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拯救(2 / 2)

无情的圣光让它灰飞烟灭。

依兰落到了地上,她打了两个滚,再接再厉,向着石台爬过去。

这一回,那层黑纱一样的东西缓缓在魔神的躯体上游走,不敢再贸然变成骷髅攻击依兰。

她有恃无恐,继续扒在盒子边上叫他:“喂!醒来!快点醒来!”

忽然,盘在盒子里面的尾巴尖轻轻地甩了一下。

依兰激动地瞪圆了眼睛:“你醒啦!快点,快点出来!跟我走!”

它吃力地向着她伸过来,伸到一半,无力地坠了回去。

依兰发现,瘟疫领主把那层黑纱变成了胶一样粘的丝线,把魔神的身躯粘在盒底。

它要阻止她把这条尾巴带走!

‘得把他的身体弄出来……’依兰转动着眼珠。

尾巴尖尖再一次抬了起来,然后坠了回去。

依兰觉得好像有一根针扎中了自己柔软的心脏。

噢,她好心疼这条尾巴!

她吸了吸气,当它再一次伸向她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探出自己的尾巴尖尖,钩住了他!

就在这时,一声粗哑冰冷的笑声响了起来:“抓住你了!”

是瘟疫领主克尔苏德拉!

上当了!

原来不是尾巴动了,而是瘟疫领主故意抬起尾巴来骗她!

依兰心里倒是一点儿都不后悔。

她觉得,眼睁睁看着他向她伸出手却不施以援救的感觉太糟糕了,糟糕到她根本无法容忍。

她的全部意志都要求她这么做,绝不后悔。

而且……她其实有一个打算。

依兰小毛线瞬间就被拖进了盒子里面,那层黑纱像水一样涌过来,裹住了她。

绒毛的尖尖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刺痛。

“风!”

一道道风刃胡乱切割。

她知道克尔苏德拉现在也非常虚弱。

它只能不断地用那些瘟疫黑纱来淹没她。

反倒把她送到了尾巴的边上――中间没隔着黑纱。

她的绒毛‘刷刷刷’地刮,刮在他这具石膏一样的身躯上。

“醒来!快点醒来!”

“给……我……吞!”瘟疫领主开始了恐怖音波攻击。

更多的黑纱袭击依兰的绒毛,绒毛尖尖传来了火辣辣的刺痛。

瘟疫领主在用侵蚀魔神身躯的办法对付她!

“风!”“冰!”“风!”“冰!”

依兰瞪着她眼睛,鼓起身体,拼命反抗。

只要撑过去,圣光攻击一波一波降临,瘟疫领主就会越来越弱!

只是……绒毛尖尖真的好痛好痛……

“呜呜呜……风!”小奶声渐渐变得沙哑。

“醒来……呜……快醒……风!”

又一波圣光攻击降临。

瘟疫领主发出了凄惨刺耳的咆哮声。

依兰斗志昂扬,用力把那些黑纱顶出盒子,让圣光烙穿它们。

眼看着依兰就要成功了,那层黑纱变得越来越薄,有些地方甚至都覆不住魔神的整条尾巴。

‘再加把劲!’依兰皱着眼睛,蓄足了全部力量。

没想到的是,一波圣光攻击结束之后,瘟疫领主忽然怪笑起来:“可怜的小东西,你以为你要成功了吗?不不不!……我终于叫醒了我的好兄弟,深渊领主克苏尔特!兄弟!你还不动手吗!与我联手……一起吞噬这个弱小的神格……”

噢!

依兰狠狠甩了甩尾巴。

连深渊领主都被唤醒了,魔神的尾巴还在睡!

“喂!”依兰小毛线发出了尖叫,“他们要联手啦!你怎么还不醒来!”

‘刷刷刷刷!’绒毛疯狂蹭魔神的身体,尾巴戳戳戳戳,戳到了他的尾巴尖尖。

忽然像过了电一样。

她猛地一抖,身体下面的尾巴也重重一抖。

瘟疫领主再一次化成了黑骷髅。

张开大口,从上往下一口吞掉了依兰小毛线。

天哪,这和她在来的路上做过的那个梦多么相似!

那个噩梦真的变成了预兆。

依兰感觉到毛绒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被魔神封印在神格里面的深渊领主克苏尔特。

魔神封住了她的痛觉,她能感觉到这个毛绒身体正在从内部撕裂,但是她丝毫也感觉不到痛。

依兰压着眼睛,静静地等待。

终于,毛绒球正中被‘刷’一下撕开了一道裂缝,她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无比庞大的深渊怪物正在撕裂空间封印,想要从神格里面爬出来和瘟疫领主联手!

依兰的小心脏‘怦怦’乱跳。

其实……最坏的情况她已经预料到了。虽然真发生了有点糟糕,但是她早有准备。

她是一只留了后手的毛绒球!

依兰小毛线发出了尖利的小奶声:“这就是你们全部的本领了吗!现在该轮到我了!呀啊啊啊啊――”

她顺着毛绒球正中的裂缝,猛地把自己向两边撕开。

圆圆的毛球球‘呼啦’一下就张成了一只很大的风口袋。

她猛然向上一吞,把瘟疫领主克尔苏德拉凝成的黑骷髅反吞进了毛球里面!

克尔苏德拉愣了一下,然后狂笑起来:“愚蠢的弱小神格……想吞噬我?你这是……自寻死路!”

这样吞下瘟疫领主当然是自寻死路。

只吞一个深渊领主就已经难以消化,再把瘟疫领主吞进去,一定会被这两只怪物联手反噬的。

不过,依兰自有打算。

张开的毛绒大口袋吞下瘟疫领主之后并没有合拢,依兰顺势继续往下一吞――

“嗷呜!”

她把魔神的那截断尾也吞了下去!

“啪。”

一个鲜红的手印印在了霍华德的车厢壁上。

他从满桌文件中抬起头,看到黑发少女跳上了战车。‘她’浑身是血,喘着粗气倚在车壁上。

“药剂公会的拍卖场,全部,感染。”沙哑的声音伴着白气从‘她’嘴里冒出来。

霍华德的腮帮子上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他踢开面前的文件桌,一边大步走向战车外,一边转头上下扫视了‘她’一圈:“伤在哪里?”

脚步一顿也没顿。

魔神大人哑声说:“不在要害。行动。”

他用手撑着车厢壁,和霍华德一起走出战车。

“拍卖会一般是九至十点。”霍华德看了一眼钟表,“还有八分钟――如果拍卖没有提前结束的话!”

“做好清洗全城的准备。”魔神冷冷地说。

“是啊!”霍华德从牙缝中吐出一丝浊气,“凡事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全员――听令!”

骑士们‘刷’地立正,紧张地注视着这位军事领袖。

霍华德下达了命令,骑兵团迅速出动,战车轰隆隆地驶向拍卖场。

“情况紧急来不及叫医师,伤在哪里?我先替你包扎一下。”处理完正事,霍华德的眸光中流露出担忧,他望向魔神身上那些血。

“包过了。”魔神平静冷淡地说,“身上这些是别人的血。”

“伤在哪里?”

“左肩下面。跳墙的时候被轻弩射到了。”

霍华德惊讶地看着他的伤处:“弩呢?”

魔神看白痴一样看他:“当然拔掉了。”

霍华德眼睛里的薄冰彻底化开,湖蓝的瞳眸中一片惊叹:“只有最勇敢的士兵,才有自己断弩、拔箭的勇气!”

“不然留着当装饰?”魔神没好气地说。

他随手把皮甲拉开了一点,看了看裹住肩部的那些细麻布。

他是用牙齿咬着绷带打的结。

倒是没渗血。

伤口很疼,不过这种疼痛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事。

他有一点郁闷,心想:‘明天那个娇气的家伙肯定要哭鼻子,想想就让人无比暴躁!’

“你哪来的绷带?”霍华德忍不住问。

“尸体上捡的。”

霍华德捏了捏双眉中间:“老林恩真是……什么都教啊!”

魔神没吭声。

拍卖场,到了。

因为刚开场的时候乌玛丝直接用高价拍走了一盒草药,导致拍卖会比原定时间提早了两分钟结束。

第一个离开会场的人是被骑士们押回来的。

现在拍卖场已经被封住了,参加拍卖会的都是有身价的人物,他们挤在拍卖场前方的空地上,对着士兵们破口大骂,有的甚至试图冲击士兵们的防线。

面对这些看起来正常而健康的贵族,士兵们下意识地没怎么注意距离,有的地方甚至被人冲到了五尺以内!

霍华德立在战车上,目光暗沉。

他挥手下令:“每个人,原地退后三十尺,上弩。从现在开始,任何人只要走动一步,射杀。”

“遵命!”

命令下达的第二秒,就有一个瘦高的贵族迈开大步向前走:“我是利兹安家……”

“嗖。”一枝弩.箭扎在他的额心。

瘦高的贵族难以置信地睁着眼睛,倒在地上。

“啊――”一个吓破了胆了年轻贵族往后跑,也被无情射杀。

大公的命令是,走动一步,死。

军令如山。

瘟疫很快就发作了。

空地变成了人间炼狱,华贵的衣装包裹着一具具黑尸,倒伏遍地。

火弩落进去,点燃了一大片。

事情还没完。

刚才有士兵和感染者接触过!

二次感染在半个小时之后爆发在军队里。染病的士兵们凄声惨叫着,光明铠甲中的身体萎缩成一具具黑尸――黄金面罩和铠甲根本无法防御黑瘟疫。

这还是来自首都的骑士们第一次亲眼目睹瘟疫爆发的全过程。

只是稍微大意了一点,瘟疫就被带回了军中,传给了大片同僚。

幸好在第一波瘟疫还没有发作的时候,霍华德已经当机立断让所有的人原地退后了三十尺。

三十尺的距离,隔绝了第三次大爆发。

一枝枝火弩射过去,火光闪烁在黄金铠甲中间,异常耀眼。

悲痛、惊心、后怕、愤怒……

骑士们的眼睛里含着泪光,凝视这一片火焰。

军队离开拍卖场的时候,人数足足减少了三分之一。

冲到最前面的这一批战士,都是身手最利落,也最为勇往直前的。

而前排的战士们,一个也没能幸存下来。

霍华德沉默着,挥军直奔卡尔家的庄园,将这座‘屠魔者’的宅邸团团围住。

“乌玛丝从来没有连续释放两次瘟疫的记录。”大公的声音又冷又沉,“我猜她现在暂时无法再次用瘟疫攻击――我愿赌上自己的命。”

他大步踏下战车,出行以来,第一次郑重地戴上了纯白的头盔,只露出一双冰湖般的眼睛。

“士兵们!”他走了最前方,举剑,“跟随我!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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