

吃东西的几人听到这里,发出低低的惊呼声,有的还小声议论,说这男的真惨。

兰之贤:那时候算着月份,婴儿应该已经成型了,叔叔就特别悲痛,在家里给自家婴儿起了个小名,立了牌位,每天都对着牌位流泪,还会上香,放一些瓜果点心,小孩的玩具。

顾得白听到牌位二字,忍不住看向兰之贤,但其实没有孩子?

兰之贤:是啊,根本没有这个孩子,但他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的孩子死了,给一个不存在的人立了牌位。问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后来他和那个女人分了,但精神越来越差,经常做噩梦,严重的时候,就有了幻听,总说能听到婴儿的笑声。

祁鸣见他开背虾吃了一半,还没吃完,自己给自己夹了一些烤蘑菇,肉吃多了,有点腻。

兰之贤:后来这个叔叔,不知道哪天开始变得很奇怪,开始买很多很多婴儿用品回家,问就说是给孩子的,丧子之痛确实能逼疯一个人,但他一直说自己没疯,是孩子回来了。后来,有邻居晚上经过他家,竟然真的听到里面隐约传出婴儿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