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最初认识的场景,祁鸣记得,那是在一个慈善酒会上,他去弹了一曲,捧捧场,弹完以后,就有些人来搭讪。
他只是搞音乐的,自然没多少冲着合作、生意来搭讪的,多是习惯□□换名片扩充人脉的人,以及冲他这张脸来的。
可能是因为那个慈善组织是有关性少数群体的,当天出场的人,也有不少同样取向、且嗅觉敏锐的人。
祁鸣想到了也会遇到一些gay,却没想到会接连有冲着自己来的。
他拒绝了几个只想玩玩的搭讪,又被真心想追他的少年堵在了没什么人的走廊。
那一天,有人说他是高岭之花,有人说他冷淡,不近人情,也有人帮忙缓和气氛,说搞艺术都有点怪脾气,是正常的。
要么就是在被他拒绝、被他回避之后,说他太过完美无瑕,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有天然的距离感,不适合来酒会、演奏现场,更适合被供在高台,护在荧屏之后。
然后他就遇到了顾得白,自称不是来谈感情的,看起来把距离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一起喝了一杯后,顾得白就看着他的眼睛,说他给人的感觉非常温暖炙热,吻起来像是刚刚好能够慢慢吞咽下去的温开水,再烫一度会灼伤舌头,凉一度就不能温暖全身。
祁鸣听着直发笑,反问他是吗,顾总确定这句话在夸的不是另外的什么人?
被陌生人评价为炙热而非冷淡,还是他的头一次。
顾得白说,这也是他的头一次。
同一件相遇的事情,从祁鸣自己的角度回忆,和从顾得白的口中叙述出来,竟是完全变了副模样。
顾得白用自己的语言,重现了当天的一切,安静地告诉他,这个骗局并非精心策划,只是他一时的鬼迷心窍,不想被直接赶走,想多说几句,多努力、多试探一下而已。
那天上午,我公司的公关部,刚为我压下了一条花边新闻,只是虽然每次都有及时辟谣,但我在陌生人眼里的风流人设似乎根深蒂固了。
顾得白有些无奈地说了起来,这个事,他还没和祁鸣谈过,
总有那么一两个人,隔三差五地要拉我炒作,而群众也似乎不关心真相是什么。因为这个,我才会在那时突然有了灵感,想着,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人设做点什么。
我其实没有关注过这些。祁鸣微微怔愣,而后摇头,我也没误会过你是什么很随便爱玩的人,那句话,我原本也是说的玩笑话。
我也原本没想这么多。顾得白实话实说,我原本想,最迟第二天就离开,就说清楚的。
那你为什么改了主意?
这个嘛顾得白看向窗外,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现在已经11点了,再说下去不利于健康作息,鸣鸣,剩下的部分,让我明天再说给你听,好么?
像是故事听了一半,正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却突然插播了广告,告知下集继续,祁鸣直直地盯着顾得白,险些要生气了。
你确定明天就会继续说完?
明天当然会继续说。顾得白一手支着脸颊,举起玻璃杯,像那天一样和祁鸣的杯子单方面碰撞,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30章
顾得白提出第二天继续聊的同时,也在心里准备了一系列措辞,万一祁鸣不同意,他就找出各种理由劝劝。
结果祁鸣听了他的下集继续,竟然没表现出什么反对的意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就答应了。
好说话的程度让顾得白都有些惊讶。
祁鸣去了客房,自顾自洗漱去了,这客房只有个简易的沙发床,看起来是很久没人睡过了,还需要简单收拾一下。
顾得白就在客厅安安静静地收拾,时不时朝着客房看一眼,过了会儿还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那个你去卧室睡吧,我睡这儿。
祁鸣铺床单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你容易睡不着。顾得白这一次没找理由,就直白地说了,睡在这儿,我怕你明天会有黑眼圈。
祁鸣想说他睡不睡得着,和床的关系不大,就算今天让他睡在云上,照样能入睡困难,困到要死的时候,他在工作室的躺椅也能睡着。
但这话要是真的说了,就会像在邀请什么一样。
类似的话,你以前也说过,但那时候,你说的是有了黑眼圈,就不像他了。
说到这儿,祁鸣就笑了一下,觉得当初信了这种鬼话的自己有点搞笑。
那时候是我不对。
顾得白拿过他手里的床单,举起手臂用力一抖,床单就整片飘落下来,覆盖小小的沙发床,
我确实不想看到你有黑眼圈,阻止你熬夜是真心的,但不是为了别人。
他想直白地说,是为了你,是担心你,舍不得看你睡不好。
但已经习惯了照各种理由掩盖,突然这么直白,顾得白担心会不会太肉麻了,会不会让祁鸣听着不舒服?
他抚平床边的褶皱,背对着祁鸣,委婉地说道,今天说的话,还有以后说的,都会是真话了,不骗你了,不想看你睡不好,就是真的不想而已,不是在捉弄你。
谢谢。
最终,祁鸣还是坚持睡在了客房。
反正在哪里,都大概率会睡不好的,还不如把好点的房间给顾得白,而且这房子也是他的。
他想的很简单,顾得白却反而失眠了。
祁鸣跟他生分了。
客房原本是当做第二个书房的,因为顾得白没那么多书,才做成了带沙发床的房间,平时还能在里面看个电影什么的,和主卧只有一墙之隔。
一墙之隔,也不是很厚的墙,祁鸣在沙发床上睁着眼睛,顾得白也在床上睁着眼,谁也不知道对方没睡。
过了一阵子,顾得白起来上了个厕所,祁鸣去客厅冰箱翻了一听可乐,俩人办完各自的事,在并排的两扇门前相遇。
四目相对。
喝么?
你睡不着?
做么?
我也顾得白呼吸一滞,什么?
祁鸣不善言辞,直接用行动告诉他刚才没听错。
性,真的是个很方便的东西,能让他们自然而然地回到同一张床上,同一个卧室里,解决掉尴尬沉闷的气氛,也能解决掉两人份的失眠。
顾得白表现得很紧张,比他们的第一天晚上更加谨慎温柔,动作温柔,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祁鸣咬他的肩膀,问他,如果你不是想做我的情人,而只是想和我约会,为什么第一天的时候不拒绝?
顾得白也不躲,就让他随便咬,听到这个问题就苦笑一声,我没法拒绝你。
为什么?
这能怎么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