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上八成也明白沈玖的这点小九九,只不过沈玖言之凿凿,供给他“瞅瞅”的设计图纸又实在太过惊人,皇上哪里舍得动她分毫,只盼着她长成一只下金蛋的母鸡呢!
沈玖给皇上画好了如此美味的大饼,自然得拿出成果,否则就是个妥妥的欺君之罪!
可沈玖毕竟不是理工狗,老弹头也不是科班出身,两人对火炮都是一知半解,研究了这么久也没拿出个像样的成品来。
好在此时,工部的各位大人接到圣旨后赶来报到了。大家汇聚一堂,集思广益,总算是找到了问题所在——制造炮膛的材料不对。
那门从海外搜回来的火炮,炮膛的耐热性和坚硬程度,明显要强于大武的生铁。
而且,这种铁恐怕还产自海外,老弹头和工部的各位能人竟然都认不出这铁的品种。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沈玖无奈之余,只好让出海的商船在能力范围内寻找这样的铁矿,只是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很难找到。
火炮的设计就此放缓了,老弹头的锅炉却成了工部众人的新饽饽。
听沈玖说完了有关蒸汽机的设想后,这一群闲不下来的搞技术的,便拉着老弹头,一起投入了轰轰烈烈的研究之中,却把沈玖给剔除在外,甚至还委婉表达了嫌弃她碍手碍脚的意思。
沈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掏空了身体后,又遭到了始乱终弃,气得牙痒痒。
可她能怎么样呢?她还敢动这群高端科技人才不成?
沈九少万般憋屈,只好把这一腔怒火,转而发泄在誉王和平王两个大宝贝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誉王、平王瑟瑟发抖ing……
第74章盐税引大战
这年三月,开了春,海州沿岸扩建出来的盐场上产出了一批批雪白、精细的海盐。
与平日海水晒出来的粗盐不同,这批盐在经过初次晾晒后,又被投入了净水中溶解,等第二次晾晒后,杂质被剔除了大半,自然比平日的海盐更加纯净、细密。
这批海盐的质量,几乎与京城皇宫用的御盐一个水准,让人称赞不已。
海州的盐商们都以为青王府会将这种高品质的海盐定成天价,可没想到,这批盐的价格几乎与普通海盐持平,高,却只高了那么一丁点儿,完全在百姓接受的合理范围之内。
可是这样一来,原先的海盐场子所产的盐又该怎么办呢?
地方盐运使蜂拥而至,差点在青王府门口挤破了脑袋。
大家的诉求一致:不管怎么样,已经产出的盐总得卖出去啊!
青王府把一帮子盐运使抓去开会,开了两天两夜,最终商讨出来的结果是——降低盐税。
无论你是南疆的盐商,还是走南闯北的客商,都进来瞧一瞧,看一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咱们全海州的盐降税处理,清仓大甩卖啦~
苦先生得到这条消息,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妙,连夜给誉王写了密函。
而等这封密函递交到誉王手上时,南疆三州降低盐税的消息,早已通过某个商行渠道,传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了!
一时间,天下盐商,趋之若鹜,也不管有没有官家盐引,抬腿共赴南疆。
商人的眼中,永远只有利益。既然南疆有这么大个空子可以钻,他们哪怕是要顶着个“私盐贩子”的罪名,也要去把这块蛋糕塞进嘴里。
毕竟,大武王朝鼓励商贩,对“私自贩盐”之罪查处得不是那么严厉,花些银子便能摆平。
更何况,天下盐商都去当“私盐贩子”,法不责众,这罪名也不一定就落到自己身上不是?
想赚大钱,哪里能畏惧这么点风险!
听说了此事,誉王气得鼻子都歪了,把凳子踢得满地打滚。
“给我封路!封住通往南疆的路!”誉王气急败坏,“再有人敢往南疆跑,格杀勿论!”
“殿下息怒啊!”誉王的幕僚们急忙劝谏。
封路是可以,但因此杀人可是万万不能的,那样会让誉王丧失更多民心。
可是若封路,光他们中原封起来又有什么用?
“殿下,何不向陛下参奏青王一本?”另一名幕僚提议道,“告他祸乱盐市……”
“不行!你们怕不是忘了,”誉王摇了摇手,一脸愤恨,“上次弹劾青王,结果父皇清除了一大批我们的人。”
“可……”
“别急,待过一阵子交纳粮税盐税之时,必定有人比我们更按捺不住。”誉王冷笑了一声,“二皇兄先前可什么准备都没有,只怕现在比我还不如。”
“殿下,不若写信与平王殿下,既然平王殿下也深受其害,对青王恨之入骨,那我们不如与江南地域一起封路,这样才能彻底堵死这些赶赴南疆的下贱商贩!”
“嗯,此话言之有理。”誉王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仔细思索了一番,便把平王给算计在了心里。
“那本王这就修书于二皇兄!”
誉王一面给平王写信,痛斥青王的种种恶行,可一面又暗搓搓地把自己领地内的盐税也偷偷降低了不少,想要借此挽回盐市局面。
否则,他之前命人顶着寒风哀嚎煮出来的盐可就要泡烂了。
可平王会乖乖给他当刀子使吗?
平王看到誉王的信,便知道他这一肚子坏水的弟弟又要来坑他了。
他派人私底下打听了一番,知道誉王早就知道南疆开了盐场,早早就跟着增产了不少盐,现在也偷偷摸摸地降低了盐税。
这还不是明摆了的事实吗?
分明是老三和老五联手了,打算合力把自己往死里整呢!
他若是把盐税降得和南疆一样低,那就算把手里的盐全都卖完了,也凑不足上缴的部分;可他若是不降低,无论他封不封路,盐商都不会买他的账,这些盐只能烂在手里。
二皇子一不留意,陷入了被动局面,进退两难,无法可解。于是他一怒之下,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决定大开便门,把大批的盐商放入南疆,信心十足地要以此法挑拨老三与老五的关系。
你们不是想联手吗,这就让你们狗咬狗去!
至于让谁获利?嗯,反正比起那个从小被自己欺负大的老五,他看老三更是不顺眼!
誉王得知后,险些没被平王这猪队友给气晕过去!
他只好寄希望于打北边来的盐商。毕竟南疆路途遥远,运费可不少,若是能在中原地区买到同等价格的盐,还去什么南疆呢?
他把盐税一降再降,降到与南疆持平,可奇怪的是,盐商们也不知是给青王下了降头还是怎么地,依然一股脑儿拥去南疆,对中原地区的平价盐理都不理。
这下誉王有点傻眼。
没道理啊,不是说商人是天下最狡诈的一类人吗?这是脑袋烧通了,还是进水了?
或是,青王还有什么手段,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的?
誉王觉得不对劲,他长了个心眼,派了手下伪装成盐商的样子,拿着他中原地区的盐引,前往南疆。
这名伪装成盐商的誉王手下入了海州城,这里走走那里逛逛,在街头买了少许海盐,也没觉察到有什么奇特之处。
但是想想誉王派遣的任务,他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留了下来,找了机会与其他盐商混熟,向这些大老板们虚心讨教。
“李老板,你有所不知啊……”一名来自北方的盐商眯着眼睛,“青王与沈氏商行合作扩建了数个盐场,今年产出的这批盐啊,不是我说,我老董贩盐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成色!”
这李老板听了后,心里倒是有几分不屑。
他们中原有片著名的盐湖,里面煮出来的盐品质是整个大武最上等的。
只可惜,由于产量有限,这盐湖里产出的盐只够送到京城,送进御膳房,成为皇上私人拥有的御供。
南疆这破地方,能提供什么上好的——海盐?
“您不信?其实最开始我们也不信,但是,给您瞅瞅,这就是我在青王府的盐场买来的……”北方盐商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牛皮口袋,打开后从里面捞出了一把盐。
那盐白花花的,颗粒细小,看起来就好像冬日积雪,细腻雪白无垢。
李老板用手指沾了点盐沫子,往嘴里一送。这盐竟然毫无海盐的腥味儿,品质几乎可以与那御供的盐相媲美!
“这……这盐也卖得那么便宜?”李老板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把御供标准的盐当大白菜卖?青王莫非是人傻钱多?
“哦,这盐当然会比普通盐贵一点点,但是百姓倒也能接受。只不过啊,你来晚了,这盐早就卖光了,还得等一个月后才能有下一批。”北方盐商得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牛皮袋子,塞在了腰间。
“一个月?!那……兄台是打算在这里守到下个月?”
就看北方盐商嘿嘿一笑:“实不相瞒,我买的货已经先行一步运送回北方了。现在只不过是留下来收购普通海盐。”
“这普通海盐,难道又有什么特别之处?”李老板顿时提起了精神,竖直了耳朵。
那品质绝佳的盐早就卖完了,可是依然有大量盐商拥入南疆。
目的何在?此处肯定别有蹊跷!
“您还不知道青王府出的规矩?每购一石普通海盐,可获十两砂糖。”那北方来的憨厚大汉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留下,就是为了那砂糖!”
“砂糖?”
没错,食盐和砂糖,就是沈玖为报复誉王和平王之前扰乱南疆米价而丢出的两把菜刀!
且不提南疆出产的上等好盐有多诱人,这随着普通海盐打包赠送的“砂糖”,也成了吸引诸多生意人的一大利器。
之后的几年,南疆到处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买卖人,来到海州城第一句问的便是:“请问在哪里能买到砂糖?”
天下银钱,也就滚滚而来,掉进了青王府和沈玖的钱袋子里。
不说这么久远,就是眼下,在南疆的两把菜刀的组合夹击中,誉王和平王也是损失惨重。
无论誉王怎么降低盐税,盐商们无动于衷,以至于他先前扩产的大量屯盐没了销路。而又因为肆意降低盐税,导致中原地区收缴的盐税也不足以往水平。
最后,誉王只能忍着心痛,自掏腰包,把盐税给补齐了。
平王就更惨了,之前没有准备,腰包瘪瘪的,盐又卖不出去,只能到处售卖别的东西赚回银子来补盐税,忙得焦头烂额。
忙碌使人憔悴疲惫,使人愤恨焦躁,使人精神恍惚,平王又有一颗扛不住压力的玻璃心。
一怒之下,他也顾不上三思而后行,奋笔疾书写下了奏章,托人递去了京城,向皇上狠狠参了青王和誉王一本,说他们私自降低盐税,引发盐市动荡不稳。
誉王万万没想到,他想借平王的刀子使,却戳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平王,真是疯狗一条啊!
皇上对这几个封地上发生的盐市大战,自然早有耳闻。南疆今年新产的海盐,也很早就被放在了他的案头。
皇上问过御膳房的大厨,那盐的品质,的确与御供之盐相差无几。
这样的盐若是能大量生产,天下百姓都要跟着受益,身为一国之君,皇上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也就生出了几分偏袒之意。
“来人,把今年各地盐税总账目取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会出现一个名场面,嘿嘿,嘿嘿,嘿嘿……
提前预告:
小钏儿:他他他……他想在上面?
第75章他要在上面
没多久,宦官便捧着一卷卷账目进了书房。皇上一本本翻阅,特别关注了四处封地的盐税账目,脸上挂着一抹慈祥的笑容,偶尔还摇着头暗笑。
“皇上,看账目也这么高兴?”洪公公在旁边伺候着,看皇上这模样,也情不自禁地多了一句嘴。
“这个青王,这个沈家小九……”皇上指着账目,一边摇着头,一边笑,“这两个鬼精的小东西!”
配合着先前听说的暗报,他几乎能够猜出事情的始末,知道这是几个皇子之间的一次明争暗斗。
皇上本不喜他们兄弟为了争权夺利手足相残,可青王用的这个法子是动了大智慧的,既不会威胁到其他皇子的生命安全,却又偏偏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狼狈不堪。
这就像是几个皇子下了一局棋,局势几乎一边倒,孰高孰低,一局便有了分晓。
皇上又欣慰地想起,自从青王去了南疆,这南疆便是日新月异,蒸蒸日上,确实让人时时惊喜。
先是大力推广了优良品种的水稻,这一年南疆粮税缴纳得竟然远超江南地带,一跃成了产粮大户!
接着,这次上缴的盐税,也和粮税一般,井喷得让人欣喜,皇上又怎好去责备青王?
“青王手下,既有运筹帷幄国士无双的傅君恒,又有头脑灵活足智多谋的沈九,莫非他真如卦象所言……”皇上的手指在南疆那卷账目上缓缓划过,若有所思。
年轻气盛时,他不相信钦天监,觉得那些老神棍鬼话连篇,甚至还刻意去忽略那个被钦天监命中的五皇子。
可现在,看着眼下局面,他却又不得不信那个命……
思忖许久,对于青王、誉王私调盐税这件事,皇上不打算多加指责。
毕竟当初他是把所有的行政大权都交给了几个皇子的,在盐价不变的基础上调整商税,虽然从全局来看确实有不妥之处,但也在他们的权力范围内。
策略用得是好是坏,全看各个皇子的手段,而皇上只注重最后的结果。
朝中上下,偏向二皇子的人一旦要就此事借题发挥,根本不用皇上开口,那些更加看好三皇子或五皇子的大臣便跳出来,措辞激烈,慷慨激昂,将二皇子和徐家一派余党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誉王又万万没想到,在朝堂上,他竟然和青王捆绑在了一艘船上,真是世事难料!
最终,皇上只是派遣了特使,分别前往楚州誉王府和海州青王府,口头警告训诫了一番,勒令两人将盐税调整回原来的水平,就此作罢。
盐税恢复了以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就结束了吗?
并不!
有了上等海盐和砂糖的诱惑,天下商人依然对南疆趋之若鹜。
他们把南疆所产的盐、糖售往中原、江南、北方等诸地,顺带着还售卖一些南疆特产,例如胡椒。
调味品就成了青王府的秘密武器,一点一点吞噬着整个大武王朝的市场,青王的内库日益丰盈,交纳给朝廷的商税也一跃成为天下第一。
政绩卓绝,百姓爱戴,似乎在这短短的两年内,青王的威望就冲上了云霄,完全没了当初那隐忍低调的样子。
“好你个萧陆川!”誉王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嫉妒成了一棵柠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