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是自己看惯的物件,用着也有些不大顺。
“换成自己的来。”姜照皊扬声道。
还是自己用惯的妥帖些。
潮平上前来铺床,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您小心着莫怀上了,到时候路途遥远,再加上在这里,到底多有不便。”
若是有万一,不能躺下静养,也太过伤身了。
姜照皊沉默的看着他,潮平这些日子,有些沉寂,并不怎么出头,他不主动散发自己身上的荷尔蒙,她并不能很快的关注到他。
毕竟是一个小太监,她身边伺候的人太多了,用人的时候,还是以宫女为主。
再加上魏珠的性子比较活泼好玩些,也就把他给压下去了。
今儿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就有些懵。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她问。
看向潮平的眼神,有些审视,不得不说,这话不该一个太监来提点,毕竟她身边还有许多嬷嬷宫女,左右轮不到太监。
潮平抿了抿嘴,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并不怎么解释。
姜照皊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摆摆手叫他下去。
别说现在不能有孕,就加上以后,她也不会有孕,已经生了四个,她是不打算再生了。
所以这个问题,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白苏笑骂:“这潮平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最近有些恍惚不说,还来提醒您这个。”
当她是死的不成,叫他来说这个。
姜照皊不置可否,蹙着细细的眉尖,瞧了外头潮平那挺直的脊背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几个宫人很麻利,很快就将这蒙古包里头收拾停当。
看着熟悉的摆设铺陈,她这才松了口气,瞧着就舒坦,是熟悉的温柔味道,感觉跟家一样,让人心生愉悦。
康熙一进来,就见摆设变了,不由得笑着问:“怎么想起来换了?”
“还是旧的好。
”她随口回。
他就笑了。
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这句话神奇的取悦了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听她说恋旧,好像这样,在一起时间久了,两人之间,就真的密不可分。
“您也喜欢?”她笑着问了,牵着康熙的手,一道坐在软榻上,高高兴兴道:“换了之后,心情很棒,瞧见您来了,那心情就更好了,简直兴奋的一塌糊涂。”
姜照皊说着,起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今儿瞧见有人送心上人一捧花,臣妾也要。”
别的小朋友有的,她必须有。
康熙有些茫然的望过来:“什么花,竟叫你艳羡成这样,专门问朕要。”
平日里金山银海的砸她,也没见她露出点笑。
到底什么样的珍贵花朵,才能叫她这么欢喜的要。
姜照皊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球:“这么多花呢,许是从草原上摘的,五颜六色好看极了。”
草原上摘的。
康熙眉目一动,心里有些不解,为什么路上的野花,也能叫她高兴。
他不明白的事,向来都是直接问的。
姜照皊听他这么问,不由得笑了,反问道:“是臣妾送你百金您高兴,还是绣一个荷包给您,您更高兴些?”
若是说这个,那自然是荷包更贵重了。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康熙有些明悟了,侧眸看向清仁贵妃,她许是有些羞赧,白生生的脸颊都染上晕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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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他没说可,也没说不可。
姜照皊鼓了鼓脸颊,不高兴,却也没有接着说。
不过一点小事,纠缠久了,挺没面子的,他爱送就送,不爱送,那就这了。
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有些盼望他能送的。
康熙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含笑捏了捏她脸颊,就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安歇就寝,姜照皊以为这一茬已经过去了。
毕竟今儿就是大庆典,之前的接触试探已经过去,该和蒙古王公好生的交流交流了。
这是第一届,一切都是琢磨着来的。
并没有特定流程。
姜照皊神射手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没见过她的,都以为是比较强壮型的女人。
娇弱和力量,向来没什么关联。
就连康熙也听到她力大无穷的传言,有些笑不出来,都说传言不可尽信,但是清仁贵妃是真的力大无穷。
只另外一条传言,就没有那么准确了,说的是她膀大腰圆,堪比杨妃。
这一句话,经过百人口之后,就更加不能信了。
“明儿穿旗装,还是朝服。”姜照皊问。
康熙想了想,蒙古族必然没有那么安分,再加上她无端起来的‘力大无穷’传言,想必是有想法的,自然是穿骑装比较好些。
“到时候,可能有人找你比试。”康熙道。
姜照皊了然,她撸了撸袖子,骄矜轻哼:“既然如此,臣妾全接下,管叫她有来无回。”
这比试自然是找女人来跟她比,她一点都不带怕的。
康熙看她这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吟吟道:“若逢上你不喜欢的比赛,尽管推了就是,左右你是君,她们是臣,陪着玩是给脸,不愿意玩,也不敢明说。”
是不敢明说,但是敢暗着说。
“无事,尽管放招就是,不带怕的。”
康熙含笑摇头,到底把她身边伺候的太监,换成了翰林院的编修,旁的不说,只要知识储备量,比太监强一些就成。
鉴于太监独有的特征,特意挑了去年的谈话过来,长的俊秀非凡,偏又饱读诗书,文采斐然。
还是姜照皊的表哥,就是颜家的嫡长子,名唤颜斯旻,今年不过及冠,生的好,长的
也好,人也聪慧,只如今还未娶妻,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今儿扮演太监,心里难免不虞,一张俊秀的小脸板着,看着就知道不高兴。
姜照皊搭着潮平的手,施施然的往前走着。
等看到颜斯旻的时候,她不禁怔了一瞬,原就听说了,不曾想,比想象中还要芝兰玉树些。
“咳。”康熙清嗓子。
姜照皊就别开脸,目光平平的看向底下的众位夫人。
在这个时候,其实蒙古族对大清的尊敬度并不高,压制汉人的跪拜礼,在这里不盛行,单手覆在胸前,欠欠身,就已经是最高礼节了。
“起身。”她轻声道。
说着就和康熙一道,坐在了主位上。
“朕在宫中,多念着蒙古诸族……”他的发言半是寒暄半是自夸,洋洋洒洒说了将近一刻钟,姜照皊听他引经据典,从千年前到百年后,从以前说到未来。
他侃侃而谈,底下众人都仰望着他,安安静静的听他说话。
姜照皊无数次庆幸,她穿越的是康熙朝,而不是更为闭塞的雍正朝,或者是好大喜功的乾隆。
但是不得不说,康熙最为难搞。
他信手拈来一段演讲,听的她不住点头,纵然只是雏形,但也有点后世的意思在,非常有前瞻性。
姜照皊没忍住鼓了鼓掌,笑道:“万岁爷厉害。”
她捧场了之后,大家都跟着捧场,鼓掌的声音不绝于耳。
颜斯旻看着她,抿了抿嘴,垂眸想,这人惯会溜须拍马,瞧瞧这时机掌控的多好。
气氛到底被她炒热了些,见她性子好,不少夫人就开始搭话了。
姜照皊笑吟吟的,没有一点架子,一一回了。
不少夫人都是头一次见她,瞧见真人之后,不由得惊呆了,说好的类杨妃呢,这分明是类赵妃,轻盈体态可做掌中舞了。
那细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不少夫人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腰,着实比不得,瞧着可要细上不少。
她不过平平走到众人跟前,却叫人觉得,天上神女款款而来。
这样的人,射箭很厉害,简直就像是个笑话,就算随口胡说,也没有这般离谱的。
当即就有夫人不乐意,起身之后,扬声道:“奴才有一女儿,今年十六,平日最
爱弯弓,不知可否跟娘娘一比。”
姜照皊看向这位夫人,她年纪略有些大了,生的膀大腰圆,五大三粗,比她身旁的爷们还壮硕些,这嗓门自然也洪亮些。
“可。”姜照皊随口应下。
那妇人原准备了一肚子冠冕堂皇的话来说,不曾想清仁贵妃直接应下,竟叫她噎住了。
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少女,穿着火红的骑装,头上带着珍珠头面,缓缓走来。
撞衫了,姜照皊面无表情的想。
但是撞衫这种事,谁丑谁尴尬,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然等那少女走近了些,红润润的小嘴抿着,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毕竟她地位没有清仁贵妃高,也不能叫人去换掉。
“臣女萨尔其拜见皇上、娘娘,祝大清金瓯永固。”她声音清脆,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大气活泼。
姜照皊听了便不禁抿嘴笑。
“你要跟本宫比试?”她问。
萨尔其一点都不虚,点点头,认真道:“都说您技艺精湛,萨尔其特来讨教一二。”
这是想先给她一个下马威啊。
这萨尔其个子很高,看着很有健康美,肢体看着就有力,想必爆发力也是很强的。
她跟她母亲不像,瞧着一点都不壮实,反而很健康好看。
姜照皊还未说话,康熙就清了清嗓子。
“咳。”
她动动眼神,康熙就知道,她是瞧着好看,那股子温柔劲,就又出来了。
“好,来比比。”姜照皊侧眸笑,看向底下立着的萨尔其,笑了笑,才柔声道:“但凡比试,必得有赌注才是,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她这话,非常有民主感。
萨尔其显然没有想到,呆了一瞬,才朗声道:“但凭贵妃娘娘处置。”
姜照皊点头。
她没有说自己输了,赌注是什么,对于她来说,就没有这个选项。
宫廷深深,别说她们觉得她在射箭一道上不成,若不是她自己,她也是不信的。
问就是天赋异禀,平平无奇小天才,没有第二种说法了。
比试三局两胜,过程也非常简单,射移动靶就成,谁在规定的时间内,十环最多,谁就赢了。
姜照皊挽弓,试了试手感。
想了想,她侧
眸看向康熙,轻声问:“臣妾想用您的弓,不置可否?”
这话被颜斯旻听到了,登时一个恃宠而骄的帽子又扣上了,这样的御制物品,哪里是一个贵妃可以随意取用的。
皇上定然不会答应。
以他的了解,万岁爷英明神武,又岂是一个妃嫔能指派动的。
“可。”康熙随口应下。
颜斯旻觉得有些打脸,他是皇帝,怎么能这般宠着一个妃嫔。
就算是贵妃,不同一般小妃嫔,那也不可。
颇有昏君之像,然而想到这些年对皇上的评价,颜斯旻突然不知道是自己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就挺茫然的。
御用弓箭自然跟一般不同,那手感和形制就非同一般,弓的头部还雕刻着盘龙,瞧着威武极了。
姜照皊随意拉了拉,见没有阻碍,这才放下心来。
万一等会拉不开他的弓,岂不是丢人了。
这么想着,她这才笑吟吟的起身,来到萨尔其边上,笑道:“等会儿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萨尔其不服气,她强行压下想要冷哼一声的冲动,告诉自己,这是大清的清仁贵妃,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可以随意的打骂。
“那就来比比。”她道。
姜照皊笑容一收,变的严肃起来,她一跃上马,高高在上的看着萨尔其,表情没有方才的慈爱,而变得冷厉起来。
并不去看萨尔其,她打马射箭,面前是不停晃动的靶子。
挽弓。
射箭。
心无旁骛。
周围山呼万岁的声音响起,她充耳不闻,只好生的做自己的事。
康熙一直注视着她。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在草原上奔驰的清仁贵妃,远比在宫中要灵动的多。
在宫里头的时候,她总是懒洋洋的,瞧着慵懒极了。
而如今神采飞扬,耀眼的像是天上那不能直视的太阳。
他心潮浮动,看着她,一直都不肯移开视线。
收弓。
姜照皊策马过来,那马跑的飞快,骑在马上头的清仁贵妃,笑容灿烂。
“多少?”她随口问。
每一局十个靶子,想必九成还是有的,她信心满满的想。
康熙离得远,又只顾着看她了,对于她的成绩并不知晓,听这么问,就看向一旁侍立的记录
官。
在众人的盯视下,他没忍住又重新看了一遍。
抖着嗓子唱名:“清仁贵妃共三十靶,中靶心者共三十,其余无。”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由于有心压制,这题目设的也难,距离百米的移动靶,一般人小心翼翼,也不能三十无余。
况且清仁贵妃瞧着闲庭信步,并没有过多的考虑。
这靶子是蒙古这边准备的,也说不上什么能够作弊。
大家都看向一旁的萨尔其。
她是草原上的明珠,最美丽的花朵,也是最有活力的那一个,从来就没有她赢不了的局。
然而今天实在太过玄乎了,三十靶,一点错误都不出的情况下,也只是平局。
可以说,不用比赛,就已经输了,和满分比,还有什么可比的。
她那么惊艳,不论是身姿还是箭法,都特别的无可挑剔。
能够赢清仁贵妃,怕是做梦罢了。
这么想着,到底心里不虞。
萨尔其不过一个小姑娘,哪里能压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只阴着脸,跨上马之后,仍旧有些不高兴。
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这种奇耻大辱。
一场注定会输的比赛。
她没有清仁贵妃好看,没有清仁贵妃的英姿飒爽。
她是样样不差,但是和清仁贵妃比起来,完全被碾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