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映青庵,江初唯从轿中下来,由香巧搀着走在细窄的小径上,身后的树林子传来了一两声鸟儿的鸣叫。
像是受了惊吓。
“小姐?”香巧咽口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江初唯摁住她的手,“不准回头。”
入了佛殿,江初唯静静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脸上一派虔诚,却什么愿望都不曾许。
最后为温诗霜跟孩子求了一记平安符。
香巧捐了香油钱出来,江初唯站在院里的菩提树下,“吃了斋饭再走吧。”
斋饭虽然清简,江初唯却用得香,吃了两大碗米饭。
吃饱喝足,美美地睡了一觉。
等周翰墨他们找来,江初唯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她揉了揉不通气的鼻子,“陛下?”
“伤哪儿了吗?”周翰墨上前扣住她的肩膀,面色急切地问道。
江初唯一脸茫然,“我……我没受伤呀。”
“没受伤就好。”周翰墨将人紧紧地搂在怀里,说也奇怪……明明已经确定江初唯没事,但他的心却还是揪得厉害,这种感觉有多久未曾出现过了?
狗皇帝抱得太紧了,江初唯骨头被勒疼,却也不敢随便挣扎,生无可恋地趴在他肩头,望向了立在门口的明慕时。
明慕时神经兮兮地朝她挑了挑眉。
眼神复杂,江初唯看不懂。
就这时春公公冲了进来,“陛下,陆妃乘坐的轿子找到了!”
周翰墨这才松开江初唯,顺手帮她理了理衣袍,“走吧,随朕去看看。”
“哦。”江初唯乖乖地穿上鞋袜,跟着周翰墨去了映青庵的后院。
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空落落的院落里只有一株红梅,还有树下一座华丽的大花轿。
“这不是灵儿姐姐……”
江初唯的话还未说完,陆灵儿就从轿子里扑出来。
不料被小石子一绊,摔到江初唯的脚边。
此时的她,脸上毫无血色,布满了泪痕,发髻凌乱,几缕发丝散开,隐约见得雪白的脖颈印有错落的红痕。
都是成年人,一眼看明白。
身上更是衣不遮体,即便她死死地抱住自己,但她那件艳红色的肚兜还是像枝头的红梅,就这样扎眼地绽放在众人的视野里。
明慕时目不斜视,赶忙转过了身。
春公公亦是尴尬地埋下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周翰墨倒是一脸平静,他盯着陆灵儿,仿若在欣赏一件物件,只不过眸色很快染上了一丝厌恶。
江初唯小小声地问:“这么冷的天,灵儿姐姐怎么不穿衣服呀?”
周翰墨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是啊。”
“陛下——”陆灵儿一张嘴就哭起来,泪珠儿顺着眼角滑落,将她脸侧的发丝打湿,乱糟糟地糊在皮肤上,“是那些贼人想要……嫔妾誓死不从,这才没让他们得逞。”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江初唯有自己的底线。
虽然昨儿个陆灵儿派人凌、辱她,但她仍再三叮嘱周瑾辞不可过分。
不想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更何况她太了解周翰墨了。
除了沈惜音,他对其他女人何曾付出半点真心?她们只是他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人。
现下工具人脏了,哪怕是一丁点,他也没法忍受的。
“陛下……”周翰墨不说话,陆灵儿快要吓死了,心慌到只剩无尽的恐惧,却仍存有最有一丝的希望。
毕竟昨儿个夜里陛下待她还是很温柔。
“灵儿,”周翰墨眉头轻皱,缓缓地俯下身,捏住陆灵儿的下巴,唇角忽地扯出一抹笑,不带任何温度,“敏敏身子弱,常年不见好,朕知道你心善,就留于此为她祈福吧。”
陆灵儿怔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空洞的瞳孔里满是周翰墨的身影。
昨夜,他轻咬她的耳垂诉尽情话。
今日却又一巴掌狠狠地甩她脸上。
“陛……陛下?”陆灵儿不甘心,垂死挣扎地指向江初唯,“陛下明察,这一切都是敏贵妃所为,是她嫉妒嫔妾得了陛下的喜欢,是她找人……”
“够了!”周翰墨甩开陆灵儿,陆灵儿始料未及,撞上身后的红梅,花瓣如雨撒下,飘落在她发顶,衬得她的脸跟雪一样白。
周翰墨没再看她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陆妃废除封号贬为庶人,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映青庵半步。”
陆灵儿绝望地靠上身后的红梅,粗粝的树皮砺过她娇嫩的后背,留下两道浅浅的血痕……
周翰墨执起江初唯的玉手,将人扶上轿子,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敏敏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