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还是幼崽吗?”
听到这一句,魔神大人的脸差一点裂成了两半。
依兰还是第一次看到魔神炸毛。
他的声音比平时大了很多:“是你这个孱弱的东西拖累了我的形态!我,黑暗神本神,就是我平时那样的!”
气急败坏之下,连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唔……”依兰无辜地看着他。
不信,根本不信,七王之墓里面的金属凹槽不就是这么大吗?
魔神掐住了眉心。
她用力蹭了蹭他的手背:“别烦恼啦,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更加无力解释的魔神:“……”
就连她当面的表白,也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他总觉得那是一种敷衍或者……安慰?
他真后悔那天在魔法森林里,没有让她见识见识他究竟是不是幼崽。
“等等!”依兰小毛线忽然炸起了绒毛,“你是说,跟贤者玛琳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是神了吗?”
他放下了手,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这么确定那是你?”
依兰垂下了小眼睛:“应该是我没错,女贤者让我感到非常熟悉,看着那些画面我的心里会涌现激烈的情绪,而且,我第一次和你交换身体的时候,使用这个毛球身体就非常顺手,根本不需要时间来适应,当时你都没有觉得奇怪吗?”
“自然女神?”他眯着眼睛。
依兰无辜地看着他:“让我们一起找回真相吧!你现在还确定,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吗?”
魔神嘴角抽了一下,高傲地转走了眼睛:“呵。”
他用侧脸对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别妄想我会对你说什么前世今生念念不忘的腻歪话。”
“我也一样!”她皱起眼睛冲他炸毛,“幼稚鬼!”
她原地一蹦,用后背对着他。
两个人的冷战持续到天亮。
依兰抱起了合金匣子。
“喂,”她不情不愿地说,“我本来打算带你去布蕾雅那里,由你来挑动她的情绪,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那现在,你还想去吗?”
匣子里面悄无声息。
依兰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撇撇嘴,把匣子往床板下面塞。
“去。”没有情绪的声音飘出来,“这个地方令人心烦。”
依兰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用一块布包住了匣子,像拎饭盒一样拎在身侧。
她走向关押布蕾雅的地方。
因为布蕾雅是她抓住的,并且她一直和弗雷统领在一起查案,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魔法师关押犯人的地方是一座青色的塔,塔里面没有设龙晶灯,拳头大小的塔窗里面照进来一点阳光。
弗雷和布蕾雅在一起。
依兰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法师守卫给她开启牢房的时候,弗雷脸红脖子粗地蹲在地上,看着有些狼狈,而布蕾雅则端坐在稻草堆上,身上戴着抑制魔法的镣铐,脸上摆出一副冰冷不可侵犯的表情。
虽然她现在被关押在这里,但罪名还没有定下来,加上她的身份不一般,所以并不会受到苛待。
听到依兰进来,弗雷重重用手搓了两把脸,偏仰了头,很无奈地告诉依兰:“她一个字也不说。”
依兰仔细打量了一下牢房。
因为是魔法师的重地,所以这附近都没有圣光的痕迹。
“我可以和布蕾雅统领单独聊一点女性之间的话题吗?”依兰问。
“噢,当然可以。”弗雷拄着腿,慢慢站起来,走出一步之后身体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
看来他已经在这里蹲了很久,脚都麻掉了。
依兰目送他离开,锁上了门。
布蕾雅抬起眼睛,冷冰冰地瞥了依兰一下。
“我带了午餐来。”依兰解开布包,摁了下合金匣子的开关。
在等待匣子的合金密门层层开启的时候,依兰没话找话:“唔,大概你现在也没有什么胃口。这里的环境的确不怎么样。”
空气里仿佛有一根弦轻轻拨动。
“嘤――”
依兰眨眨眼睛,迅速关上了匣子。
唔……把魔神大人当工具来使用的感觉真的好奇怪啊!
被魔神挑动深藏的欲望之后,布蕾雅的眼神中渐渐浮起了清晰的暴躁,情绪很快就稳不住了。
她盯着依兰,目光变得复杂。
“别紧张,我不是来聊凶杀案件的。”很不会聊天的依兰笨拙地说。
布蕾雅冷冷地笑:“你算什么东西,在你面前我需要紧张?”
依兰非常满意布蕾雅的态度。
“噢,我叫依兰?林恩,你应该已经非常了解了,”依兰略有一点局促地自我介绍,“就是白休写在羊皮纸上的那个名字。”
布蕾雅的眼睛里晃过一抹迷茫,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
依兰没放过她的每一丝表情。
“可是我对你却很有兴趣。”依兰摆出一副很欠揍的天真的样子,“我实在不明白,你出身魔法世家,长得漂亮,拥有最好的资源,像你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要嫁给弗雷啊?”
布蕾雅瞳仁收缩,肩膀微微绷紧:“我的私事轮不到你来操心。”
依兰凑近了一点,神秘兮兮地说:“难道说,你故意嫁给了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在你面前没有任何话语权的人,就是为了方便你在外面找别的男人吗?”
“放屁!”布蕾雅爆了句粗口,“你知道什么!”
依兰微笑:“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你和弗雷统领的婚姻、你和巴什龙的私情,怎么,你自己做过的事,别人还不能说了?”
布蕾雅胸膛起伏,鼻孔微微张大,眼睛里闪动着剧烈的情绪。
愤怒、厌憎、鄙夷。
情绪沸腾,咬牙切齿:“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评价我?”
“那不然呢?”依兰天真地眨眨眼,“除了和巴什龙私会之外,难道你还背着丈夫干了什么伟大的事业吗?”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光……”布蕾雅惊觉不对,猛地抿紧了她那对非常薄削的嘴唇。
她的眼神中闪过惊恐,飞快地把话吞了回去。
光?光什么?总不能是光明吧?
依兰仔细打量着布蕾雅,直觉告诉她,布蕾雅身上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如果能弄到真言之琴就好了。’依兰暗暗琢磨。
稍微冷静了一点的布蕾雅用憎恶的目光看着依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你算什么,卑贱、低劣,小人得志。”
她此刻的表现让依兰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弗丽嘉。
她到现在还记得,弗丽嘉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就是用这种居高临下、冰冷敌意的眼神。
翻译成人类语言大概是这样:一条蛆也妄想爬上我丈夫/儿子的床。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布蕾雅果然厌恶地继续开口了,“在我眼睛里,你就只是一条卑贱的蛆虫而已。少痴心妄想,别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依兰:“!!!”
这是什么惊人的直觉吗?
“我保证你会死得非常难看,”布蕾雅继续吐露她的憎恨,“我等着那一天。放心,用不了多久!”
“预支一个我死亡的结局,这样就能安慰你自己了吗?”依兰用尖酸的语气说,“你以为和巴什龙花样百出地滚床单,他就会帮你做所有的事情吗?现在还有谁能帮你,你能指望的不就是他?”
布蕾雅唇角浮起一个轻蔑的笑容:“巴什龙算什么东西。”
“那不然还能是谁。”依兰非常顺嘴地问。
布蕾雅冷冷地笑了一声,眼睛里浮起了骄傲的光芒:“你死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我告诉你,你现在的得意毫无意义!”
“哦,再见!”依兰知道她已经提起了警惕,再也问不出什么,于是果断起身离开。
布蕾雅的表情重重扭曲了一瞬。她已经在心里准备了一万句嘲讽抨击的话,准备倾泄在依兰的身上,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走了……
依兰一边走,一边回味着布蕾雅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依兰!”一道高大的身影追了上来。
依兰回头一看,是弗雷。
他的表情十分复杂:“你是故意刺激布蕾雅吗?虽然这样可以让她开口说话,但是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噢,你居然偷听女士们的对话。”依兰鄙视地看着他。
弗雷:“……”
“好吧,”依兰把胳膊抱在胸前,“既然都听见了,那么弗雷统领就和我随便聊聊吧。首先,我不认为布蕾雅是杀害白休的真凶,你觉得呢?”
“什么?”弗雷愕然。
“我提到白休写在羊皮纸上的我的名字时,布蕾雅十分茫然。”依兰微笑,“第一时间把白休灭口,证明凶手非常在意这件事情,在意我。在白休死后,凶手应该尝试过找我,想把我伪装成‘畏罪自尽’这样子。”
弗雷微张着嘴巴,眨了眨眼睛。
“所以没那么快忘记那张羊皮纸的。”依兰看了看天空,“而且昨晚和她在街道上战斗的时候,她的反应告诉我,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等等,”弗雷站在了原地,“你是说,布蕾雅被人冤枉吗?”
依兰耸了耸肩膀:“只是随便聊聊,说说个人看法而已。没有证据,别太当真。”
弗雷满怀着希望和忐忑地开口:“那么,和巴什龙的那些信件……是不是也有可能是伪造的?是巴什龙和什么人联手污蔑布蕾雅吗!我刚刚听到她说,‘巴什龙算什么东西’!”
依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可怜的丈夫。
她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其实现在你已经是一位高级大魔法师,也成为了一名统领,就算没有布蕾雅,你也拥有大好的人生。”
弗雷苦笑:“是啊,当初我追求布蕾雅,目的并不单纯。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而我,从来也没有真正得到过她,我投入了太多感情,现在让我放弃她,我怎么可能甘心?如果她真是凶手,参与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业,那我还可以说服自己得到解脱,但你现在告诉我她很可能是冤枉的。”
“她和巴什龙的事情是真的。想开点吧!”依兰抬起手,正想拍一下弗雷的肩膀,忽然想到了什么,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弗雷:“?”
依兰想起了来自布蕾雅的敌意。
她摸着下巴,犹犹豫豫地问:“弗雷统领,昨天晚上当着布蕾雅的面,你是不是一直在偷看我?”
弗雷:“?!”
他惊恐地抽着嘴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晚那种情况我哪有心思管你,我连你站在哪里都没注意!”
“那她干嘛吃我的醋?”依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