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明是在国公府里长大的,平日里见到的大多是千娇百宠养大的官家小姐,断没有哪个丑得有碍观瞻,大多都娇美可爱,是以他不甚在意别人的容貌。他很快回过神来,又聊回了自己的兴趣爱好:“盛姑娘,那些唱词你可有看过?”
盛景意说道:“看过好几本了,只是唱得很一般,还得多学学。这次含玉姐姐带我出来见见世面,我正好看看别人是怎么唱的。”
徐昭明就喜欢这种认真好学的人,他说道:“那你好好听,别浪费了你的好嗓子。”
盛景意乖乖点头,与徐昭明一同跟上前头正等着自己的含玉。
徐昭明欢欢喜喜地与含玉打了招呼,问她有没有学他送的新曲子,两人飞快就新曲子之事交流完后徐昭明才恋恋不舍地与她们话别,免得一会他祖父见了又要揍他。
盛景意乖巧地跟在含玉身边,从侧门往里走。
对于普通人来说,哪怕是从小小的侧门走进行宫,那都是天大的荣耀。
盛景意以前拍古装戏去的都是影视城,很少有实地取景,这回有机会见识真正的行宫,她免不了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虽然韩知府兼任行宫留守,却不可能借用整个行宫,她们被仆妇验身之后便沿着曲折的回廊被往里带。
盛景意时而看看庭中的花木,时而看看梁上的彩画,觉得样样都很新奇。这和后世变成景点的古建筑不一样,花木是按照时人的喜好栽的,彩画也绚丽鲜活,没有记忆中那种久不住人的寂定感。
小土包子盛景意走到回廊尽头,挨着含玉在供伎人做准备的偏院歇脚。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她们前脚刚到,后脚来的便是如意楼那对双生姐妹花。
那对双生姐妹花见到含玉,微微讶异了一下,接着便浅浅地一笑,算是和含玉打了招呼。哪怕是作为竞争对手,她们这些姑娘也不兴当众撕破脸的,那会让看客觉得她们品行不好、脾气糟糕。
盛景意见她们两人长得跟模子印出来似的,当下便猜出她们的身份。她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觉得这样的小姐姐养出一个已经很了不得了,她们娘居然一下子生出两个,真是了不起!
盛景意的好奇心也就那么一点点,目光很快转到其他姑娘身上。
府君请客,自是不能只请一两个伎人,那多寒酸?少说也得把有名的女伎全请来助兴才够牌面!
这次能到场的,大多都是秦淮河畔名盛一时的官伎,这也是官场上默认的规则。你找人弹唱助兴可以,别找那些乱七八糟的私伎,得照顾朝廷的生意!
盛景意正欣赏着纯天然的小姐姐们,便见一群韩府君家的丫鬟端着托盘鱼贯而入,给她们面前摆了些冒着热气的点心和清茶,说是一会赏雪宴开始以后她们得轮番出去献艺,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散场,让她们先垫垫肚子。
盛景意眼睛熠熠发亮。
她和其他人一样小口小口地尝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点心,等吃饱喝足了,才一派天真地转头小声问含玉:“含玉姐姐,你看我口脂是不是掉了?”她的声音虽小,却足以让旁边几个同行听得一清二楚。
含玉一顿,打量着盛景意的唇,发现上面是少了一小块。她温柔地和盛景意打配合:“是掉了点,你口脂给我,我帮你补一下。”
其他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盛景意唇上,小姑娘唇色如淡淡春樱,又水灵灵粉嫩嫩,叫人一看便想到春暖花开的暖融春日。
与她相比,旁边的含玉便显得成熟许多,可成熟也有成熟的美,含玉脸上的妆明明不算明艳,那一点水红朱唇却把她整张脸点活了!
这种颜色的口脂,她们手上好像没有?
众人思忖间,盛景意已经拿出自己带来的银管口红。
她自留的银管口红是樱色的,外壳雕的是坐在樱树下抚琴的樱花花神,别的不说,光这银管便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离她们最近的双生姐妹花一下子看直了眼。
含玉接过盛景意掏出的银管口红,用她嫩葱根般的修长手指把那樱色口红旋了出来,那口红通体泛着水润光泽,不管是色泽还是形状都十分漂亮,用起来也简单得很,轻轻涂上去便能着色!
盛景意的唇色本来就很漂亮,只需要薄涂就很好看了。含玉飞快给盛景意补完唇妆,又将口红旋回银管之内,隔绝了其他姑娘的探究目光。
有人见盛景意马上要把那银管口红收回去,顿时按捺不住追问道:“含玉姐姐,你们这口脂哪买的,样式看着很新鲜。”
盛景意见她们一个两个都盯着自己手里的银管口红看,一脸警惕地把它收了起来,怯生生地说:“这是我娘送我的!”意思是不许她们打她宝贝口红的主意。
其他姑娘都有些哭笑不得,她们够格收到府君大人的花帖,难道还缺买口脂的钱吗?谁会图她那手里那一支!
含玉笑道:“这是我们当家从林家脂粉铺那里买的,刚出来不久,兴许你们没碰上。”
各个花楼都有自己的采买渠道,像如意楼这种背后有靠山的还能去东市那些达官贵人才能出入的铺子采买,过去孙当家没少为此骄傲,在场这些人大多也会设法用东市铺子的胭脂水粉,所以听含玉这么一说,也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知晓这种新样式了。
虽然不太看得起西市的脂粉铺子,不过那银管口红看着很不错,回头一定得派人去买回来试试。
有些东西,她们不一定要用,但一定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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