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充满恶意地推测:“上厕所没带纸被关厕所里了吧?”
“……,”魏莱梗了一下说:“他上节课就不在了。”
沈昼叶玩着贪吃蛇,恶毒溢于言表:“那他就是在厕所坑里被困了两节课——真惨,真惨啊。”
“……你对陈啸之的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那不然咧……”
魏莱没说完,李老师手里捏着个绿灯泡,猛地抬起了头。
“沈昼叶,魏莱?”年轻老师看着俩小姑娘,拧着眉头道:“怎么,课桌的舞台不够你俩发挥?悄悄话说这么大声,这课你们来讲算了。”
沈魏同桌二人:“……”
“太嚣张了,”老师斥责道:“太嚣张了。你们这个组还能不能行?陈啸之吧陈啸之带头翘课,你们俩吧俩人嘀嘀咕咕说小话,徐子豪?徐子豪你干嘛呢?”
徐子豪一个哆嗦,将正在打勇者斗恶龙的NDS合了起来……
“不着调。”物理老师拧着眉头道:“徐子豪把你那个游戏机给我送上来!”
接着,物理老师将灯泡捏在手里,宣判了沈昼叶的死刑:
“——沈昼叶?”
老师道:“下课和陈啸之一起,来我办公室一趟。”
和谁?沈昼叶不想和陈啸之一起,竭力分辩:“可是他现在不在……”
“那你就等他回来,”
物理老师说。
“跟他一块儿。今天下午,来我办公室报道。”
陈啸之回来的时候,恰是课间。
他回来的时候拎着个袋子,显然是不知去了哪里玩,一路跑回来的。那袋子里叮呤咣啷的,一看就是吃的东西。
沈昼叶盯着那小袋子咽了咽口水,真实地觉得自己太凄惨了。
她中午为了在陈啸之面前装逼,没吃饭,饿得肚子都扁扁着,下午上课时随便说了两句小话,却还没说几句话就被物理老师点名批评,如今居然还要和陈啸之一起,去初三物理教研组挨批。
和陈啸之沾边就倒霉……难怪那封信上不让她和陈啸之走得太近。
……
下午四点。
沈昼叶推开初三教研室的门的瞬间,肚子适时咕地一声,她忍不住揉了揉肚子,神情惨淡地朝里看了看。
教研室颇为干净,阳光金黄,窗边立式空调上长着片瀑布似的绿吊兰。
陈啸之不受控制地瞥了眼沈昼叶毛茸茸的发旋儿,又欲盖弥彰地冷静道:“老师好。”
李老师从教案抬起头:“进来吧。”
下午最后一节课,有课的老师去上课,没课的老师都提前下班接孩子去了,此时教研室只剩一个伶伶仃仃的李正廷。
十五岁的沈昼叶:“老师……”
“先坐下,”李老师严肃道:“你们两个都坐。”
陈啸之拿了俩凳子,人模狗样地分给沈昼叶一个,两个人在老师面前坐了下来。
李老师穿着件格子衬衫,捧着个摔得凹凸不平的、刻着北大校徽的保温杯,平和地问:“小沈,潘老师和我讲,你是国外回来的?之前在哪个国家呀?”
老师居然和班主任通了气!在国内读书上课说小话的后果这么严重吗……她诚实答道:“之前在美国,爸爸妈妈都在那边工作。”
李老师沉吟片刻,问:“我记得你爸妈是搞物理的?”
沈昼叶又点了点头。
这下完了,沈昼叶要命地想,物理老师肯定会觉得我仗着以前有底子,爸妈都是搞物理的,就不听他的课……
“我妈是纳米工程的,”沈昼叶坦白:“我爸是天体和粒子物理方面的。”
陈啸之忍不住看了沈昼叶一眼,沈昼叶给了他个充满抗拒的后脑勺儿。
李老师养生地捧着保温杯,慢条斯理地问:“在以前的学校学过什么?”
沈昼叶不敢露锋:“电学热学光学力学,都了解过。”
“力学学到哪了?”李老师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却追问起了细节:“经典力学的进度如何?”
沈昼叶诚实地道:“都看过了。”
这答案太普通了——可沈昼叶一般只会说到这。
这是她在圣乔治亚诺中学读书时就养成的习惯。
——沈昼叶早慧的不只是头脑而已。
她晓得周围大多是普通的同学,如果与他们聊起自己平时看的书,会招致讨厌的道理。因此她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提及自己早就有所涉猎的更深层次的学科,更不会提及自己曾在大学旁听的事情。
李老师沉吟片刻,在夕阳下,搁下保温杯,又探究地望向她旁边的陈啸之。
少年眉毛一扬,半边脸沐浴在橙红的阳光里。
李老师隔着眼镜片,目光终于现出一丝锐利,问道:“班长,你呢?看到哪了?”
陈啸之点头,回答:“该看的都看完了。”
沈昼叶一愣。
她终于发现,李老师让他们二人前来教研室,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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