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厌恶父母,就代表着越在意他们。
优作叔叔和有希子姐姐,再好也是新一的父亲和母亲。
而不是她的。
她的父母除了会指责她的失败以外,就和她没有任何交流了。从小到大,听到过的最温柔的话,也许就是那句‘纪理,听话’了。
从小到大,她都活在了这样的心理阴影下。
不愿意接受别人不在乎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失败的。
这些天以来萦绕在她胸口的郁气渐渐消散,也许是时候,该放弃这些坚持了。她不如迹部,也不可能是亲近的人心里最重要的存在。
“谢谢你,越前龙雅。”九岛纪理朝他笑了一下。
越前龙雅愣了一下。
过了片刻才说:“跟师父还有谢谢要说的吗?”他习惯性的把手放到了纪理的头发上,但却再没有一个脾气不好的九岛纪理愤怒的反抗了。
已经成熟许多的九岛纪理只是安静的接受了这个按头。
片刻后才轻轻的用手拂开。
——真的长大了啊。
越前龙雅怅然失落的收回了手,他看着纪理披散在背后的长发,身上穿着的薄荷叶吊带轻纱长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跟凉鞋。
除了眼睛还是和过去一样颜色,别的地方却找不到相同的地方了。
第57章
比赛结束后,九岛纪理告别越前龙雅,在离场的路上等冰帝一行人。
第一个跑过来的是芥川慈郎。
他兴冲冲的问纪理:“刚刚的比赛你看到了吗?好厉害,从来没见过的招式!能打网球真是太棒了!”
九岛纪理伸出手替他把贴在额头的头发拨开,对他笑着说:“慈郎也很厉害。”
她刚刚看了慈郎的比赛,虽然输了但是打的很精彩,而且看得出来他本人非常开心和满足。
每一次看到慈郎无忧无虑的模样,她自己内心都会感到十分的开心。
稍后两步的迹部景吾说:“桦地。”
都不需要具体的指令,桦地就把慈郎从纪理的身上抓了下来,带回了队伍里。
“啊啊啊,桦地你放我下来啦QAQ为什么不让我跟纪理说话!”
忍足侑士推了推自己的平光镜,队伍里唯一知情者的他,好寂寞。
“九岛同学,刚刚和你在一起的是?”
“是我之前的网球教练。”九岛纪理倒是没有隐瞒。
向日岳人:“啊?是那个骗子教练吗?”国中时九岛纪理在网球部学网球的事情并不是完全机密,只不过只限于几个熟悉的正选知道而已。此刻的他头上还有些未干的汗渍,刘海有些贴服,稍稍有些遮住了眼睛。
九岛纪理看见了,习惯性的说了一声:“岳人,你刘海该剪了吧。”
“委员长我我我我自己去理发店剪!!!”结果向日岳人反应特别大的往后退了一步,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刘海。
真的只是随口一说的九岛纪理:“……”
忍足侑士忍不住笑了起来:“岳人,高中的风纪规定里已经没有发型相关的内容了。”
站在迹部后面的泷荻之介接上一句:“再说,九岛同学早就已经不是冰帝的风纪委员长了啊,你没有必要这么害怕的。”
这句话出来,场上静了一瞬间。
九岛纪理倒是脸上表情不变,“是啊,我已经不是冰帝的风纪委员了,你没必要害怕的。”
凤长太郎担心的看了一眼纪理,他想了想走出一步问:“纪理,待会会和我们一起聚餐吗?”
“——可以去上次委员长带我们去的餐厅吗?”想摆脱刚刚尴尬气氛的向日岳人的眼睛一亮,他一直对上次那家店念念不忘,后来又去了一次,可惜对方说只能私人预订,而且队伍都排到了一年后了……
他想预定还不能预定,得是会员才行。
但九岛纪理却摇了摇头,“我是来找迹部景吾的。”
……
…………
迹部景吾站在公园的一角,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包括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桦地。
他撩了撩自己的刘海,“如果是想回心转意的话,本大爷也不是不能勉强给你开个先例。”
“迹部景吾,我要去德国了。”
“……”迹部景吾顿了一下,“九岛家的实业在德国,你是要回归家族了?”他探究似的看向了九岛纪理,他认识的九岛纪理绝不会对家族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才对。那样恶劣的关系,也不可能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转变。
“九岛叔叔找你说了什么?”联想到九岛雅人回国的事情,很难让迹部景吾有好的猜测。
九岛纪理摇了摇头:“是我自愿的,也许以后不会回日本了吧。”她浅笑了一下,“这次过来,除了是来看长太郎的比赛。另一件事情就是向你道歉的。”
“你没有做错什么,没必要跟本大爷道歉。”迹部景吾那天被一个人留在了街道上,也想了许多。他或许是想让纪理更好,却始终违背了一点,那就是纪理可能并不需要这种好。从始至终都是他的自以为是而已,而且他不得不承认,在告诫纪理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夹杂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那天晚上我当然没有说错什么,”九岛纪理耸了下肩,“我是对你之前一直帮我,我却还经常跟你对着干、骂你,甚至误会你的事情道歉。你的确是冰帝当之无愧的王,而我只是一个不愿意承认失败的人。”
九岛纪理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一直带着笑,不是伪装也不是情不甘心不愿,而是释然。
从国中到现在的那股不甘心,终于随着话语而消散。
“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的话,真想不带丝毫偏见的和你再比一次。”
她笑的极为灿烂:“那就说不好到底是谁黯然退场了。”
迹部景吾几乎要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说这句话的纪理几乎和三年前那个站在礼堂上神采飞扬让他心动的九岛纪理一模一样。
但他还是抑制住了继续向前的冲动,转而勾了勾嘴角,浅蓝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傲然:“无论几次,胜者都只会是本大爷。”
“是是是,迹部大爷是永远的王者。”
九岛纪理敷衍了一句。
在暑期过半的时候,小林奈奈子和仁王雅治和平分手了。
仁王雅治的爱来的太快太浓烈,散去的也十分干脆利落,一句不喜欢了结束了这一个多月的甜蜜。
在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小林奈奈子对纪理说:“我收回我之前对你说的话,虽然一段感情不是只有互相喜欢就够了,但是如果连喜欢这种感觉都没有,只剩下合适,那算什么爱情呢?”
九岛纪理见她的确已经没有沉溺在失恋的悲伤中,便带了点笑意说:“高中生哪里来的那么多情情爱爱。”
“啊!我才失恋诶,就不准我讲一点高深的话?”小林奈奈子不服气的扑了上去。
两个人笑闹间将仁王雅治忘到了脑后,但是事后想起来,这件事还是给纪理提了一个醒。
幸村精市说喜欢她,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更何况她马上就要出国了。
晚上例行接到幸村的电话时,九岛纪理便把这件事给他说了。
“幸村精市,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九岛纪理握着手机,靠在床上说。
“为什么呢?”幸村精市的语气平稳,似乎一点其他情绪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再问‘为什么’。
“我要去德国了。”纪理非常严肃的说:“以后也不太可能再回日本,你不应该把感情继续放在我身上。”
她是真心实意这样想的。
幸村精市轻笑了一下,“我知道。”
“……?”九岛纪理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要去德国了,这和我喜欢你,想要追求你有什么关系吗?”幸村精市沉静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的传到了纪理的耳朵里,“德国也有我喜欢的大学,网球水平也很高。纪理,你在担心什么?”
九岛纪理:“……随便你。”
她说不过幸村,也拒绝去想她是否有在担心什么。
第二学期开始没多久就是海原祭,现在已经是七月末,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我是王国的公主,你身为子民,理应跪下。”九岛纪理扮演的角色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荣耀时身边皆是阿谀奉承之人,灭国时众叛亲离,连骑士都没有守在她的身边。她落难到了森林之中,遇到了温柔的阿卡和他的伙伴们。
在与阿卡他们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公主从此懂得了如何善待他人,体谅他人的故事。
参加的是青少年文学,中川栗细腻的写出了公主的情感变化,整个故事都围绕着救赎与被救赎。
善良温柔的阿卡,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主。
阿卡的扮演者是幸村精市,阿卡的伙伴里有两位是网球部的成员,还有切原赤也扮演反面人物和站在中立面的柳莲二。这次的舞台剧十分重要,所以即便八月就是全国大赛,他们也得每周至少过来排演一次。
幸村精市所扮演的阿卡露出了伤心而又激动的神色,他上前一步握住九岛纪理的肩膀:“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他人对你的真意吗?你或许是公主,但在我眼中,你也是丽贝卡啊!”
……
…………
“阿卡,谢谢你对我不离不弃。”九岛纪理转过身,面对台下此刻还未填上人的观众席,张开双臂:“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无法夺回祖国。”
“也永远无法体会到与人交往所需要的的真诚和宽容。”
中川栗啪啪啪带头鼓起掌来,她朝着九岛纪理举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你!简直就是本色出演啊!”
不是很想被这么夸的九岛纪理:“……”
她揉了揉肩膀,想去后台把这身又复杂又厚实的道具服换下来,就见切原赤也走了过来。
“九岛前辈,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就给你拿过来了。”在纪理面前非常乖的切原赤也将手机地给她。
九岛纪理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按断了通话,若无其事的说:“谢谢。”
看到这一幕的幸村精市也从台上走了下来,他对纪理说:“是准备回东京了吗?”
“恩,答应了柯南陪他们去看画展。”九岛纪理应了一声,“你待会还有训练吧,我就不邀请你了。”她和幸村精市的关系仿佛回到了一年级的时候,保持一种并不是很紧密,但却持续的联络,而幸村也做足了追求的事情。
常规操作暂且不提,临近全国大赛,却还坚持每周约她出来。
即便她已经申明过自己要出国了,也没有放弃。
“后天有空吗?暑期有一档新出的电影,你之前说过很期待的。”幸村精市晃了晃手机里的海报图。
是一部传统侠义电影,去年九岛纪理就十分期待上映了,也难为他能记到现在。因为的确是自己想看的电影,九岛纪理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后天再联系。”
说完这句话,她就离开了暂时借用过来排演的礼堂。
第58章
“我现在真的怀疑毛利大叔是死神附身了。”
站在电影院的小吃处排队的九岛纪理抱怨似的和幸村说:“哪怕是跟新一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去美术馆看画展也能遇到凶杀案。”
幸村将两杯饮品和爆米花拿在自己手上,和纪理一起往检票口走过去,“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工藤君了,他还在忙案子吗?”
“……恩,不过明年应该就结束了。”九岛纪理弯了弯眉眼,“那件案子似乎已经有了重大的突破。”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父亲很有手段。
自从答应去德国之后,就立刻开始着手调查工藤新一的事件,同时还联络了日本公安和FBI。
能够牵连到这两个组织的事件,她也理解了为什么工藤新一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同时也嘱咐了九岛雅人不要暴露九岛家插手的消息。
在听到这么准确的时间后,幸村精市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纪理,用手虚扶了一下,“小心台阶。”已经进入放映厅,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声提醒了一句。
任侠电影是九岛纪理的一个爱好。
她很喜欢里面纯粹的刀光剑影和快意恩仇,所有人心中都有自己坚守的‘忠义’,为此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电影播到20分钟左右,就有一个催泪的小高潮,纪理全神贯注的看着里面的主人公为了‘老大’不顾一切的模样,“这才叫‘黑道’啊,不像现在一些年轻人,做点违反乱纪的事情就把自己看的很了不起一样。”
看到主人公为了侠道之义而祭出了尘封已久的刀剑,去找另一个家族的当家决斗时,九岛纪理兴冲冲的说。
幸村精市说:“主人公选择重新拔出刀剑的时候,一定也很痛苦吧。”
他的心思或许更细腻一些,除却了出色的打斗,还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到了画面中人物表情的特写里。
“恩……虽然第二部的他更加冷峻也更加吸引人了,但我还是更喜欢他在上一部时的样子。”九岛纪理的视线没有离开荧幕,轻声说:“年轻的时候意气用事、快意恩仇,做事只考虑对与不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前瞻后顾。”
“兄长和家主的死去,让他在一夕之间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幸村精市注视着纪理的侧脸:“现在的他背负了左卫门三十六条人命,还有死去的兄长的承诺,与姓氏的荣耀。一举一动就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九岛纪理恩了一声。
“这就是所谓的‘长大’吧,兄长和左卫门的家主活着的时候,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主人公去操心,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她注视着荧幕中的刀起刀落,催人泪下的配乐,演员的神情。
他神情坚毅,一往无前,是个大英雄,是无数人心中的支柱。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在她头上一覆而过,九岛纪理下意识侧过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幸村精市,而对方正专注在荧幕上,似乎刚刚伸出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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