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多精明一人,很快就听出了重点,知道沈家交权闹分家,就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忌惮。
皇上很是了解沈煜广,知道他对权力未必放眼里,但对兄弟看得重,分家必定是不乐意的。
可是为了自己的心里感受,能这般委屈了自己,皇上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原本的脾气一见到沈大将军这苦兮兮泪汪汪的脸,也就发不出来了。
不管怎样,庞大小姐嫁给沈三,总比嫁给背靠徐家的平王要好!
可是沈家这军权……
皇上掂量掂量,琢磨琢磨,沈家军权是重,可是一想起南海诸岛那些不安分的……
罢了,这天下有谁能挑得起南巡军的重担,还能像老沈家这般世代忠良?
“大将军言之过重,朕岂是那等心眼小的。以后这种话,莫要再提!”皇上当面撕了沈煜广的“辞职报告书”,把烫手的帅印又塞回了他手里,还好好宽慰了一把,说了些“朕不能没有大将军,国家也不能没有沈家军”之类君臣相宜的好话。
结果,沈煜广这军权没能交成,反而还获得了皇上亲笔御赐,给沈三和庞大小姐赐了婚,彻底断绝了皇后的念想。
听说皇上赐婚,皇后娘娘气得直接病倒在床,背地里骂了沈家一个狗血淋头。
而阮贵妃听了这消息,却并未动怒,芊芊细手一挥,便让传话的公公退下了。
“娘娘,皇上将庞大小姐许给了沈家,您为何还这般高兴?”贴身宫女好奇地问道。
“本宫怎能不高兴?”阮贵妃望着镜子中那张绝美的脸庞,勾起她娇媚红润的唇角,“皇后娘娘一腔热情打了水漂,本宫看着就高兴!”
“可……”宫女欲言又止,阮贵妃却没有搭理她,继续理着自己的青丝,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这步棋她下得极为精妙,先是故意把自己意属庞家的消息透露给二皇子那边的人,再找着机会与皇后大闹了一场,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心中的三皇子正妃非庞大小姐莫属,让皇后一心一意地去争取庞家,以为庞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实际上,庞家才是最最不适合的人选!
这么多年,皇后竟然连皇上的心思都把握不住,也真不知道这位子她是怎么爬上去的,还当真是凭个家世吗?
“对了,沈家二房是不是快要生了?”阮贵妃忽然想到,宫女算了算:“回娘娘的话,若不出什么意外,应当就是下月了。”
“好啊,这可真是太好了!”阮贵妃喜得弯了眉梢,“真是件喜事!”
“娘娘可要人去探听着?”
“当然得要!不过,是男是女对本宫而言,可都是好事。”阮贵妃喜滋滋地想着。
若生下的当真是个嫡女,等这嫡女长大可得有十几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里会发生些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若生下的依然是个嫡子,那估计东宫的那位真要气急败坏地与沈家撕破脸皮,到那时候,她再出手,便把沈家给拉拢到自己这一边儿来。
真希望皇后娘娘能快些动手啊!
就在后宫虎视眈眈,众人一心期盼之下……这一年的五月,沈家内宅之中,传来了婴儿呱呱坠地的哭响。
稳婆抱着那血污淋漓的小东西,出来给沈煜安道喜:“恭喜沈二爷,喜获麟儿!”
“好啊,好啊!哈哈……”沈煜安一扫多日来因为分家之事而惹出的阴霾,抱起了自己的小儿子,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大哥,你瞧!”
他把沈小十捧到了沈煜广的眼前,压低声音偷偷笑道:“我就说,用了祖传秘方,怎么可能生的出女儿来?二弟我才没那么不靠谱!”
不靠谱的沈煜广顿时没了声响,所有的恭贺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嘤,沈家不靠谱的,原来只有他一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沈大将军此时满身标签~
女儿奴、弟控、不靠谱~另外要加个: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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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到,大家会对三哥和庞大小姐这一对如此关注哈哈~~捂脸
_(:з」∠)_确实好难……
其实原本写三哥这对儿只是用来给小九儿和小钏儿打个前锋的,毕竟将来小九儿要当上皇后,这沈家就更是权高位重,更是危险了。所以是想借三哥这件事来敲打沈家,让沈家的长辈们有危机意识……不过,以目前大武的状况,皇上是不敢让沈老爹解甲归田的,因为除了沈家人,皇上更不放心让其他人掌管了南巡军,而且其他人也未必能胜任。所以一切只能留到小九儿和小钏儿捅破那张纱窗纸后,交给他们想办法解决沈家权势过重的问题啦~
我看见也有小天使希望三哥智商在线,为了家族考虑而放弃这段感情。但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虐三哥这个书呆子,更舍不得虐庞大小姐这么好的姑娘。而且,沈家家训中从没有退却,如果争取都不争取一下就放弃,也不配当沈家子孙了。三哥自己要争取,长辈们也一定会去为他争取,这才是我喜欢的沈家。日后小九儿要跟小钏儿在一起,也需要这样能为儿孙取舍的沈家,才能顶得起天大的压力。
另外我要作死多一句嘴,这里是为了小说冲突,但其实如果我们按唐代军制来看,沈家压根儿就没什么军权危机哈哈哈,因为南巡军此时应该已经解散成州兵回到各自的州去了,反而是庞家这掌控中央的兵权更重(嘘,你们别告诉沈大将军……嗯,反正都是原书设定混乱的锅,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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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家今后的日常大概是:今天你交权成功了没有?
陛下:只要朕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成功!
下任陛下:不如交个人给我吧……
第32章大将军的“将”
沈家又诞生了一个嫡子,这消息自然也很快就传入了宫中。
听到这样的消息,皇后娘娘失手打碎了手里的玉镯子。
上等的翡翠在地上碎成了好几段,皇后却也顾不上心疼,面色阴冷,紧紧咬着红唇,仿佛心里深处的某样东西也跟着那玉镯也一道碎裂了。
“沈家……”皇后娘娘咬牙切齿,死死掐着自己的衣角,“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忽然想起,之前与那庞家定了亲,截了她的胡的那个沈三,再过一段时日便要送进宫里来做郎官。
“他们倒还心大,当真觉得有陛下撑腰,本宫就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皇后娘娘抬起头来,眼神冰冷,心中毒计酝酿。
“娘娘,”此时,高怔忽然进来禀报,“启禀娘娘,相爷求见。”
“父亲?”徐氏一听,心中那腔怒火燃烧得再旺盛,也得遏制下来,急忙端坐于殿上,恢复成平时的稳重样子,“快快有请……”
徐皇后的父亲徐又亭,官拜一品丞相,乃文官之首。徐相爷早已年过花甲,两鬓斑白,却依然步伐稳健,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臣徐又亭,见过皇后娘娘。”徐相给自家女儿行了礼,徐皇后急忙下了座榻,上前扶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大人,不必多礼!”
“老臣今日前来,是为了沈家之事。”徐相冷冷地撇开了女儿的手,双手叠于胸前,昂首而立,目光平正。
“父亲,那沈家欺人太甚!”徐氏忍不住怒道,“女儿定要他们……”
“皇后娘娘。”徐相打断了皇后的话,微微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老臣已老……”
“父亲?”徐氏不知徐相为何忽然这般说话,一时愣住。
“老臣也不知还能护你与殿下多少年,”徐相抬头看了女儿一眼,眼中含着慈父的心酸,“只希望娘娘能多听老臣一句劝诫:沈家,动不得!”
“父亲!难道您身为当朝丞相,女儿身为一国之母,还动不得一个沈家?”徐皇后不敢置信。
“倘若换作十年前,老臣定不会这般劝诫娘娘。”徐相道,“但如今,经过南疆一役,沈煜广今非昔比,除了陛下,没有人可以动沈家。”
“但那沈家二房……”徐皇后不服气,她心中所想几乎都要表现在了脸上。
知女莫若父,徐相又怎不知女儿心中打了什么算盘?
“沈三,你更是动不得。”徐相叹道,“虽然沈家即将分房,但沈煜安的身旁又多出了一个庞家。”
“哼,若非他插手,那庞家早已是平王囊中之物!”皇后恨恨地道。
“糊涂啊!娘娘,你这是糊涂!”徐相满脸忧虑,怒吼道,“若非沈三插手,只怕你便要给平王殿下招惹来大祸!”
“……”徐皇后完全没想到,被老父亲这一声吼吓得后退了一步,没站稳,跌坐在了软塌之上。
也不知这一日徐相是如何与女儿交代的,此后的一段时日,徐皇后出乎沈家意料,并未为难入宫当郎官的沈三,甚至还有心照料,似是向沈家卖好。
沈家不敢松懈,沈三更是提心吊胆地在宫中小心行事,凡事做到滴水不漏,让人无法轻易找茬。
可这宫里的氛围,却渐渐变得让人紧张。
原本后宫的两位娘娘还只是小打小闹,平日见了面倒也客客气气,姐姐妹妹地叫着。
然而自从沈三进宫之后,便听闻两位娘娘的争斗日益升级,皇后娘娘的战斗力陡然增涨,时不时竟也能让深受圣宠的贵妃娘娘吃到苦头。
平王与誉王之间,也再无虚伪的兄弟情义,相见不再遮遮掩掩,就像是看见了敌人,明枪暗箭,你来我往,时不时便要给对方找点差错,斗得天翻地覆。
一时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那些保持中立的臣子们,都害怕被卷进两位皇子的权势斗争之中,遇到与这两位有关的关键案子,便一个一个变成了缩头乌龟,不敢胡乱开口。
这诡异的氛围维系了一年多的时间,待到次年入了冬,大武王朝英明神武的皇上忽然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旨意,责令所有年满十四岁的成年皇子全部前往各自的封地。
若只是前往封地,倒也没什么奇怪,原本按照规矩,成年皇子本就可以享受封地的供养。
怪就怪在皇上还给他们身上套了一个“节度使”的官职。
节度使是什么?那就是皇上派去地方的钦差大臣,可以掌管一方全部政治事务,包括用人为官、盐务铁务等,比每个州的州官刺史权力还大!
皇子们的封地,大多覆盖了三四个上级州,幅员辽阔,政事复杂。原本,本着皇权与政权、军权相分离的原则,皇子们只用在封地舒舒服服地当个甩手掌柜,啥事儿都由下面人来操心。
可现在,皇上把将这三四个州,以及下面各类级别小些的州、县的所有行政权力都交给了皇子,摆明不让他们闲着,要让他们出谋出力,甚至还要各负盈亏,每年上交不少粮税盐税等。
大臣们纷纷猜测着,皇上此意,莫非是想在诸位皇子之中,挑选处理政事出色的担任皇储?
不仅大臣们这般想,就连后宫的娘娘们也是这么算计的。
两宫各自为营,纷纷凭借着自家手段,明目张胆地为自家皇儿拉拢各地方势力。
地方官员、监察使、地方土豪乡绅、能人贤者无不是他们拉拢的对象。
而更为重要的,便是军权!
每个州虽然都有自己的州兵,但在数量和质量上,又如何与中央嫡系的三军一卫相比较?
三皇子誉王的封地在中原,二皇子平王的封地在江南富庶之地,怎么看都与沈家的南巡军军营距离得相近,于是皇后三番两次向沈家示好,想要拉拢沈家,深怕被阮贵妃捷足先登抢了去。
只是沈煜广人精一样,又怎会轻易踏上皇后的贼船?自然是装着糊涂,就当不懂皇后的意思。
见他总是不为所动,皇后也是急了。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这东宫之主?
“娘娘,这沈大将军真是不识抬举!”高怔高公公勾着手指,啐了一口,“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给脸不要脸!”
“若不是眼下要求着他,要他手里的南巡军,本宫又怎会对他这般和颜悦色,受他欺辱?”皇后不高兴地摸着自己漂亮修长的指甲,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虽然父亲要本宫别动他沈家,但若是沈家不能为本宫所用,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哎呀,娘娘息怒!其实……”高怔在皇后娘娘跟前晃了晃身子,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这么支支吾吾。”皇后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老奴是说啊,其实这沈大将军也不是毫无破绽。”高怔嬉笑,弯腰凑到了皇后娘娘的耳边,眯着眼睛,轻声细语,“据说沈大将军最疼爱的,便是他那最小的儿子,沈家九公子……”
“哦?”皇后抬起头,略感惊讶,“本宫还以为他更看重长子呢。”
“您忘了,那九公子三岁就被大将军带去了南巡,是大将军亲自带大的,这父子感情旁人怎比得了?”高怔阴恻恻地笑道,“老奴还听闻啊,大将军对这个儿子宠得不得了,那子堂的老夫子登门,想告那九公子的状,结果被大将军给狠狠怼了回去。这位九公子在大将军心中,真是无人能比!”
“果真如此?”皇后眼眸一亮,“那你的意思是……”
“嘿嘿,娘娘,若是咱们能把这位九公子给抓在手心里,大将军还不是手到擒来?”高怔伸手在空中乱抓了一把,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这沈九公子啊,就是大将军的‘将’啊!”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皇后闻言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沈玖却不知自己已经被宫里那位给盯上了。
转眼间,便又是一年元宵佳节。
回想起两年前那个才子佳人相逢的夜晚,她时常唏嘘,造化弄人,没想到桥头匆匆一瞥,就给三哥定下了姻缘,抢走了原书中原本应该属于二皇子的福分。
年前沈家与庞家趁着沈三从宫中回来的好日子,将这门子亲给打了个死结,把庞大小姐风风光光地送进了沈二叔新落户的沈府上。
沈老三与庞大小姐新婚燕尔,想来今年这元宵节便也不会再跑出来,与他们这帮单身狗厮混在一起,倒还真是有媳妇就忘了弟啊!
沈玖一边唏嘘,一边在林府门口等着,不多一会儿,一个清秀的身影便出现了。
“小九哥哥……”林嬗舞今日特意好好仔细打扮了一番,梳着最近京城刚刚流行起来的双马尾,头上还系着两个从“沈氏南洋”买回来的红色灯笼头饰,模样可爱无比。
刚一跨出门槛,便瞧见了马车前叼着根稻草抱着双臂等候着的沈玖,林嬗舞急忙快步跑下台阶。
绕过马车,一道修长的身影忽然跃入她眼帘,她差点下意识地唤出口:“庞……”
再定睛一瞧,站在沈玖身旁的,并不是昔日的白衣仙子庞婉悦,却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
gu903();那人似是并未刻意涂脂抹粉、梳妆打扮,却生得肤色如雪,唇若朱丹,螓首蛾眉,风鬟雾鬓。一双明眸好似沉静的夜塘,映着皎洁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