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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陛下命我等撤军?”听到使臣带来的诏令,刘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已经攻入洛阳了啊!虽然这几日一直在跟城中守将缠斗,金墉城又久攻不下,但是毕竟已经杀入了大晋腹心。擒获天子,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样大好的机会,怎能就此舍弃?
然而那使臣毫不客气:“殿下,并州已经发兵攻打离石,还有一支骑兵攻入平阳。濩泽、襄陵两城皆破,王城危矣!”
听到这话,刘曜豁然起身:“我派去上党的三万人呢?!”
对方一脸不虞,冷冷道:“怕是败了,而且溃兵未曾返回平阳。”
糟了!刘曜立刻反应过来。看来章典和蒲洪非但没有拖住敌人,还败的彻底,让并州能抽出手来攻打平阳。可是他在太行陉旁放的也有守军啊,根本没有见到并州兵马的影子!不来救洛阳,却去打平阳,这是何居心?
然而谁都能猜能想,他却不能。派去上党的,是他麾下兵马,一旦平阳有失,之前所有功劳都白费了!他身为刘渊的族子,又册封秦王,若是此刻胆敢拖延半分,立刻会被人视为不臣,有谋逆之心。他可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瞬间就想明白了轻重缓急,刘曜迅速道:“臣遵旨!还请张侍郎少待片刻,我这就点起兵马,回返平阳!”
见对方答得干脆,那使臣也松了口气,被请去一边歇息。刘曜则片刻不停,命人召回在城中乱战的各部将领。
石勒接到撤兵命令时,正在攻打金墉城。金墉城位于洛阳城西北角,由三座南北相连的小城组成,城墙外壁每隔二十余丈,就有一座墩台,自上而下射箭滚木,简直泼水不进。一万人马在这里围了数天,也未曾接近分毫。事实上,石勒怀疑只凭这点人手,根本攻下眼前要塞。
“殿下要撤兵?”石勒皱起眉头,“城中乱战就快结束,若是集齐兵力,说不定能打下金墉城。”
这两天城里的战斗其实一直未曾停歇。非但有城门侯拼死抵挡,还有残兵与他们展开巷战。不过汉国人数始终占优,在几天混战之后,这些负隅顽抗之辈,也快被清扫干净了。哪怕打不下金墉城,也该洗劫一番才是。
“平阳有敌入寇,宫里都下旨了。”那传令官跟石勒关系还不错,解释道,“石将军还是速速收兵吧。若是耽搁,恐殿下着恼。”
这下,石勒就明白了过来。平阳可是汉国都城,若是被围,难免人心浮动。这些匈奴大将,哪个不是家在平阳?何况还是刘渊下旨,说什么也不可能在洛阳久留了。
可惜。这么场大仗,竟然半途而废。石勒再次看了眼那固若金汤的高大城池,心底暗叹。看来还是天不绝晋国。不过既然打来一次,第二次也不算太难。
不再迟疑,他下令收兵,率众回营。
只是半日,伪汉大军就撤出了洛阳城。莫说洗劫了,就连之前掳掠的女子也未带上,走得干脆利落。
这番举动,连城中幸存的百姓都茫然失措,更别说金墉城里的君臣了。第二日,小皇帝才战战兢兢派出斥候,仔细打探城内情形。可是带回的消息,依旧让人摸不着头脑。
“伪汉兵马真的都退走了?”小皇帝犹不相信,又问了一遍。
“千真万确!”那斥候只差指天发誓了,“不但城中,就连城外的敌军也撤了个干净。”
这是怎么回事?带着一半庆幸,一半迷惘,小皇帝终于鼓起勇气,带着群臣离开了那座逼仄到让人窒息的小城,转回皇宫。因为太后、皇帝都逃出了宫,宫内防守不算严密,只是两三日就被攻破。但不知是来不及洗掠,还是嫌皇宫空荡,没什么好抢的,损失竟然不算太重。
望着一地狼藉,小皇帝面若寒霜。这可不是当年被人操控时的无力,而是夹杂着恐惧的怨恨。他怎么说也是大晋天子,敌人都攻入王城了,竟然无人来救?那些领兵的都督刺史,还有谁可信?
然而第二日,就有一支兵马抵达了洛阳。正是苟晞的亲兵。好不容冲出重围,这伙人一身狼狈,为首将领跪在了天子面前:“大将军被王弥兵马围困,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来得迟,总比不来要好。小皇帝看那人的目光也带上了点温度:“大将军心怀朝廷,朕不怪罪。豫州可还安好?”
那将领长叹一声:“许都被王弥攻下了,怕是还有仗要打。亏得这次梁刺史派兵打平阳,才让敌军后撤,否则末将还不知何时才能冲进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