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心思缜密程度可想而知,所图也绝非能以一般常理揣测。
燕千绪这回抽了几分心思过来,听见世子爷这个结论,觉得不大可能,若真的算的这么准,那早就该一统中原,何必还和梁国打成这个鬼样子?
好了,我们在这里随意推测也没有用,但按照我的想法,自然是乘胜追击的。赵世子说罢,手掌捏着燕二爷的鞋底,让燕千绪踩在自己手心下马。
燕二爷毫不客气的踩上去,对方的手掌稳而用力,犹如踩在平地而非半空。
他一个小跳下来,被世子爷虚扶了一下,于是说:多谢。
世子爷无奈道:你我之间,还需言谢?
燕二爷眼尾扫了世子爷一眼,十分的嗔怪撒娇模样,但也等世子爷说话,就哒哒哒的跑进客栈,上了楼。
世子爷在外面拍了拍马肚子,忽而抬头望向一团漆黑的身后。
在他的身后是一条主街道,街道周围还很乱,到处都是未收起来的摊子,足见摊子们的主人是在仓皇之下弃摊逃跑。
世子并非再看这些东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感觉似乎有什么在后头尾随,那视线不带一丝情感,似有若无,因此世子也无法判断是自己多疑还是当真有什么人胆大包天的追到这里。
如是,世子爷在外面又等了大约十息的功夫,确认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尾随自己过来,这才慢悠悠的将自己的马匹交给士兵牵去马厩,自己进入客栈的烛光里,追着燕二爷上楼。
而另一边,站在客栈对面三层酒楼的屋顶之上,一个小和尚盘腿坐在瓦片上,静静的看着客栈,手掌摩挲着那装着奶的水壶,眼底反射着客栈烛光没有温度的亮色
第104章
燕千绪看见大哥的时候,大哥正坐在上房里的桌旁喝酒,酒是烈酒,一口下去,燕千明却是面不改色。
燕二爷眼里有着他都不知道被自己藏在深处的期盼与恐惧,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让他在看见燕千明的第一时间竟是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分可笑。
回来了。燕千明说的是陈述的语气。
燕大哥只比燕千绪大半个月,如今口气却像是他爹,也像燕二爷独守空闺的夫人。
只不过燕千绪至今未婚就是了。
大哥燕千绪脑袋一片空白,站在大哥的面前,还未开口说什么,身后就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哟,咱们的二爷回来了?说话的人是王弟围。
燕千绪垂下眸子,没有回话,但王弟围没有介意,自顾自的走到燕千明旁边的位置,将手中的一碟花生米放下,继续道:燕大哥今日最担心的就是你了,若不是你被魏王掳走,他还不定受不受伤。
这话的意思,是燕千明的伤是燕千绪的错。
燕千绪走过去,坐在大哥的另一边,看了看大哥光裸着的上半身,和那缠绕着左臂的纱布,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他的大哥现在脸上也是裹着纱布,终日不取下来见人,但这形象看久了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像个大家闺秀罢了,无所谓的。
可现在大哥身上也卷着纱布,活生生像是个废人,看那手臂上流畅漂亮的肌肉曲线和腹肌胸肌,这还是个健硕的废人。
大哥英武神勇,武功高强,以一敌百不在话下,看来还真是我的错了。燕二爷看着大哥说这番话,装的一脸落寞难过。
他好似真心实意的感到心疼,于是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大哥的手说:听赵虔说大哥你以后可能这只手臂都回废掉,是真的吗?少年呼吸里都是颤音,很害怕的样子,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大哥的手指头,轻轻的捏了捏,想要一个回应。
随即,少年想要的回应就来了,他的大哥回握住他的手,说:不必担心,你可还好?
我很好,被捉走后没多久赵虔就攻入城内,我只是见了魏王一面就出来了,之后便一直在一个破寺庙里面等他回来接我,途中遇见了一对老夫妇,他们煮了粥给我喝,我把自己的玉佩送给了他们。
少年事无巨细的同大哥说自己的遭遇,像是从前被打怕了,对大哥半点儿谎也没有撒。
好。燕千明长发未束,落了满背,他手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一直捏着弟弟的手,说,不过你说魏王亲自见你?
嗯。燕千绪说话的时候,赵虔也上来,世子爷很自觉的坐在了最后一个位置,和赵将军对面而坐。
其实若当真是一般军营中,将军副将绝不会平起平坐,哪怕是肝胆相照的生死之交,身份地位就不会让副将和他的将军坐在一张桌子上。
可这里并非一般的军营,这是个由二世祖燕二爷为核心的临时队伍,将是新将,兵却都是老兵,新将们中只有燕千明是有过军功的,可如今其他人的身份地位却是不比燕千明低,于是现下应当算作是休息时间,休息时间中,二世祖不知不觉的让所有人聚在一块儿,互相之间听称谓也是不约而同的转换身份,在此时以从前的关系谈话。
魏王并不认识小绪,亲自见你,定有原由,只可惜我们不知道,这是我们落他一子的关键。燕千明看着他的弟弟,如今看见弟弟回来,并且人还好好的,就没有任何可怕的想法,只要拉着的手不松掉,他脑袋里就一直都是战场战场,塞不下其他。
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探子来报,魏王军队在下一城部署完备,可的确是没有任何□□营的踪迹,很可能魏王的确和魏国舅闹翻,他们内乱之际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说不得这回能直接生擒魏王!王弟围笑着,伸手捏了一颗花生米,煮过之后沾了细盐的花生米十分香脆,王弟围一边说,一边见燕二爷盯着自己,便把面前的花生碟子推向燕千绪的那边,顺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燕千绪没有和王弟围闹翻,燕千绪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仇人,可他不能直接手刃对方,他要的是王弟围生不如死。
燕千绪也知道王弟围察觉了自己态度改变的原因,但既然王弟围还愿意维持表面的和平,那么他在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也就配合罢了,和谁演戏不是演呢?
谢谢王兄。燕二爷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越来越变得不像自己,若是以前的他,他真的不可能对着仇人还能笑脸相迎,他很可能没几秒就要破功,哭着质问对方为什么害自己,很单纯的以为别人回告诉自己,而且说的一定是实话,可现在,他对复仇的态度变化的很大,并不着急了,甚至享受要玩弄死对方的那种愉悦。
这样的他若是回到过去,站在曾经的自己面前,过去的自己一定会不认识他,觉得他满肚子的阴谋诡计,还是个骚的没人捅就不舒服的低贱兔子
呵
王弟围摇摇头,继续道:之前世子爷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欧阳丞相既然提出他们梁军绕道而行,先去攻打比较薄弱的后方,那么我们自然可以从前面突围,给魏王来个瓮中捉鳖。更何况这就算是个圈套又如何,这魏王又岂是能算计我们三十万大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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