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伊,你的鸡照顾的怎么样了?”女仆问道。
“最近长得不错,不过它成长的速度挺快的,我想在之后搭个鸡棚。”
“恩。”女仆点点头,看向在人群中的通辽,“凡伊,你作为人类,能理解通辽对神后殿下是否重要吗?”
通辽?凡伊没想到女仆居然会提到通辽,他不是才刚来吗?难道说刚来就惹事儿了?
“他惹怒了生命之神锐殿下。”女仆看向了玻璃窗外一双双充斥着杀气觊觎着通辽血肉的野兽们,“如果在外界,通辽已经尸骨不剩。”
生命之神……
凡伊在被女仆带入地下之前,一直都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神明的,女仆的出现他们的猜测更倾向于冷冻技术的成熟,但是如今只有凡伊知道,女仆是不死族。
当初他们从找到女仆的冰棺并不是先进的科技技术,而只是一座普通的棺材罢了,在拉斯特锐宮……不,在整个星球上,神明就是真正存在的。
而他被女仆承认了。
“你拥有对神后殿下献上忠诚的决心吗?”
他回答了是,没有任何犹豫,他选择了背叛伊塞尔,从那一刻,他就被赋予了不死族的荣耀,真正的融入了神殿。
现在就算是出去,不死族作为神后殿下仆从的象征,就算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也不会威胁他的生命,或者说,他的生命已经被固定了,不会再死亡。
“通辽对神后来说,至少现在应该是被需要的存在,毕竟神后殿下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弄进来,才一天的时间就献祭了通辽,恐怕神后殿下会不高兴的。”
“是吗?”女仆低头思考了下,抬起头,对着高大的骑士像,“骑士大人,是否需要去请示一下宫殿下呢?”
“只不过是野兽而已。”骑士的长剑反射着光芒,清冷无情,“神后殿下的居所,不可侵犯。”
通辽站在人群之中,内心却一阵阵发寒,一种奇怪的感觉直接侵入了他的周身,空气似乎都透着冷意,只要向着窗外看去,立刻就能够感受到那一双双眼睛中企图撕扯他的杀气,这些家伙觊觎着他的血肉和生命。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他们好像都是冲着你来的?”黎旭新走在通辽的耳边轻轻的询问,“你难道在做饭的时候杀了他们全家吗?”
“我使用的食材全部都是伊塞尔小队打猎来的食物,不应该有这样的效果。”通辽认真的反思了一下,却找不到什么错处,“我现在……有点害怕。”
不仅仅是害怕,而是身体本能的在恐惧,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双手无法自持的失去了力气,那些生机勃勃的世间万物似乎对他带着强烈的杀意,在回到神殿之前,他甚至被柔软的草地割伤了脚踝。
“我觉得好像随时都会被杀死……”话音刚刚落下,通辽感觉到后背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一把锋利的银色手术刀尽根没入了他的后心,瞪大了眼睛,通辽震惊的看着黎旭新,却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的是同样的震惊。
看到了这一幕的女仆突然上前直接压住了黎旭新,黎旭新被迫压在了地面,女仆的身体明明看起来非常的瘦弱,力道却大的让他毫无挣扎之力,他也没有想要挣扎,他甚至对自己为什么会刺伤通而迷惑不解。
通辽忍耐着痛楚,向着人群看不到的方向走去,在漆黑之中,只能看得到亮晶晶的手术刀依旧扎在通辽的身上。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杀人?”伊塞尔训斥着黎旭新,“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恨?”
“我和他只是刚刚认识。”黎旭新根本无法正确的解释理由,“只是,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引导我——要杀死通辽。”
伊塞尔的眼神也变了,他看向周围,从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之中,也同样的看到了完全一样的想法,在这一刻,他们虽然都在竭尽全力的忍耐,但是想要杀死通辽的心情,全都是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凡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通辽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生命之神所以被生命之神设法死亡,但是不仅仅是野兽,在拉斯特锐宮内的人也同样受到了影响。
也就是说……
难道拉斯特锐宮的神明所掌控的不仅仅是整个森林,还是整个世界吗?想到了这一层的凡伊,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通辽忍耐着疼痛离开了人群,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
爬上了楼梯,通辽不知道原来人类在受伤的情况下居然能有这么强大的意志力能够走这么长的时间,背后的伤口十分的疼痛,如果取下来手术刀自己可能流血而死,但是不取下来,尖锐的手术刀因为自己的行动而不断的切割肉更让他非常的痛苦。
爬到了最高层,通辽这才坐了下来,从他的位置能够看到一片片星空和黑色的森林,这里对生活在钢铁之国的他们简直如同仙境一般,通辽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踏入这里之后就已经死亡。
到处都是丰富的食物,也没有所谓的统治和政权,一切都原始而野生,他今天只接触了很多很美味的食材,但是明天也许他就有时间可以自己去森林里寻找各种各样的食物,也许可以跟着一直想要做的陷阱看看有没有可能逮到野兔。
“奥利斯上校,我现在,居然很想死?”明明怀抱着一大堆的希望还没有实现,但是无论怎么回想自己在白天对这里的惊叹和对在这里未来生活的向往,都无法抵抗从内心深处所传来的强烈的想要死亡的念头。
生存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也并不是失去了理想,也不是对世界所绝望,那样强烈的自己针对自己的杀意,他居然不知道如何抵抗。
背后的伤口的血液浸湿了他厨师的白色衣袍,通辽伸出手打开了玻璃的天窗,趴在了天窗上,低头看着石料的地面,不自然的身体开始前倾,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你趴在那里做什么?”少年清爽的音调突然打破了通辽一直沉浸在自己内心感情的意识,猛然之间通辽这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他居然想要跳楼。
如果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和伤口的疼痛,现在他就已经跳下去了。
所有的死亡的想法在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通辽因为疼痛和后怕一身的冷汗,手迅速的抓住了窗户控制住自己不要掉落下去。
“宋……宋知浔,我卡在这里了,帮帮我……”他的力气已经没有了,支撑在这里不掉下去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突然通辽感觉到有什么人抱住了他的腰际将自己从窗户上拉了回去,在真正的脚踏实地之后通辽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自己的所思所想在现在看来简直是就是匪夷所思,一向乐观的他为什么会想死?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医生?”凡伊问着跟在旁边的黎旭新,黎旭新感受了一下双手,所有的感觉都已经回归,刚才的无法控制的杀意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那就好,您的设施已经全部放好了吗?我是不是可以将厨师送过去救治了?”
“是的,没问题。”黎旭新点点头,靠近了通辽,确定自己再也没有那些奇怪的想法。
“你把他送去医疗室了。”两位原军人抬着担架跟着黎旭新迅速的赶往手术室,凡伊趴在窗子上往下看了一眼,少年已经不在原地。
“凡伊。”单手单脚的伊塞尔上来的比较慢,然而在看到了凡伊的所作所为之后隐约察觉到了一点异样,“你怎么了?”
“怎么了?”凡伊回过头对着伊塞尔,笑了,“您行动不方便就尽量在一楼吧,一楼的设施都很齐全,毕竟神后殿下拒绝您使用机械手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神后殿下?你现在……”
“我已经决定要全心全意的效忠神后殿下了,很抱歉原上校。”
伊塞尔没想到凡伊倒戈的这么快:“没什么,现在的状况来看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其实很喜欢您的上校,因为您总是能够体谅别人的心情。”凡伊的笑容隐没在月光之中,“所以我也希望您能够体谅他人,我们既然已经身在这里,一同效忠拉斯特锐宮是最好的选择,对吗?伊塞尔原上校。”
——
宋知浔回到神殿的时候脑海中已经昏昏沉沉的了,他虽然知道自己在回去但是脚下虚浮,脑袋很晕,太过繁杂,因为强行接收了锐庞大的记忆信息他现在脑壳疼的不行。
“神后殿下,您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是否需要我的帮助?”似乎有人站在宋知浔的身边,但是宋知浔却已经没有办法再看清楚是谁了。
“你是谁?”宋知浔的大脑不能够正常的转动,神的思维和记忆对人类的大脑来说太过强大,他现在极其难受,漆黑的空间内没有明亮的光芒,他的眼前一片虚无,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属下……”
“不管是谁。”宋知浔已经不想再听到任何声音了,他的脑袋胀痛的几乎要爆炸,“抱我回去。”
宋知浔的话音落下,却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听从了自己的命令,他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最后只觉得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身体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掌控。
身体似乎被什么人抱了起来,那人的手臂有些硬邦邦的,被这双手臂抱着的感觉一点也不舒服,但是很快宋知浔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了,他陷入了柔软的床褥之中,熟悉的被褥上带着肥皂和花香,柔软的触感让宋知浔彻底的放松了身心,进入了沉眠之中。
锐要让自己看的,想让自己看的,并不是什么理由。
而是漫长的,作为神明的面对着空无的神谕的虚无,庞大却完全相同的景象不断的重复,没有任何变化的日日夜夜中,神明躺在干枯的树干上,一直望着这一切。
孤独和寂寞,以及虚无,是神明的唯一的感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错过了什么,不想要去做什么,而是就这样仿佛和树木融为一体,彻底放弃了对整个神域的控制。
所有的植被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生长的,渎职的生命之神放弃了对平衡的掌控,顽强的生命则是不受控制的疯狂成长,于是变成了通辽所看到的那一幕遍地宝藏的模样。
在钢铁之国尚且破坏之神还在发挥着作用,可是在神域中划分了各自领域,破坏之神无法干预生命之神的领地,生命之神也无法对破坏之神的神域下手,最终则是一片寸草不生,一片遍地宝藏的结局。
他不是故意的,或者说早就已经放弃了思考的生命之神,在他做这些要求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只是凭借着本能在做而已。
锐并没有耍他,因为他是真的——傻。
宋知浔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才从梦境中缓和了一些,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躺在床褥之上,但是大脑还是没能处理锐传递过来的信息,依旧很痛,身体很疲惫,似乎所有的能量都被调动着用来处理大脑中繁杂的信息。
有人在他的身边,他能够感受到一双眼睛在凝视着他,那双眼睛并没有任何的恶意,相反的,他的存在让宋知浔莫名的感觉到了几分安心,仿佛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能够让他更加的安全。
脑袋很疼,宋知浔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声音,那人立刻就有了反应,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被放在了额头上,凉丝丝的感觉让他舒缓了不少。
片刻之后又熟睡了过去。
他的身体似乎在被摆弄,他的被子被掀开了,衣服被解开,本身有些慌乱之时,却感觉的是温热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他的身体,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之后又被放回了床褥上,此时被褥似乎已经被换过了,是干净又舒适的气息。
是谁?
宋知浔很想询问。
口中被送入了清香的味道,并不像是加了调料的食物,非常的清淡却异常的好吃,宋知浔有感觉,却没有办法说话,在被放回被褥之后,他似乎感觉到他的手背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所触碰了,宋知浔浆糊一般的大脑并不能分辨那是不是一个吻。
当某天醒过来的时候,宋知浔呆滞的看着天花板,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
恩……
他胖了。
“锐那个该死的混蛋不过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儿非要给我看,我躺的都胖了!”
宋知浔坚决不相信,他刚才有意无意的摸自己的肚皮之后发现居然躺着都能掐出来软肉了,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但是……当时如果锐用语言来回答自己肯定不会相信的吧,真正的用的思维来告诉他,难道是信任吗?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开始横向发展的身材。
从床上下来,宋知浔看着自己胖了的大腿,痛苦的捂脸。
为什么只是躺了几天他就圆润了这么多?那个在窗边照顾他的家伙到底是多操心才能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给他喂胖了?
宋知浔很绝望,钢铁之国人人都吃营养剂,有几个胖的呢?
宋知浔现在都不敢照镜子。
打开了窗户吹吹风,但是看着外面绿油油的丛林,宋知浔隐约感觉到是哪里不对劲。
门被推开,宋知浔回过头去,原本以为进来的会是一直照顾自己的那个人,却没想到进来的居然是女仆。
“您醒过来了吗?身体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否需要叫黎旭新医生来为您诊疗一下?”女仆温柔的声线唤醒了宋知浔,原来他是真的醒了,而不是在做梦。
“喂,你……”宋知浔刚刚想要询问一下这段时间一直照顾自己的人是谁,嘴上却突然停顿。
等等。
如果说吃得多拉得多,那他这段时间直接给吃胖了,那是不是也拉的非常给力?这段时间难道都是那个人给自己把屎把尿的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宋知浔的脸都绿了。
“没什么。”如果不知道自己心里还能承受,如果知道了到时候要怎么面对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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