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点点头道:“天南地北,三教九流的人汇聚于此,消息最是灵通不过。你可以安排下面可靠的弟兄专门收罗消息。”
“徐州,聊城,临清,通州,淮安能盯着都给我盯着,大的消息不说,小的比如哪里木材贵了,盐便宜了,药材卖完了,你都一并报来。”
“如此李二回那帮响马在陆上,你们在水上,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提前知道一二,到时候自会有你们的好处。”
楚大江闻言大喜,他知道林延潮这确实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啊。
二人聊了一阵,当下楚大江方送了林延潮离开,然后立即按照林延潮的吩咐去办事。
林延潮的驿船只在聊城逗留了一夜,次日即是北上。
如此船一日日北行,终于赶在八月前抵达了顺天。
算了一算,三年前正是这时,林延潮上的一封'天下为公疏',惊动整个朝野。
三年之中,浮浮沉沉,而今林延潮又再度回了京师这龙蟠虎踞的地方。
快要到了通州码头时。
林延潮也不再低调了,当下命人挂出自己官衔牌。
通州码头上可谓是舟船聚集之地,现在又是外官来京觐见之时,码头上遇到个布政使,按察使,甚至巡抚,总督等外官大僚都是不稀奇的。
但是其他码头上的官船,看见此艘驿船上挂着官衔牌后,都是主动让开水道,避在一旁。
这艘驿船上的官衔牌写的是什么呢?
“丙子解元!”
“庚辰会元!”
“状元及第!
“钦点翰林!”
“詹事中允!”
“归德知府!”
一般官员出行,亮个'两榜出身','进士及第',都会引人敬重,懂行的老百姓都会竖起一根大拇指说原来是金榜题过名的。
当然在京城这地方,进士出身官员多如牛毛。
但是若亮出解元,会元,状元任何一面官衔牌的,那么就算是京师里也是稀罕了。
会元三年才出一个啊!状元也是三年出一个啊!
如此官衔牌,哪里轻易见的。
但是集齐'解元','会元','状元'三面官衔牌的,那不说京师了,整个大明朝也才两位。
一位百年前早已作古,唯一还在的除了名满天下的林三元还能使谁?
这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景啊!
水道沿途,以及码头上的官船民船无不停靠在一旁,船只的栏杆上顿时都挤满了人。
众人纷纷道。
“看那是林三元的官船!”
“林三元回京了!”
“没错,能打这官衔牌的除了林三元,还能有谁!”
顿时官绅百姓们都是一并朝着林延潮的驿船招手,喝彩,鼓掌!
天下州府,方面大员考绩第一,奉诏赐传驿进京,此事谁能不知,谁能不晓。
就是不冲这些官衔牌,以及天子赐下的恩典,就凭着当年林延潮不计前程死谏天子,后来又击杀中官马玉,救无数河南百姓于水火之中的事,就足够老百姓们敬仰,读书人膜拜的。
驿船里,林延潮的家人门生们一下子见的驿船所过之处,老百姓们这等热情之状都是吓了一跳。
不过这一幕在归德见了不少,他们还算有点心理准备,可是同船的袁家三兄弟却被震撼了。
袁宗道怔怔地道:“先生离开京师三年,居然仍在百姓心中有如此的声望。”
袁宏道也是叹道:“读书为官如此,这一辈子也是不枉了。”
袁中道羡慕道:“不知我何时才能有这一日。”
一旁杨道宾悠悠道:“至少要先连中三元吧!”
说到这里,三兄弟一并深受打击。
至于另一艘船上的申用嘉李鸿,见了这一幕也是震惊了。
李鸿感叹道:“就算是父亲当年得状元时,也没有这么风光吧。”
申用嘉亦道:“我初时不解为何林宗海要一路隐姓埋名低调进京了,今日方知他若真的挂官衔牌一路过去,那么十年都到不了京师。”
李鸿道:“我看就算现在恐怕也到不了京师。”
二人看去,原来通州码头之上百姓是奔走相告林延潮回京的消息,结果码头一下子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