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顾得白就在隔壁洗澡
还是不对。
他干嘛突然要找顾得白?
祁鸣抬手揉了揉眉心,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好像太习惯顾得白的存在了。
很久以前,他就有点这种无法适应假期的毛病,手头没有事情做了,闲下来了,就反而不能平静。那个时候,是顾得白把他拽上了床,在耳边一遍遍的说
非要忙点什么的话,就忙着陪我吧。
一次两次的,他就想通了,他们有合约在,所以陪顾得白放松,也算是兼职,哪怕报酬不是钱,那也能算是正经事。
也就习惯了在无法工作,又没法放松的时候,找找顾得白,好像这个人的出现,就是一种放肆些也没关系的豁免。
可他们现在不需要那个合约了,这个习惯却依然留下了痕迹。
祁鸣按灭了屏幕,手指在扶手上越敲越快,又解锁屏幕,反复犹豫几次后,直接把顾得白本人召唤过来了。
还没睡呢?要不要看萤火虫去?
萤火虫?
是啊,现在过去,没准能看到很多。顾得白看起来兴致勃勃,不过蚊子也会很多,最好穿长裤袜子,喷点花露水再去。
祁鸣看着他没有动,顾得白就又补了个理由,
就当是寻找灵感了?
他的确还需要更多能触发灵感的东西。
我需要作曲的新主题,不是人与自然的主题,更偏向人性、人文方面,可能会和夏天的萤火虫不太一样。
话是这么说,祁鸣行动上还是站起来了,毕竟干坐在这里思考,也和散步时思考区别不大。
走吧走吧,一不一样的,说说看?
也没什么说的
编曲这种事情,脑子里都是旋律,很难和人交流。
甲方呢?
甲方
祁鸣的嘴角微妙的一抽。
这还真是可以说说。
他们根本没给我具体的要求,具体要什么曲风,什么节奏的。
祁鸣微微皱眉,我当时也不知道行内的很多规矩,不知道他们一般请人作曲,都是什么样,就应下了。
连曲风都没说么?比如要古典一些的,还是流行一些的这种?
没有啊。他们说要比较有人文关怀色彩的。
两人溜溜达达走出房门,脚下的路从柏油路,逐渐变成了平铺了石砖的路,最后变成草地。
顾得白虽然不是行内人,但也觉得这甲方太离谱,这也太难为人了吧,到时候给了稿子说不对,还不是折腾你?
祁鸣愣了一下,是啊,那要是我好不容易想出自己满意的了,他们让重写呢?
给他们牛的。可不就欺负你是新人?
顾得白说着说着,越来越气,情绪的感染力非常强大,让祁鸣的心中郁结都逐渐变成了不满,跟着他一声声抱怨起来。
所以啊,不管他们了,就是一些不懂音乐艺术的狗甲方,咱们玩咱们的!
祁鸣话头一停,转头看他,夜色下的风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暗,在这样的距离下,他还是能看清顾得白的面容表情,
你怎么比我还生气啊。
顾得白前一秒还在大骂资本的愤怒表情,被他这么一个眼神看软了,绷不住露出了笑意。
我有吗?
祁鸣点头,非常有。
简直像是故意的。
顾得白眨眼,没敢说你也这样为我生气过啊。
那你生完了气,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祁鸣哑然了片刻,感觉好些了么?倒不如说
我觉得可以不用那么纠结编曲的事了,反正还可能再改,就先把前几天的那个谱子发过去试试吧。
佛了。
看,萤火虫。
哪里?
祁鸣跟着朝河边走了几步。
就在那边。
突然,顾得白捡起一颗石子,丢到了草丛里。
唰地一声,树叶草木被风吹过,一小群亮晶晶的萤火虫飞了出来。祁鸣吓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正好靠在顾得白身上。
竟然是真的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真的萤火虫。
顾得白失笑,扶在他后腰的手没有放下,怎么,我能丧心病狂到连这个都忽悠你?
嗯
祁鸣目送着那群萤火虫飞起,又飘落到另外一丛灌木中,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那次说,带我去看一个纪录片,结果看完了我以为是真的,最后才发现是电影而已。
那是
想起那次观影经历,顾得白就心虚起来,我错了。我也没想到这么吓人。
哦。
祁鸣轻哼了一声,完全不信他这个说辞。
骗人把恐怖电影当纪录片看什么的这个仇他能记好久。
顾得白凑过去拉他的手,我看你当时没多大反应,还以为你没被吓着呢?
是么?祁鸣困惑了一秒,我要是那时候被你看出来吓到了不就让你得逞了么?
那他多没面子?
噗
顾得白咳了两声,忍住笑,原来你也有要面子的时候。
谁没有呢?
祁鸣莫名地瞧他,我看起来很不像么?
顾得白摇头。
你忘了?我当时形容白月光的一段话
我的白月光,看起来清逸出尘,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由所有美好的事物组成,我想象不出他生气、悲伤、嫉妒、失控的样子,又最想看到他凡人的一面。
祁鸣当然记得,就是这么一段,让他完全无法代入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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