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远方觉得空气有些浑浊,以至于他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傅恪的手拍了下,“你太心软了,你的手是要拿手术刀的,不该这么放过他们。”
傅恪垂眸,笑得有些僵,黑眸闪烁了下。
他道:“已经过去了。”
在这气氛热烈的生日宴上,唯有他们这一桌显出几分凝重来。
游远方不善言辞,叹了口气后又问道:“读完研究生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申请了硕博连读,研二后读博三,神经学到神经心理学。”
傅恪将他的手从游远方手里抽了出来,又笑了下,“虽然不能握手术刀了,但是能从事相关研究也很好。”
“你……”
游远方一时也无话了。
好久,游远方才继续道:“你母亲走得早,不然她该知道,你和她一模一样。”
游远方没有说下去,心里却也生出些感慨。
傅恪的母亲性格沉静,虽是极其合乎世家标准的大家闺秀,但是这温柔贤淑的皮囊下总有一腔匡扶正义的热忱。
而傅恪这个最聪颖也最优秀的孩子,竟也是如此的善良柔软,即便在遭遇这样的事情却也不曾有过半分抱怨……
明明这些年都是自己在教导傅恪,但傅恪还是不知不觉地长成了他母亲的样子。
傅恪喝了口红酒,却没有什么进食的欲望,桌上的佳肴丝毫未动。
“我啰啰嗦嗦讲了老些了,真是喧宾夺主,毕竟这个是我女儿的生日宴哈哈哈哈。”
台上的人笑声爽朗,“下面就让我的小公主出场吧!”
在角落的小乐团极其配合地演奏了一首优雅的曲子。
灯光打在旋转楼梯上,一个穿着白色无袖鱼尾的女孩配合着灯光缓缓走下楼梯。她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珍珠皇冠,鬓边的黑发绑着麻花缠绕扎起,一头及腰的柔顺黑发披在身后,愈发衬得她气质优雅。
她漂亮的脸上妆容很淡,笑意淡淡,话音温柔,“大家好,我是路之遥。”
话音刚落下,场内的宾客便十分知趣地鼓起了掌。
路之遥伸手轻轻捂着嘴笑了声。
傅恪微微靠在椅背上,和一众宾客一起静静地听着她的致辞。
路之遥十五岁的生日致辞确实是十分成功的,得体优雅,气质淑女,姿态从容。
她的致辞也结束于一片掌声中。
没多时,游远方便带着傅恪见了路家人。
路之遥乖巧地挽着路云青的手,笑意腼腆。
路云青动了动胳膊,道:“快和游叔叔问好啊。”
路之遥这才乖巧的,害羞地道:“游叔叔好。”
路云青又介绍,“这是游叔叔的孩子,叫傅恪,你叫哥哥就好了。”
路之遥看向傅恪。
傅恪站在游远方身侧,站姿如松,笑意温柔,对着她点头,“你好。”
路之遥也露出一个纯良干净的笑,“傅哥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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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过半,傅恪走到了露天的前厅。
前厅的人不少,他绕过前厅,走到了前厅旁的花坛边。
傅恪甚至懒得拿出手帕亦或者纸巾擦一擦,便兀自坐下了。
这里的位置狭窄,不注意的话很难有人注意到这里。
傅恪的手支着头,另一只手顺着脸插入头发中,几秒后,他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头发。
他闭着眼,只觉得眼睛有些发热。
保持这个姿势良久,傅恪似乎才缓和好一样,慢慢松开手。
他扯了下松开领带,解开几颗衬衣的扣子,从口袋里拿出包烟。
傅恪低头叼烟,点燃,一点橘红在黑暗中明灭晃动。
其实他不抽烟,也鲜少喝酒,不良习惯几乎是无。
但他最近却迫切地让自己染上了烟和酒。
傅恪向来冷静自持,他的崩溃也是如此静默无声到甚至于理智。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平复。
他正在等待这段时间过去。
他正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