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唯对上他探究的眼神,哭笑不得,“陛下怀疑嫔妾吗?”
“妹妹多想了,陛下只是担心你受连累。”江雪瑶早就看明白了,周翰墨有多在乎江初唯。
从她入宫至今,风雅殿的栀子花,醉玉楼的厨子,先皇后的琵琶……周翰墨给予她的所有宠爱都是因为江初唯。
所以她对她是又爱又恨,她明明哪儿都比她好,凭什么却成了她的替身?
江雪瑶不甘心。
“回禀陛下,红花粉只是对有孕之人危害极大。”章卿闻解释道。
周翰墨左右又看了江初唯两眼,神色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初唯难得搭理他,掖了掖温诗霜的被角,从床前走了上来,“陛下,章太医话已至此,陛下难道还不管吗?”
周翰墨目不转睛地看她的脸,“你想朕怎么管?”
江初唯越过周翰墨看向江雪瑶,一字一顿道:“找出下毒之人,还温姐姐跟孩子一个公道。”
江雪瑶心里冷笑,但面上仍是一脸柔弱,甚至连声附和道:“陛下,妹妹所言甚是,定要找出下毒之人,还温淑仪一个公道呀。”
周翰墨沉吟片刻,召来春公公搜宫,他这次倒是公平公正,不只是搜了昭芸宫,还有未央宫和风雅殿。
期间,江初唯坐在靠椅里吃茶,时不时地瞥一眼江雪瑶。
江雪瑶情绪稍稍平稳了些,正给周翰墨剥葡萄皮,抬眼对上江初唯看她,她朝她微微一笑,“妹妹也想吃?”
江初唯随手摘了一颗扔嘴里,不吐皮,“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妹妹好性情。”江雪瑶道。
江初唯撑着额角看着她,慢悠悠问道:“贤妃娘娘一点不紧张吗?”
“紧张什么?”江雪瑶轻笑一声,“妹妹难道怀疑是我下毒吗?”
“难道不是吗?”江初唯反问。
“当然不是。”江初唯不慌不乱地擦了擦手,捏着涂着蔻丹的指尖,“我也是身怀有孕之人,最是了解为人母的心情,怎会那般狠心毒害温淑仪?倒是妹妹……”
“我怎么了?”
“妹妹可要小心身边人才是。”江雪瑶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江初唯的心,在这一瞬,好似被什么搅动了一下,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妹妹明知道温淑仪小产不是意外,”江雪瑶继续说道,“刚进来那会儿为何又要咄咄逼人?与人为善不好吗?”
江初唯强压心里的不安,扯了扯嘴角笑道:“好一个与人为善,这话应是嫔妾送给贤妃娘娘才是,毕竟贤妃娘娘身怀有孕,要多为孩子积德呀。”
一来二往,不过是耍嘴皮子,谁也没占到便宜。
这时,春公公匆匆赶来,“陛下,下毒之人找到了!”
“带上殿来。”周翰墨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垂头饮了口茶,脸上神色淡淡,这些年后宫斗法,他看得实在太多,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
江初唯不一样,她是想除掉江雪瑶,但也更关心温诗霜,想要帮她讨回公道,于是迫不及待望向殿门口。
六月的日光很刺眼。
齐美人的脸就在那刺眼的光里,缓缓地撞入了江初唯的视野。
她狠狠地怔在了原地,瞳孔逐渐放大,满满的不可置信。
江雪瑶余光看到江初唯的反应,唇角抿出一闪而过的讥讽,和得意。
齐美人由小太监押至周翰墨跟前,扑腾一声跪到地上,她死死地埋着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后脖颈。
江初唯跟温诗霜都看着她,她哪儿敢抬头看她们。
周翰墨冷冷地睨她一眼,“齐美人,你可知罪?”
“嫔妾自知罪该万死,但求陛下莫要怪罪大公主,错在嫔妾一人……”
“闭嘴!”周翰墨怒喝一声,猛地抬脚踢向齐美人。
用了力气,齐美人被震出好几丈远,后背撞上三足几,几案上的花瓶碎了一地,她的手撑地上嗑响头,瓷片扎进手心和额头,血淋淋的。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嫔妾的错,这一切都跟大公主无关,还望陛下……”
齐美人话还没说完,喉咙就被周翰墨一把掐住,他将人从地上拎起来,眼神发狠地看着她,“一口一个大公主,你以为自己为朕生了个孩子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陛下……”齐美人呼吸受阻,声音模糊,却坚持将话说完:“还望……陛下饶了……饶了大公主……”
江初唯见人开始翻白眼,冲过去拉住周翰墨,“陛下息怒!”
周翰墨偏过头看她,突然低笑一声,“江贵人不是要朕还温淑仪一个公道吗?”
江初唯回头望向床上的温诗霜,她死死地咬着唇地看着她,抓着被角的两只手用力到指关节发白。
最终她摇了摇头。
她亦是相信齐美人的。
跟江初唯一样。
“陛下,红花粉定不是齐美人所为,嫔妾以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