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秦明系列第二卷:众生卷2遗忘者》TXT全集下载_5(1 / 2)

视频里的审讯者高局长像是听到了我说的话一般,厉声说道:“24号这一天,预约房间的卖淫女,你必须帮我找到。”

“我说领导啊,这不是为难我嘛?”老板擦着冷汗说道,“我和这帮小女孩只是客户关系,客户关系啊,我又不掌握她们的情况。我们就是面熟而已,我怎么帮你们找啊。”

“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我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怎么办?感觉无从下手啊,有力气没地方使。”大宝说。

“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天晚了,看看高局长还能审出什么来。”我说,“我们主要从两条线去分别查。第一,程子砚根据这个嫌疑人离开宾馆的视频,在周边寻找监控点,然后依法调取监控,查询他离开宾馆后的轨迹。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时候嫌疑人的第一要务,就是寻找合适的地方抛尸。第二,根据高局长今天晚上审讯的结果,寻找可能是被害人的身份信息,然后再进行相关调查。不早了,我们需要休息,估计明天会有一场硬仗。”

第二天一早,按照昨天晚上的部署,林涛和程子砚坐着洋宫县公安局派出的执勤车,从宾馆出发,去周围寻找可能存在的监控探头,并依法调取。

而剩下的人,全都来到专案组会议室,看一看满脸倦色、显然一夜没睡的高局长问出了什么。

“这家伙真是够狡猾的,撬开他的嘴可不容易。”高局长疲惫地摇了摇头,说,“估计是怕我们找到这些卖淫女,做足了证据查他,他什么也不说,和我们绕弯子。”

“那问出点什么没有?”我问道。

“唯一问出来的线索,就是知道了那个卖淫女去给他打招呼的具体时间了。”高局长说,“我们按照这个时间,找到了宾馆大厅的监控,基本锁定了一名可能是被害女子的影像。可是,没有清楚的面部特征,所以只能通过这段影像来进行调查。已经部署下去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线索上来。”

话音刚落,一名侦查员推门走了进来,满脸喜悦之色,说:“差不多找到了,一个证人认出了这个女子,但只知道小名和大概的住址。我们已经安排辖区派出所的同事在排查了,估计马上就有结果。恐怕我们要申请一下搜查她的住处,才能知道她的身份信息。”

“同意,马上去办手续。”高局长站了起来,说,“我和省厅的同事们一起去。”

在派出所同事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一个普通小区的一幢六层楼下。根据调查,这名女子就租住在这幢楼的三楼。房东已经被警方找到,此时正忐忑不安地在房子门口等着我们抵达。他的心情可以理解,自己花血汗钱攒下的一套住房,如果里面有死人,以后也就别想往外租售了。

“从房东签署租房协议时候拿到的复印件来看,这名女子叫董青青,是青乡市户籍,来省城附近打工的外来务工人员。”侦查员拿着一张身份证复印件,说,“现在我们已经请青乡同行去找她的亲属进行DNA鉴定和调查行踪了。不过,我们用这个身份证,在三大运营商都没有找到办理手机的记录。我们估计,很有可能是使用黄牛办的手机号码。这就比较麻烦了,没有手机号码,就等于断了一条可以调查约嫖的人的线索了。”

“没关系,先进去看看再说。”高局长示意房东用备用钥匙开门。

我们一边穿好了勘查装备,一边看着房东颤抖地打开了房门。

房子不大,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房东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房子,陈设很简单,也很整齐。

我走到厨房里,拉开冰箱,里面有一些剩饭和剩菜,干瘪瘪的,显然已经有一些日子了。

“又要去查电表吗?”大宝拎着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牙刷毛巾,显然是为了提取事主的DNA用的。

“不用。”我笑了笑,心想这家伙举一反三的能力还真是不弱,“看起来有好几天的时间没回家了,这就足够了,事主很有可能已经遇害。”

我和大宝一起走到客厅,看着客厅饭桌上摆放着的几个相框。里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笑得很甜。

“是她吗?”我指着相框问房东。房东漠然点了点头。

“挺好看的一个姑娘,”大宝看着相框说:“干什么不好,干这个。”

“嗨,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保险柜。”陈诗羽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我们连忙来到了这个小小的卧室。床铺很干净,很整齐。床铺的一边,放着一个衣柜,衣柜的最下方一格,有一个小小的保险柜。

“这个,能打开吗?”我转头问林涛。

“当然。”林涛侧身从我身边走过,蹲下来看着保险柜,说,“这玩意儿算什么保险柜?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你的意思,你是小人吗?”陈诗羽打趣地说道。

林涛脸一红,没有接话,在保险柜门上转来转去,没一会,保险柜就打开了。

“厉害啊。”我称赞了一声,蹲下身看去。

保险柜里堆着大约五万元现金。

“嚯,不少啊!”大宝说,“看起来她是不用网银的,都是现金交易,不然怎么会不用自己的身份证来办手机号?”

“有道理。”我戴好手套,把现金取了出来,放进物证袋。在取现金的时候,我似乎碰到了柜子最里面的一个硬硬的东西,于是顺手拿了出来。

“手表?”大宝叫了出来,“泊……爱……克,派克?派克不是钢笔吗?”

韩亮探过头来看了一眼,说:“上次都教了你,你怎么就记不住呢?这是百达翡丽,什么派克?”

“是不是好贵的那种?”大宝难以置信地说道。

“百达翡丽5270G白金表,嗯,是这个。”韩亮说,“一百二十万吧。”

“多,多少?”大宝拿着手表的手在颤抖。

“一百二十万元人民币。”韩亮不以为意地说。

“这个行当,这么赚的?”大宝说。

我摇了摇头,若有所思,说道:“是男式手表,也不可能是受赠。这个表,恐怕要查一查。送去DNA检验一下,看看表主人究竟是谁。”

“不用那么麻烦,每只名表都有自己的专属代码。去专卖店查一下,就知道售出时间和售出店铺了。然后再去售出店铺,就可以查到购买人了。”韩亮说。

“DNA也要做,这是证据。”我说,“毕竟买的人和戴的人可以不是一个人。”

大宝像是拿着一个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把手表放进了物证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装着手表的物证袋放进他的勘查箱里,周围还拿手套垫了一下。

“你们看完了吗?子砚在群里发微信了,说是找到可疑路径了,现在县局重案中队的人正在赶过去的路上,问我们是不是也先过去?”陈诗羽在一旁说道。

“嫌疑人的可疑路径?好啊!”我站起身,说,“两条线都有收获,这个案子就距离破案不远了。”

坐在韩亮的车里,大家都在思考,大宝最先开口说:“老秦,你是在怀疑这是一起因为盗窃名表引发的血案对吗?”

我点了点头,说:“既然手表她买不起,又不可能是受赠,和她打交道的人也不可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保管,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不过,找不到尸体,即便是找到嫌疑人,也无法定罪。”

“是啊,仅凭这一点关联,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受害者,反而被警方当成嫌疑人了。”大宝说。

“而且,找不到尸体,是不可能定杀人案的。万一没死,会来一个‘亡者归来’的冤案。”我说。

“估计是找到了,他们在洋宫县光华橡胶制品厂的废料堆里找到一个箱子。”陈诗羽看着手机里的微信群,然后点开了一张照片,给我看,说,“你看,和视频上嫌疑人拖着的箱子一模一样。”

“厉害啊,加速!”我拍了拍韩亮的肩膀。

“限速六十,请遵守交通安全法。”韩亮答道。

“是啊,急什么。”陈诗羽说。

我很意外,很长时间了,陈诗羽对韩亮的任何话语都是持反驳态度的,今天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附和他。当然,从小组的团结性来看,这是好事。

“对了,子砚这丫头真厉害,她是怎么找到的?”我兴奋地说道。

“她刚才打电话和我说,这个对于他们图侦专业来说,并不难。”陈诗羽说,“她说她看到嫌疑人在橡胶制品厂附近连续出现了三次,显然是有意折返的,这就提示他有意在附近抛尸。此后,就看不到嫌疑人的影像了,可能是换了衣服或者摘了兜帽,就没有特征了。关键是,附近再也没找到有人拖着个行李箱了,所以高度怀疑就抛尸在这里。”

“而且,橡胶厂的味儿多重啊,可以掩盖尸臭。”韩亮笑着说。

“有道理。”我点头认可。心里十分迫切,焦急地搓着手心。

“我就搞不懂,你们法医为什么这么迫切地要看到尸体?是不是心理变态?”韩亮打趣道。

“扯什么呢。”我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这个案子不一样,有尸体,就有破案的希望了。当然,我从心里还是希望被害人活着,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尸体被停放在了位于洋宫县殡仪馆的解剖室里,高度腐败,恶臭难忍。

“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大宝指了指解剖台上已经完全巨人观化的尸体,说道。

刚才,在我们的车开近橡胶厂的废料堆的时候,大宝就确定了尸体正是在这里。即便是橡胶废料具有很大的气味,但依旧没有阻隔住尸臭这一种特别的气味。没有阻隔住尸臭,不仅经过了大宝的检验,也经过了苍蝇们的检验。橡胶废料堆周围围绕着很多苍蝇。

废料堆中,埋着一只行李箱,露出了一个滚轮。在林涛拍照固定完毕后,我和大宝合力把箱子从废料堆中拽了出来。“嗡”的一声,周围附着着的苍蝇一哄而散,还不甘心地在我们的头顶上飞绕。

这是一只大号的黑色行李箱,看起来还是挺新的,箱子的拉链没有拉好,还有苍蝇从拉链缝中爬了出来。

在林涛再次对箱子外貌进行拍照固定后,我深吸了一口气,把箱子拉开。

一具呈绿色的尸体蜷缩在行李箱里,表面沾满了蛆虫。尸体已经完全巨人观化,随着箱盖的打开,一股恶臭弥散开来。我们头顶的苍蝇尝试着飞低了一些。

这是一具女性尸体,全身赤裸,箱子里除了尸体,什么都没有了。因为尸体的腐败肿胀,箱子基本上给填满了,箱底还有不少沉积下来的腐败液体。

“距离案发时间一周左右,尸体腐败程度吻合。”我抬起胳膊揉了揉鼻子,说道。

“可惜这里的地面没法提取足迹,不过我倒是可以在这些橡胶废料上看看,说不定能找出点什么。”林涛走到废料堆旁边,细细看着。

“我问了子砚,这个厂子里没有监控。”陈诗羽耸了耸肩膀。

“没关系,提取物证最关键的,还是这个箱子。”我说,“这么热的天,拖着箱子走了这么远,还要又扛又抱的,我相信嫌疑人一定会在箱子上留下他的生物物证。把尸体弄出来,送去解剖室,箱子抓紧送去DNA室进行检验。”

尸体的尸僵已经完全缓解,此时正平躺在解剖台上。大宝这个劳模,还是义无反顾地最先接触尸体,用水流把尸体上黏附的蛆虫小心翼翼地洗掉。

因为体内腐败气体的作用,尸体的眼球明显突出,舌头也被挤出了口腔外,肛门和子宫都突出在会阴外。

因为被蛆虫覆盖,尸体上的损伤情况看不清楚,但随着清水把尸体上的蛆虫慢慢地冲进了下水道,尸体表面的情况也就明朗了起来。

“脖子这一刀估计就是致命伤了。”大宝拿起比例尺,测量尸体颈部左侧的一个创口。皮肤上有了创口,就成了苍蝇最喜欢的地方,所以这个创口里黏附的蛆虫是最多的。

“皮下组织颜色深,说明这一刀有生活反应(3)。”我拿起止血钳探查了一下,说,“虽然是切割伤,不是刺创,但也怪深的。结合现场天花板上的大滴血迹,应该是颈动脉破了。”

“颈部没有掐压痕迹,但是双手双脚有明显的约束痕迹。”大宝一边说,一边让身边的陈诗羽照相。

我和大宝已经合作了快十年,所以工作起来配合很默契。在大宝和林法医给死者脚踝损伤进行检验的时候,我已经用手术刀局部切开了死者手腕部的损伤。

死者的双手腕背侧都有很明显的约束痕迹,虽然尸体已经巨人观,表皮一碰就会脱落,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明显的由绳索紧紧捆扎的痕迹。我的手术刀一碰到尸体手腕的皮肤,已经腐败了的绿色皮肤随之绽开,露出了皮下组织。很明显,表皮上约束痕迹下面对应的位置,以及周围较宽的区域颜色比其他部位组织的要深,这说明这些约束痕迹是生前形成的,而且是较大的约束力才会形成这么深的出血。

“脚踝和手腕一样,这人被捆得是真紧啊。”一直在一旁观看的韩亮说道。

“不,无论捆得多紧,只会导致手脚的血流不畅,并且在绳索下方形成皮下出血。但这个出血不仅严重,而且范围比约束伤对应的区域更广,这就说明捆扎以后有剧烈挣扎了。”我解说道。

“子宫都突出来了,也看不出会阴部有没有损伤了,更无法判断生前有没有遭受过性侵。”大宝说。

“对啊,全身赤裸,手脚捆扎,让我们普通人不仅会联想到性侵害,还会联想到SM。”韩亮耸了耸肩膀。

“真不知道你天天都在想什么。”陈诗羽摇了摇头。

“不,SM和约束伤有区别的。”我说,“SM只是满足性虐者的性幻想,而获得性快感,所以,无论是S还是M,一个不会往死里捆,一个不会拼命挣扎。”

gu903();“你看,他懂的也不少。”韩亮指了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