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人来人往,不敢安排在客厅,已是移至花厅了。”
林延潮拍了拍陈济川的肩膀道:“办得好。”
林延潮当下来至花厅里,当见一人是宫里的太监,一人则是三四十岁的乳母,林延潮朝这乳母多看一眼,但见对方打扮甚是艳丽。
二人都是见了林延潮就拜,林延潮连忙扶起二人道:“不敢当,你们都是皇长子身边的人,不必行此重礼。”
林延潮说完,那太监即哭着道:“林大人,你就救救皇长子和恭妃娘娘吧。”
林延潮刚进屋,他们就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
林延潮道:“你们先坐,来人看茶!”
一旁奶娘连忙道:“林大人,不必客气。”
林延潮点点头让下人退下入座后即道:“自古以来,身为天子者,最忌惮的就是后宫与前朝勾结,沆瀣一气。你们来找我,这不但帮不了你们家娘娘,而且还会害了你们家娘娘。”
公公垂泪道:“若非没有办法,我们怎么会找到林大人,娘娘一直说当年要不是林大人一句话,她封不了妃,而殿下可能也不会是皇元子。但万一将来皇三子登基,以郑妃娘娘的脾气,他们知道林大人帮助过我们,会如何对待林大人呢?”
林延潮闻言冷笑道:“吾行事俯仰无愧,何惧她人,当年陛下咨我恭妃娘娘之事,我不过秉实而答,做一名大臣应该之事。若是你们因为此事以为我奢求皇长子登基之后的报答,那么就看错我林延潮了。”
“来人……”
“慢着!林大人容我们把话说完。”
那公公言道:“我们娘娘也知道林大人高义。来前娘娘就交待林大人若不肯明说,也是理所当然,林大人明哲保身,不愿卷入后宫之事,但是若是知道此事与皇元子有关,那么他必然肯听?”
林延潮皱眉问道:“有人要害皇元子?”
“还没有,但也不远了,德妃娘娘诞下皇三子后,协理六宫之事,连皇后都忌惮她三分,她自封贵妃后,即搬进了承乾宫,意思就是皇三子承天下乾坤。”
林延潮斥道:“胡说,承乾之意,就是妃子顺乾天子,不可对陛下不敬,哪里来的承天下乾坤。”
宫人脸色一红道:“奴才读书少,让林大人见笑了,但是德贵妃自搬进承乾宫后,确实日益跋扈,借着协理六宫的名义,克扣我们景阳宫的例钱,甚至连冬天生火的炭都不给。”
“而诞下皇三子后,就日益对皇元子与恭妃娘娘不满,我们家娘娘脾气好,不与她争执,但是皇元子却不可。半年前陛下本有命内书堂的内监,来教皇元子读书,但德妃娘娘却令这内监只是讲书,不可解其意,还名曰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结果陛下问皇元子功课时,皇元子一问三不知,屡为陛下斥责。皇元子被骂,却不敢说是德妃娘娘在算计他,只能将苦水憋在心底,如此陛下对皇元子日益疏远,以为他天资不高,难以克承大统。”
林延潮摇头道:“我当初与恭妃娘娘说的话,你们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啊。”
那宫人脸色一红然后道:“恭妃娘娘爱子心切,舍不得将皇元子抱给他人认养。”
林延潮闻言叹道:“何来他人,皇后可是皇元子的嫡母。恭妃娘娘,若是于亲情上这一点放不开,皇元子的处境难有好转。”
宫人道:“娘娘那边也有此念,但是林大人身为储端,对于皇子出阁读书之事责无旁贷,就不能向天子上疏,恳请皇元子早日出阁读书,如此既是名正言顺,也是帮了皇元子大忙啊!”
林延潮闭上眼睛:”来人,送客!“
阶内抱不群,外欲浑迹,相机而动。