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妥只是睡不着。他哪里是睡不着哇,他是不敢睡。
他一闭眼便满脑子都是那个王弟围所说的大逆不道之言,那话不知不觉的窜到他心里去,落了根,眨眼救发芽要开花,真真是可怕的很,太子又不擅长一个人处理这些事情,从前总和父皇商议,可今日父皇似乎对他这些事情并不上心,他没有一个确切的处理方案,只能一味的强硬反抗王弟围的妖言。但人总是很奇怪的,越是反抗什么,便越会幻想若事情果真如此,又会怎样。
太子心里茫然的很,刚逃过老千岁的一场追杀,千里迢迢的来到战场,又惊闻爹爹给父皇又找了个情敌,如此一来竟是心焦的钝痛,稍稍呼吸的深了些便心脏一紧,疼的说不出话来。
我原以为殿下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顶天立地的很,谁想也会有这样睡不着的时候。小草深幽幽的眼睛看着太子,声音不如白日里那样天真烂漫,在夜里,好像一切都寂静的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给人添一抹清贵的雅意。
太子看着手中随意把玩着的玉如意,伸手摸了摸小草的脑袋,他把小草当弟弟看,他很小的时候就想要弟弟了,可惜至今也没有得偿所愿,曾经他想是因为爹爹与常人不同,生子自然也艰难得多,再加上父皇这个傻子总是把爹爹往别人怀里推,这要是能生个弟弟出来给他玩,那才是有鬼了。
如今太子很有些将当哥哥的心愿寄托在双子身上,双子又是他亲手解救出来,发誓要永远追随他的人,自然又与众不同些,他便能够和小草在这里静静的说些话,说自己的心事:本宫自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和父皇一样,日后还会超越父皇,比他更厉害。
哈哈,太子哥哥难得有这样大的抱负,可小孩子不睡觉可是长不高的,日后太子光是身高这一方面都比不过陛下,那可就羞羞啦。小草瘦巴巴的,身上肉包着骨头,血管清晰可见,看着太子那肉嘟嘟的脸蛋说着俏皮话。
太子一愣,无语的看着小草,深觉自己果然是个干大事的人物,一般人遇到自己这些见鬼的事情早就慌的乱七八糟哭天喊地,只有自己才会在深夜稍微对一个弟弟吐露一二,简直是深不可测十分帅气。
小草的年纪虽然只比自己小一点点,但也差不了多少,这人倒是还是个孩子,他同小草说国家大事呢,小草和他说长不高。
看来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懂他,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太子被小草这样一打岔,突然美滋滋的感觉自己果然是父皇和爹爹的儿子,这样小的年纪就厉害的深沉起来,假以时日那更是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呀,我真厉害!
且不说太子又莫名其妙的开心起来,另一边被他认作父皇的某人却也是失眠了。
这位本该锦衣玉食在皇宫中长大,结果却是去做了质子,身份还被窃取了的真正龙应正拼命的屏住呼吸,黑色浓密的睫毛不停的颤动,紧紧闭上的眼睛更是被眼皮牵扯的好似在发羊癫疯,由此可看出他现在并不如表面沉静。
他现在怀里窝着一个浑身散发着暖烘烘香气的人,这人实在是漂亮的要人一条命,是轻而易举能夺走人心神的家伙,他抱着这个人,被这人夹着大腿,缠的乱七八糟,却又不敢甩开,只能暗暗压抑自己不平静的燥火,企图想一些能让他冷静下来的事情,好安安分分的度过这一夜。
是的,他打死也不在以后和这个少年躺一起了。光是一日就这样痛苦难耐,若日日如此那还得了?!
他想来想去,默念起金刚经来,经文总是使他平静,其他从前很好使,不然他也不会倒背如流。只是今日总也有些不同往日的情绪萦绕心头,他怀抱着他的爱人,身体里藏着一只梁国用来控制他的蛊虫,鼻尖是爱人的发香,体内燥火涌动心头却是寒冷如冰。
龙应在黑夜中猛的睁开眼,实在是无法就这样抱着燕千绪睡觉,但也有着极大的恐怖的意志力,硬是让身体保持原样,不动弹一丝一毫。
他那深邃的眼里望着无边的黑暗,在昏昏沉沉的暗香里,记忆起自己在永不见天日的房间里被毒打,被囚,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一无所知的男孩被洗脑,培养成自己的替代品
那是一段极度压抑的日子,龙应其实在刚到梁国不久就被控制起来,梁国皇帝手段了得,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就是被沅国皇帝选中的下一位大统继承人,开始一系列的阴谋布置,其中包括让他学会写冒牌货的字体;包括让他把过去所有的一切记忆都讲给冒牌货听
期间那冒牌货出去后,他就更无法获得自由,既是成为了梁国最有力的底牌,又成为了最不可控制的囚徒。
梁国生怕他和假货长大后样貌便天差地别,因此为了更好的利用,竟是从小便在他脸上动刀,一笔一划的由江湖术士亲自割皮埋线,以至于很多时候他无法做出更多的表情,还无法待在极为炎热的地方,不然面上就犹如有无数虫子撕咬一般疯狂疼痛。
他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才从那样一个牢笼里逃出来,现今最最重要的事情根本不是怀中人,应该是如何努力的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那个冒牌货死去!
首先,龙应知道,自己腹中的蛊虫每月发作一次,若没有母虫蜕的壳所做的解药,他就必须听话。当然,梁国也不会亲手杀死那个假货,假货会犹如自己的替补,一旦自己不中用了,或者出了什么大的纰漏,就会再度被推出到前台来,搅浑整个局面。
他此刻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稍微有一点不注意,便是粉身碎骨!
可他不要死,他凭什么要死?!
父皇明明是交他保护这大沅,若是没有那个冒牌货,梁国也绝不会有恃无恐的在当初参与灭沅一事。说来说去,那个冒牌货简直就是整个阴谋最初的恶瘤,不割掉,剁烂,拿去喂猪,龙应是今生都不会有一个好觉!
想到这里,龙应身上被怀中人挑起的火当真熄灭了。
他心中满满装着复仇和生生死死的事情,再也容不下一个妖精一般的爱人。
他不需要爱人,等找个机会,就和这个燕千绪一刀两断,更何况听太子说这个燕千绪是个不安分的,不知道给原来那个假货找了多少奸夫,合该早早的打发走,也就那假货还捧着宠着,以至于他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后才会如此掣肘。
秦昧
忽地,黑夜里,怀中人轻轻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龙应假装睡着,闭上眼睛默不作声。
我有点涨了燕千绪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龙应满脑子问号,但又清楚这个时候再装睡是极不妥当的:嗯?他声音沉甸甸的透着一点沙哑。
燕千绪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龙应主动来帮他缓解胀痛,撒娇似的自己主动凑过去,把龙应的脑袋抱在怀里,往那不安分的到处飘香味的地方压。
龙应十分配合,他从这人对自己的言行举止中就看出那个冒牌货对燕千绪可谓是毫无威严,予取予求,一句话,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假的就是假的!要是他有一个爱人敢对自己忽冷忽热还找野男人,他非打断爱人的腿不可!但他此时为了保证自己身份不被怀疑,也没有办法反抗,只能一下子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傻蛋被迫撞入水中,溺水般吞了好几口味道偏甜的有点粘稠的水。好在龙应是个好学机灵的,在溺死前学会了游泳,但脑袋始终是进了水,方才那孤冷阴鸷的恐怖气压瞬间被水挤没了,只剩下本能
婴儿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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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